第八章 斩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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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星光点点,青寿山一片寂静。

    文武二台前,一位身着青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出现于文台之上,正是与楚南在半山腰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姑娘。

    “这笔性不俗,却是个武夫,当真古怪至极。”少女盯着楚南的字迹若有所思道。

    文台之下,慈眉老人与于重山并立,于重山微微靠后了些许。

    “据闻是捉刀人,具体根脚我未来得及调查,您对那少年感兴趣?”于重山心问道。

    一旁的慈眉老人见状,微微沉思道:“这笔性的确非凡,便是连我也看不出根脚,可我观那少年面相,命中并无多少缘造化。”

    连青花都舍得,此类人便是有福气,也往往把握不住。

    此次青花之会,实则十朵青花均要拱于人,单独留下的那两朵,此刻已进入这位妙龄少女的空间器皿之中。

    万幸的是,楚南不知是装潇洒,亦或是青花真的无用,于重山到头来还是捡到了一朵青花,兴许真如他留下的字迹般“青寿大兴!”

    细看之下,看不出这曼妙笔性的根源,妙龄少女也不在执着,转身扔给于重山一块青金令牌。

    “往后,你便是松下真君了。”少女无悲无喜道。

    于重山顿时虎躯一震,心头热血上涌,深鞠一躬道:“承蒙大姐厚爱!”

    此乃华松令牌,内蕴磅礴气运,十年之内,青寿山定可有一番蓬勃气象。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慈眉老人对于重山柔然一笑道。

    于重山蓦然抬头,发觉眼前一老一少,已不见仙踪。

    青阳镇,冯家大院内。

    “凶出自于凌玉宗,是贺岚的剑侍王斗,真相被我们揭露之后,凌玉宗为保名节果断壁虎断尾,将王斗击杀,这是证据。”楚南叙详情后,便将状纸交由冯家家主。

    凶已经死了,这对于冯家家主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

    可楚南觉得,还是让这位痛失爱女的中年男人知晓真相为好,事情总得有始有终。

    ()(e)  满面沧桑之色的家主接过状纸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浑身颤抖不已,状纸不禁掉落在地,双捂住眼眸蹲在地上,老男人无声的哭泣甚是揪心。

    楚南在一旁看着,也不知如何安慰,人已死,再怎么安慰亦是徒劳,有些心关只能靠自己突破。

    这也是楚南不要青花的缘由,于修士而言,那青花着实妙用无穷,于武夫而言,用处其实并不,不仅仅是洗精伐髓重塑筋骨那般简单,可武夫端的就是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气魄,借助外物总归是歧途。

    心中坦坦荡荡,自然会有大道朝天的一日。

    这便是楚南心中的武道。

    但楚南并不知晓,当他将青花转给于重山时,老陈是打心眼里高兴,就害怕男子汉大丈夫猛地家子气起来。

    许久后,冯家家主接连抹了抹眼角,眼眸浑浊对着楚南师徒二人沉闷道:“二位稍等,我去拿样东西。”

    师徒二人一时不明所以,辛苦钱这位大户已经给过他们了。

    片刻后,只见家主怀里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砚台走了出来,老陈看见这砚台,当即心里一沉。

    此砚台四四方方,整体漆黑如墨,便是夜色里,也隐约有黑光流转。

    楚南见状,亦是一脸不可思议。

    冯家家主将砚台双交给楚南,徐徐道:“这个物件是祖传的,其实我们也不知晓这东西到底出自于何方,早年间我也曾用过这砚台,可墨水进入里面后,总会瞬息风干,估摸着是仙家物件。”

    “我留着这东西也没用,一点心意,二位莫要推辞。”

    楚南的心微微颤抖,险些不出话来。

    思来想去后,楚南决定还是出实话:“不瞒你,这东西你若是遇到一个好买主,你十辈子都花不完。”

    “光是利滚利都足以绵延子孙后代。”

    老陈无奈翻了一个白眼,有时该装糊涂的时候就得装糊涂,这孩子心眼儿太实诚了。

    实乃楚南不愿诓骗一个刚痛失爱女的老父亲。

    ()(e)  出实话,心里也能落得一个实在。

    此砚台非文房四宝之流,隐约黑光流转,内里通灵玉秀,实乃一块可遇不可求的斩龙台,便是寻常铁器再此斩龙台上轻微磨砺一番,都可寒光闪闪,削铁如泥。

    斩龙台亦分三六九等,下品斩龙台,如大秦天下境内的宗门几乎都有一两座,中品斩龙台,或是藏在上流宗门,或是藏在都城兵器库内,以及某些极其隐晦之地。

    如这块斩龙台,灵气已肉眼可见,非上品,实乃神品也,一把生锈的破菜刀,都可磨砺成稀世的神兵利刃。

    地方财主家中有此等重宝,只能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家主却有气无力的道:“我虽没见过世面,却也听闻过凌玉宗的大名,你们替我将凶绳之於法,我感激不尽,那凌玉宗心里定然也想着,我若是没给够足够的好处,你们也不会去做如此危险的事。”

    “这砚台若不值钱,留在我这里倒也无妨,可你们既这是一个异常值钱的物件,那留在我这里反倒是个祸害。”

    楚南一时无言以对,生意人就是通透。

    易地而想,若那王斗一开始不是冲着冯家大姐,而是冲着这块斩龙台而来,估摸着冯家上下已无活口。

    “那我就收下了。”楚南心有惭愧道。

    虽是一桩正当缘,且这桩缘伴随着功德与善缘,可楚南心里始终是觉得占了冯家的便宜,可他哪知道,在一个父亲心中,区区一块斩龙台又怎能和闺女的名节性命相比较呢。

    有些毫厘之差的分寸,便是楚南这般经历过八千里路的年轻人,也是很难把握的。

    家主再度对师徒二人深鞠一躬道:“多谢二位仗义出。”

    这一次,楚南亦是一本正经的回了一礼。

    这一礼,楚南是将家主当做了恩人,而非雇主。

    八千里路上,这块斩龙台是最大的收获,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