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八章 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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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上来讲,仅有融身修为的许元是无法做到破防牧糯的。不管牧糯再怎么虚弱,那也是圣人,就好比一个二米二的魁梧壮汉即便被抽空肌肉变成竹竿,也不是几岁孩童能够碰瓷一样。但凡事总有例外。若这个孩身上套着一层外骨骼,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兴许是他的天纵之资起作用了,在起初的不安之后,许元并没有经历任何困难便适应了背上的斑纹。这玩意虽然是天夜用道蕴封印在他身上的,但就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一种器官,而且还并非是五脏六腑那种主观意愿无法控制的器官,只要他愿意,便能如臂使指。将灵视沉浸其中,许元能够通过斑纹清晰的感受到城内发生的一切,就像那夜娄姬对他开放识海与他共享视野一般。而且比起娄姬,由于斑纹之中的生命没有主观意识,许元是能够主动操控观测的方向,用其来锁定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也就是,许元他现在不用再看那些光污染了。但比起当初的异鬼之躯,斑纹的力量也是有利有弊。它比之蜕凡异鬼之躯的力量来得更为强大,可即便与他同源,却终究是个外物。许元虽能调度这份力量,却依旧受限于修为——他的身体承载不了这股伟力,所以只能以斑纹为主体。探查索敌还好,诛敌术法方面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因为这斑纹就是一个丹田与识海混合体,里面压根不存在经络,许元也便没法操纵它施展大威力术法。若想要参与上方的圣人之战,最多就是从斑纹中调度出一些力量覆盖在自己周身然后上去和那些圣人打拳。“”搞清楚了天夜给予的斑纹,许元心中却依旧觉得挺怪的。当初他坐拥柳木鬼刃的时候,虽然能够感受到自身与其同源,但这种联系其实很微弱。如果将柳木鬼刃比作为核能电筒,那许元他顶多也就是凭借这份弱联系,让其在不爆炸的情况下打开开关,映出一些光亮。而如今千棘鬼柳的阴源到牧糯体内转了一圈过后,他就直接可以将这电筒中的核能调度出来自己使用。搞不懂。许元搞不懂这种变化究竟从何而来,兴许作为封印施术者的天夜会了解一些内情,但很明显这妖女是不会告诉他。不过这些都是日后思考的问题。现阶段他的目的是替相府保住镇西府不被宗门吞并,斑纹只要能够在这件事情为他提供帮助,那便足矣。随着斑纹的力量被调度而出,许元握着牧糯脑袋的掌逐渐收拢。这鬼的脑袋捏起来的感挺怪的,和寻常的人类不一样,指尖刺破头皮之后并未接触到头骨一类的硬物,被头骨保护起来的脑花,身体内部没有任何器官。对方果然没有血肉的概念。不过亲眼见到对方体内的模样,许元倒是大概理解这鬼为什么想要吞噬了他。大概是为了补全自身的缺陷。虽然可能有些自夸,但人族除了寿命这一块的缺陷,确实是上天的宠儿。因为人族体内的经络完美契合着天地间的源炁大道,这也是古渊大妖不惜割舍寿命也要化形人身的原因。牧糯若是吞了他,兴许便能在体内形成人族的经络吧心中思绪蔓延,随着指尖不断深入牧糯的脑袋,许元眉头忽然挑了挑,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就这须臾的功夫,牧糯的头颅已经开始试图将五指造成的凹陷补平,排斥他嵌入其中指。而且,这种排斥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挤压,许元嵌入其中的指在一点点消失!没有任何术法波动!没有任何魂力波动!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抹除着他指的存在草!这突兀的发现让许元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刻,他然理解了天夜为何会出那句:“它没有死的概念。”这牧糯就像是一颗石头,即便将其打碎了,也会不断聚拢的石头,而阻拦它聚拢的东西会被直接湮灭,没有任何征兆的湮灭。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生恐惧,就如同万年前人族第一次遭遇不死的异鬼一般。许元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掌,但快速闪动的思绪却让他停滞住了上的动作。一是因为他刚刚放出了狠话,牧兴义与莞夫人在看。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办法对付这鬼的,就像牧糯能够越过黑炁直接接触到他的身体一般。谁还不是个天下大劫了念之所及,许元没有再调动斑纹内的力量,而是从丹田中调度出了一丝黑炁将自己的掌包裹。而果不其然,他指尖那毫无征兆的湮灭立刻停滞了。心中略微一松,许元看向了水幕外的夫妻二人,冷声道:“三息,三息尔等若还不动,那我便将它杀了。”除开同为疑似大劫的牧糯,府城中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透过斑纹许元能够清晰观测到其他战圈的情况。凤九轩与白帝的战圈依旧在僵持,不过为了避免至强圣人的战圈将城池毁于一旦,凤九轩主动的将战场拉去了那崩塌的天幕之外。从这一点来看,这娘舅应该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只是麟狼那边的战圈就有些惨不忍睹了,毛多弱火在这蠢狼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好生生的白狼此刻完全化作了火狼,麟狼皮毛完全被点燃,而在那其下几个血肉淋漓的贯穿大洞也印在了它的躯干之上。麟狼,完全不是佝偻老者的对。唯一让许元略微庆幸的点便是佝偻老者好像把麟狼惹毛了。麟狼身上伤痛刺激了它属于狼的血性,一时半会不用担心这蠢狼打假赛。而以古兽的生命力,麟狼若是死战不退的话应该还能拖上许久。问题便出在天苑这位监天阁主身上,对方已然正式参战,而迪迦牌天夜已经开始闪灯,现在他需要牧兴义与莞夫人来平衡战局。“三。”“二。”随着报时吐出,看着许元的掌不断缩紧,莞夫人双眸赤红一片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想要不管不顾的冲杀上去,但一旁的牧兴义却是一把将她身形拦了下来,狰狞的口器之中嘶哑的声音低沉传出:“许长天,方才吾应该已然对你提出了合作的请求,但你拒绝了。”许元以圣人的速度传音道,没有任何客套:“牧兴义认清现实,现在我的话是命令,而非合作,要么你们现在立马掉头给我去冲杀了那老头,要么就看着牧糯死在我的上。”牧兴义见状同样以圣人的速度开口:“我们可以对秦珂出,但你得先将牧糯还给吾,吾可以用性命起誓。”许元上的力道再度缩紧:“人类时期的牧兴义这话,我倒是可以相信,但你还是算了吧,鬼知道将牧糯交还于你过后,会不会带着它跑路。”肉身的状态会影响思维。牧兴义虽然保留着一部分人类的思维,但属于虫圣习性已经将他这一部分思维异化,把血脉传承的重要刻在了骨子里。“许长天,我们如何相信你不会吞噬掉糯糯!你得给我们一个互信的证明!”莞夫人在这时忽然尖声嘶吼道:“伱若不把糯糯交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这,我倒要看看你和你身边的贱女人能不能同时抵抗七圣!”许元没有搭理这头已然疯癫的阴鬼,转而对牧兴义笑道:“牧兴义,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我能跟上你们话的速度,那便代表着我现在也有了圣阶的实力,即便打不过,跟在我娘舅和天夜后面逃走还是能够做到的,所以你们威胁毫无意义。”话落,许元便没再话。牧兴义和莞夫人虽然是一对不合格爹妈,连自己子嗣的特性都不知道,但二人对于牧糯那病态到痴狂的爱却是无法作假。所以许元并不担心二人拒绝。弱点,就这么用的。唯一的破绽大概便是天苑。在莞夫人刺耳怒骂与牧兴义的沉默中,许元将视线投向了这位阁主大人。而随着他视线投落,天苑清冷的传音也响起在了他的耳畔:“二位,你们的子嗣是特殊的,它根本没有死亡的概念,许长天现在杀不死它。”这个吊毛阁主果然还是把偷听来的情报告知给了牧兴义与莞夫人。不过好在大家都有衍天神魂,能互相偷听,不然让其单方面的传音,兴许真能把他的计划给破坏了。许元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在牧兴义与莞夫人的疑惑中,含笑插入了三人的对话:“牧糯确实是无法杀死的,但若是我能把他吃掉呢”着,许元的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再度出现之际,他已然拎着牧糯瞬移到了天苑的身后。背着身,炁缭绕掀动二人衣袍,他血色缭绕瞳孔侧眸而视,盯着她侧靥:“要知道,我可是你钦定的天下大劫,牧糯这种没有死亡的诡异存在,作为劫难成长的养分难道不正好合适么”“”天苑平视着前方,浩渺飘去随风飘荡,没有回头:“你好像以此为荣,许长天”“这可是阁主大人口谕定下调子,我当然得感到荣幸咯。”着,许元瞥向了下方的牧兴义二人,咧嘴笑道:“友情提示一下,时间快到了哦。”“”牧兴义最终还是拖着莞夫人离开了,朝着麟狼所在的战圈疾驰而去。同时,佝偻老者的抱怨声也响起在了拥有衍天神魂之人的耳畔:“不是老夫多嘴,阁主大人你监天阁有谋划老夫能够理解,但镇西府一行若是被破坏掉,此消彼长之下,兴许真的能影响大局的。”听闻此言,许元面色不动,但心中却是略微一沉。这老者话语间的余裕是因为那还未出的温姓儒生么而天苑的回话依旧平静:“就目前而言,局势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随你吧,此事本就是温姐牵头攒的局,老夫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佝偻老者略微不满的回一句传音后,再度开口之时已然没再传音,平淡抱怨的语气消失,转而带着一股怒意低骂道:“天苑,事到如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老夫能看出那圣女的力量不能持久,也能看出那许长天是在虚张声势,这麟狼和牧兴义二人老夫可以暂且接下,但你若再与圣女空耗时间,可就不要怪老夫毁约了!”话音一出,许元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明显是在故意表露二人间隙,以此来安抚白帝。虽然三处战圈都很激烈,佝偻老者接下来更是要独自面临三圣围攻,但压力最大的其实还是白帝。虽然现在凤九轩的剑技看似对他没什么杀伤,但这是因为双方都在试探,不准下一瞬这剑圣就直接用杀招秒人。那夜破天一剑的震撼,可都还历历在目。正思忖着,天苑飘忽的声音轻柔响起:“许长天,方才秦珂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再不离开,就真的没会了。”听到这话,许元随将牧糯投掷给了天夜,嘱咐她看好这鬼之后,有些古怪的回道:“为什么你总是以自己会赢为前提”天苑秀靥侧移,淡金色瞳孔对上许元的目光,平静的道:“这只是根据场上局势做出理性判断。”许元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你们还有那温姓儒生没出,但你怎么知道我这边就没有其他底牌了呢”“”听到这话,天苑看向了天夜,眼神带着一丝质询。天夜拎着牧糯,直接把眼神别开了,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见状,天苑被白衣包裹的胸脯略微起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顺其自然么“许长天,接下来我不会再有任何留,希望你能活下来吧。”许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道:“虽然来你可能不信,方才我已经将白帝的术法特殊尽数传递给我娘舅了,所以我觉得,我这边应该能比白帝那边撑得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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