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扒拉满的背箩，里面都是猪草一层压一层，被他给翻出来，地上扔一堆。

    为了能尽量装得多，满费劲的压得实实，现在狗蛋都弄出来，等于她等会得花更多时间重新收拾。

    可是她不敢吱声，狗蛋是个赖子，人可疼了，连她奶都敢，要知道她奶是全家最有权势的人！

    连她爷他爹娘都得听她奶的。

    在满看来，狗蛋又厉害又可怕，现在她身上隐隐作痛，刚被撂倒在地压着地上的石头，痛得很。可她不敢大哭，只能抹眼泪。

    “嗯，我相信你了，赶紧收拾，以后别来我家菜地，你妈是个抠门婆。”

    满声：“我只是割草……”

    “我家地不用你割草。”

    狗蛋看她抹眼泪就觉得烦，这个堂姐比他大三岁，但是太没用了，天天被她两个亲弟弟欺负。

    哼，一家子都是怂包。

    狗蛋别看整天溜达，但是干活挺利索，他学习能力很强，他爹给他示范一次他就能学得有模有样的。不过很多活因为年纪力气不够不能干而已。

    两个被他拖过来的竹框里扔满了萝卜，连肉带叶子，被他排的满满的。

    空框子他可以拖过来，但现在装满了萝卜他就拖不动了。

    那些因为被他拖拽在地而磨坏的地方，已被他爹李四给用新竹片补好了，今天被拖过来一次，上面已又有了新刮痕。

    狗蛋又饿又晒，他觉得自己跟别人家的绳上晾晒的菜干差不多，快被晒蔫了。

    肚子已经连叫都力气了，狗蛋从框子里扒拉出萝卜稍微大点的，掰下来一个，跑到溪边搓洗干净，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又辣又带点苦，硬邦邦的没多少汁水，干巴巴的没啥味儿。

    但是狗蛋太饿了，一个萝卜下肚，不但没有一点饱腹感，反而激起肠胃的造反，响个不停，天上的太阳闪着金光，狗蛋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干掉了。

    李四下工回家再跑到自留地去接儿子的时候，狗蛋已经摸到不知谁家的自留地去挖了几个红薯在溪边烤起来了。

    因为时间没到，红薯根本没多少肉，瘦瘦细细的都是丝儿，烧的黑乎乎的，狗蛋连带着焦炭都吃进去了。

    李四来的时候他的狗儿子已经把火踩灭了，连带着灰烬埋到坑里，用新土掩盖上，如果不是嘴角的黑灰什么痕迹都没有。

    “儿子累了吧，爹这就挑回家去。”李四把腰带解开从新绑上，勒得比刚才还要紧，这样肚子不会那么空，也有力气把担子挑起来。

    狗蛋侧脑袋看他爹，歪歪扭扭的走过去，裤腿卷到膝盖去了。黑手在框子一阵扒拉，拿出两根细瘦的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李四。

    “你从哪里来？”李四有些生气了，儿子手上虽然烤焦了也能看得出来是红薯，现在啥都是公家的东西，那儿子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他虽然穷，也没本事，可是他不想儿子当偷啊。

    狗蛋没话，又往前递过去，“是你娘给的。”

    狗蛋睁眼瞎话，李四狐疑，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家娘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不剥削他就不错了，哪里会那么好还给吃的。

    “真的，我用萝卜换的。”狗蛋不高兴了，爹是不是傻啊，有吃的还问东问西的。

    不偷吃什么，难道要饿死？他也不想去刨人家地里的红薯啊，不心被看到人家死他都没话。

    “吃不吃，别饿挑不动担子，热死了赶紧回家了。”

    还不是粮食都被奶奶搬走了吗，狗蛋心里暗暗发狠，夏季收粮一定要自己管。

    “你吃吧，爹不饿。”原来想实行爹的威严教训儿子一番，哪想三两言又被儿子抢过话头去。

    李四嘴笨，知道不过儿子去，也知道儿子不会跟他真话，李四更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狗蛋催促他爹赶紧吃了回家，他真快被晒蔫了。

    他想叫上汪旋一起去游水，凉快凉快去。

    父子刚回到村子里就发现很多人端着饭碗出来聚到一起，狗蛋疑惑，难道又要开批判大会了吗？暗暗兴奋中……。

    “这陈阿大又孩子了？”

    “是她婆娘，听这次得有些严重，孩子全身是血，村长都生气了。”

    狗蛋一听咯噔一下，陈阿大不是汪旋的舅舅吗，他家孩子肯定不是自家儿子，那肯定是的汪旋。

    “婶子，婶子，是不是他们又汪旋呐？”

    “听是，脑袋都流血了。”

    狗蛋脑袋嗡一下，下一刻就狂奔而去，肚子里的水哐哐响不停，那是他刚过了村前溪边喝的水。因为奔跑肚子有些不舒服，也没有慢下来。

    李四在后面喊都不听，直接气急败坏的挑担子回家，然后急急去找儿子。

    狗蛋一口气奔到陈阿大家，那里已经有人围着，毕竟这次汪旋都昏过去了，不知死活，事情闹得挺大的。

    “黑妹，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你看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你这样，你是杀人啊。”

    狗蛋刚到就听到汪旋的邻居的一个妇女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吃我的喝我的，他怎么了？”

    “闭嘴，你你……”

    狗蛋眼睛转得很快，就看到一个角落里闭着眼睛躺着的汪旋，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狗蛋跑过去。

    “汪旋，汪旋，喂，你醒醒啊。”

    汪旋脑袋流很多血，头上用一条旧毛巾裹着绿绿糊糊的草药包扎。

    狗蛋气得眼都红了，看黑妹插着腰叫嚷，除了那个邻居，其他人就是看热闹，村长就会气得瞪眼睛。汪旋的舅舅缩在那里，抽闷烟，没有吭一声。

    没人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狗蛋疾跑过去一脚飞踩在黑妹的后膝盖，用了全力，黑妹没有防备，一下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发出沉闷的声音。

    狗蛋因为惯性也摔到地上，这一动静大家都惊了下，都睁眼睛看着这个变故发生。

    黑妹发出哀嚎声，膝盖的痛让她面目扭曲颤动，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狗蛋挑起来，往她脸上招呼。

    “我让你，我让你，丑八怪，黑山猪，去死！”

    噼里啪啦的拳头落下来，别看狗蛋就八岁，村里的男孩就没有力气的，加上他专往人家的脸上的弱点。

    黑妹鼻涕眼泪满脸流，一边和狗蛋对，狗蛋终究年纪，不过常年干农活的壮农妇。她们的力气不比一个成年男子多少，特别是瘦弱的男人可能还不如她们呢。

    “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