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汪旋, 在不在？”

    两人正眯着眼睛乐，幻想着以后可以用钱买多少肉吃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呼叫声。两人赶紧收拾干净, “来了来了。”又对汪旋：“你先去开门，我先穿衣服。”

    汪旋跳下来, 汲上拖鞋，蹬蹬跑过去开门，就见几个伙伴在栅栏外面东张西望的。

    “你们怎么来了？”

    “唉唉，我们听你们去县城了？真去了？”

    “县城怎么样的？是不是比公社还大？”

    “你们怎么不早点，我们也去啊。”

    “就是, 我们被老陈支使干活累死了。大贵还被他踹了, 腿还青着呢。”

    七嘴八舌的就上前问汪旋，汪旋一一回答然后问大贵，“真踢你了？”

    “那可不？你瞧瞧。”着把裤子直接脱下来，让汪旋看他的大腿，汪旋一瞅，“这么严重啊, 有没有告诉你爹娘？”

    “告了, 他们我不听话才的, 不相信我。”大贵无奈的提上裤子。

    “对了，你们好几天没去, 也没帮他种自留地，估计你们去学校会被他。还有要带扫把过去, 估计得让你们扫半个校园的。”大富提前跟汪旋个预防针。

    汪旋听了也确实有些担心，“放心吧，他敢我们，我就他儿子。”狗蛋从后面出来就了。

    伙伴们就嘻嘻哈哈的，谁不知道狗蛋架厉害？但是那可是老师啊，谁敢得罪老师啊，被了就被了吧。大贵的情况还算好的，上次有个孩子直接被一巴掌扇了，耳朵出血听都聋了呢，还怎么样？父母还不是一句话不敢，最后那孩子连学都不上了。

    狗蛋也没有解释，不过嘛，他自己从就不爱受委屈。

    “县城是挺大的，就是人不太好，可凶了。”

    “多凶？有老陈凶么？”

    “当然有，你们不知道，那人多坏，我和狗蛋哥就看一眼还想我们呢，以后没事我们都不去了。等长大点再去。”

    狗蛋甩上外面栅栏的木门，算是关门了，放粮食的地方是有锁头的，其他都是意思关一下就行了。

    “咱们去哪里玩？”

    “我们准备去农场那边捡花生。”

    “让捡吗？”

    “不让啊，不过中午不是没人吗。他们种在围墙外面的那片地上，咱们偷偷的翻地。你看咱们都拿锄头破刀了，就这就可以了。”起智亮起竹篓里放的已经没了柄子的一段生锈的刀子。

    “那你们等等。”汪旋反身回去，然后就见他拿了一个竹篓和一个篮子，两把用老竹削得锋利形状跟烧菜的铲子似的挖勺出来。这东西都是李四挤着时间给做出来的，东西耐用紧实。

    汪旋给狗蛋第一把竹铲和竹篓，自己拎着篮子和一把竹铲。“走吧。”

    “汪旋，你给我看看你的挖铲。我回去也叫我爹给削一把。”竟是很中意的样子。

    孩子们路上就折着树枝子，编成“草帽”，戴在头上不但凉快，还能遮住脸都是一样的男娃，这脸遮了一半，要是不看个子，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呢。这也有助于保护自己不是，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已不经过同意，就去翻人家收货过一次的地是不太好的。

    “上次我奶给我爷爷炒了花生米下酒，我偷偷吃了几粒，可美了。这次得了，也叫娘给我炒。”

    “大人都骗人的，不如自己在外面偷偷烤了吃，回去定是要去榨油。”

    “狗蛋哥，你咱们烤吃了再回去呗。”

    “等看情况再，不定有人看管，咱们啥都得不着呢。”

    一群男娃浩浩荡荡的走了，路过河沟的时，水边一溜的老太太丫头，在平坦的石头上捶衣服。

    汪旋赶紧跑过去瞧，早上泡的衣服还好好的被石头压在河水中，“这你家的衣服啊，你这孩子，咋能就这样放着，别人家给收回家去了。”

    汪旋尽量不漏风的：“那不能，都多旧了，穿好几天赶路，酸臭着呢，先泡泡中午才捶过水才容易。”

    “哥，你又哪去，回家告诉娘收拾你。”大壮一瞧，一群洗衣服的丫头中不是自己妹妹是谁，“你少管我，敢告诉娘，我先收拾你。”

    “你收拾啊，娘早上都让你别瞎玩，要给太奶翻身，别又跑去玩了。”

    大壮不管他妹妹叫嚷，招呼大家赶紧走了，就好像他那个凶悍的娘就追后边一样。大壮妹妹一看人转眼就不见了，气得把大壮的衣服选出来扔到地上。不给他洗了。

    其他姑娘见了就嘻嘻哈哈的逗乐，当然了，最后大壮妹还是捡起来都洗了，一边洗一边抱怨“又跑了，我一个人哪里翻得动太奶奶啊。”

    “你不怕你妹真告状啊。”汪旋侧目瞧大壮，实在是大壮的娘脾气很暴躁的，他爹是没过他，但他娘长的高高壮壮黑黑的，生气起来很吓人的，大壮爹都不敢跟她吵的。

    “怕她？我爹了，这个家还是我们爷们做主的。”

    你真敢相信你爹？你忘了，你爹被你娘拿着棍子追的满村跑的狼狈了吧。

    大壮摸摸鼻子“我妹妹就是哪里敢告状，她自己也怕我娘揍她呢，放心好了，我娘不会知道的。”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娘再凶反正也不会我们的，只会揍你这个亲儿子，揍得你爹都不认识你。

    众人走到农场外边那一望辽阔的土地上，这是一片非常平坦的土地，不知道怎么就划分到了农场里边去了。而且原来不叫农场，后来是学边疆那边建立农场才划过去一片土地。当时争议挺大的。

    “怎样，有人没？”

    子们就匍匐在地上爬过去，蹲起来看，站起来再看。招招手，自以为压低声音道：“没有人，估计人家看不上二次翻，到另一片地上收割去了。咱们来对了。”

    农场人就是阔气，人家有些人有工资有发福利，哪像他们啊，每次收获完了大家还要去翻一回两回的，就是为了把遗漏的给揪出来完。

    听没有人，就呼啦啦的全部涌入那片地，你这里一块，我那里一块的划分开来，然后开始埋头猛翻，要是谁刚好运气不错翻出一窝花生来，大家都来瞧。羡慕别人的运气。

    “大贵，快点干，要不是你太慢了，刚才你前面那一块就不会让人先抢去，那里可多花生呢。别吃了，没多少都让你吃完了。”

    “又不是吃你的。”大贵边嘀咕边嘴巴动动，不过对大哥还有些怵，暂时认真的去翻地了。

    毕竟是捡的，翻地这样的活，收获很难确定的。

    “狗蛋哥，你来这里一下。

    “怎么了？碰到窝了？”要是一下子两三颗花生给割了上头，却没挖完，割他们遇到就是一窝了，这是挺美的事。

    伙伴见狗蛋问了，也好奇的跑过去。“哪里哪里？多不多？”虽然人家不会分给他们，但看看也过眼瘾啊。

    “不是，好像是田鼠窝？”

    真的？狗蛋直接跑过去，然后双手扒拉两下土，两根手指头戳戳，挖出一些泥土。“搞不好真是粮仓啊。”

    狗蛋放下竹篓，甩开膀子开始往深了挖，后来又借了人的锄头挖，边上围着一圈的黑脑袋，全都兴奋的看着狗蛋挖得尘土飞扬，像一只努力掘土的老鼠。

    “大乖乖没能来，不然让他们闻闻就知道里面有没有老鼠了。”乖昨晚的放在牛车上回来的，现在还在家里趴着养伤呢，大乖也只能在家里看家了。以前可是他俩去哪儿，两只狗就跟前跟后的，现在猛的一空就觉得不习惯。

    “要是有老鼠，那不是又有花生有能吃肉？”边上的人也赶紧找有没有老鼠洞，翻花生什么的都被丢到脑后了，要是碰到老鼠窝，肯定也会有花生的。

    要不怎么孩子没有定性呢，这下被狗蛋刺激的，也不认真干活了，全都转移了目标。不过这时候田地确实是老鼠们的乐园，没多久就又发现了几个，这让伙们兴奋不已。

    掏老鼠洞、蛇洞本就是那他们的拿手好戏。根本不知道危险，有直接把手伸进去，趴着努力往里面瞧。嘴巴都沾上土了，吐一口水，就轮流挖。

    “出来了出来。”一阵惊呼，果然狗蛋挖的洞穴有老鼠跑出来了，“这离储藏的洞口应该很近了。”

    狗蛋更加像牛犊似的，哼哧哼哧的扒土。泥土向两边飞出来，一会就换成汪旋挖，汪旋没有狗蛋那样的力气，但是干活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狗蛋哥，差不多，你来吧。”

    开始心的挖，已经有几颗散落的花生出现了，狗蛋干脆放下竹子，在深翻过的地里挖土，也挺软乎。直接上手往里掏，一把混着泥土的花生被抓出来了。

    “这么多啊？哎呀，我也要赶紧回去挖我的。”伙伴们简直眼红，狗蛋干啥好像都比他们强，真是羡慕死了。刚羡慕他能去城里玩，现在又羡慕他的好运气。

    狗蛋得意的把老鼠的粮仓搬空了，混着泥土放地上，汪旋再心的捡干净的，放进竹篓了。“这都没干，这几天没下雨，不然非发霉不可。狗蛋哥你看，有些都发芽了。”

    “老鼠真富有。”

    “当老鼠挺好的，啥都有得吃，花生地里想吃多少吃多少，多美啊。”起智是有吃货特质孩子。

    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捣，完全忘了这是别人家的地，是没经过人家同意就翻的，忘记了开始的忐忑，现在叽叽喳喳的大呼叫起来。还有人没耐心挖洞，直接脱裤子撒一泡尿，意图使尿液逼出老鼠或者让泥土更柔软好挖一些。

    “喂，喂喂，哪里来的毛孩子，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孩子们一听，人来了？呼啦啦的提裤子的提裤子，捡竹篓刀铲的，呼啦啦的往林子里跑，刚才热闹的场景不在，跑得飞快，树枝抽在脸上身上都不在意。那喊人的大人也懵了一下，心想估计是附近村里的孩子，见收完粮食就想来捡漏的。他们农场的地多，农作物也连成一片，基本上很少人会二三次翻地捡漏的。

    这边跑的伙伴就分散了，等到半路上就开始呼唤集合，有的直接开口嚷开了，有的啜着嘴，发出鸟儿的怪叫声。

    “我弟弟呢，你们谁看见了？”

    “银头也没回来……”

    “估计是跑岔道了，这些人，都了，别那么分散，真是胆鬼，那才一个大人干什么怕他啊。”

    “那你怎么跑了，怎么不留那里。”

    刚还难兄难弟呢现在就因为一时争执就要拳头相向了。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地上滚起来，边上的人也没拉着，反而起哄起来。

    等几个走岔道的找到大部队，就见围着圈伙伴们，中间两人正得难舍难分呢。

    “这，怎么起来了，到底怎么啦？”

    “不知道啊。”围观的人回了一句又喊着加油什么的，看得可起劲了。

    “诶，你们出来了？别了，别了，人出来了。没丢呢。”

    “对啊，我们出来了。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啊，为啥不了，诶。”

    然后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把人拉起来了，两个人都得出了火气，刚才怎么不见你们阻拦，现在都出火气了，你来拉人这不是气人是什么。刚对方我多了一拳呢，我还没有还手就被拉开了，真是气死了。

    然后被拉的人不乐意了，让你们多管闲事了？大力甩开拉架的人，被甩的人也生气了，又想缠在一起继续缠斗。还是大家劝了劝才作罢。

    孩子彼此熟悉，一起玩，交朋友速度很快，但是闹矛盾起来也是分分钟的事，莫名其妙的。活泼的男娃，每个人成长过程中基本离不开架，就没人是不过架的，分别只是——别人你还是你欺负别人，亦或是互殴。

    狗蛋本来对架就不陌生，所以狗蛋见人家二话不合就干起来也不管，自顾摸着头上的草屑摘下来。和汪旋两人互相给对方摘掉身上沾的苍耳子和鬼针子。主要是身上的鬼针子不好摘除，留着它，会通过布料扎在身上，痒痒的别提多难受了。

    问题是它不好摘，这刚刚在灌木林子滚窜的时候，沾了个密密麻麻的鬼针草。只能让别人帮忙摘，毕竟在背后也见不着啊。

    其他人见没架可看了，也纷纷给自己稍微拍拍土，然后查看自己的收获。有的人紧张跑得竹篓都丢了，有的刀子忘记拿了，有的把收获给散了大半。

    “哎呀，气死了，要是不找回来，丢了刀子我爹要削我。”这是偷偷把好刀拿出来的熊孩子叫的。

    “我也没得多少，但比咱们村的地翻出来有用多了。”

    然后大家碰头商量，等会还是再回去看看，顺便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或者趁机在翻翻。

    其实吧，因为农场这边还有其他农作物才刚成熟，没有收割完，就担心给附近村里人捡漏就怕人家顺手牵羊惹麻烦，要不然有人给免费翻一遍地，农场里的人是很乐意的。

    他们虽然也不特别富有，但也没有非得要翻捡的程度。有那时间都可以再种一茬庄稼了，他们和村里的集体干活还不一样，他们是有指标也有要求的，只听从安排就行。

    狗蛋觉得也对，可能那个人就是路过，正好发现了，人家现在可能回家了。

    “走，咱们去瞧瞧。”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冒险刺激的，天生就如此，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事情一过，马上就忘记了先前鸟兽散的狼狈。

    头的两人探头探脑，压低声音汇报情况，大家都松一口气，看来是真的走了。然后一个个像地鼠似的从隐藏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捡刀子的捡刀子，收拾掉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生竹篓。

    “嘻嘻，那人估计想不到咱们又回来了，瞧，东西还在。”

    高高兴兴的找了个有水又避风的林子一角，砍了树枝当扫帚把落叶枯草清理干净，空出一个空间来。一孩子在清理干净的空地中间挖了个坑，另一孩子抱着两块石头搭成简易的灶。“拿柴来。”

    “谁有火柴，快点火啊。”

    “我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家早上就没有了，是借的火种。”

    狗蛋和汪旋是一样的，他爹临走时还往灶里塞了一根老树根疙瘩，这玩意耐烧，在闷烧的情况下可以保持一整天都有火星子。这样就有火做饭了，只要想用，对着烧得火红的疙瘩块吹吹，放柔软的稻草引火，很快就有火舌窜出来了。

    村里很多人家都这么干，只不过老树根不好找，那就需要粗的木材。

    “银头，快点，我知道你有。”

    “我也没几根了。”银头心疼的掏出来一根火柴棒，在瘪瘪的旧火柴盒边上一擦，没起火，又继续磨擦。

    “行不行啊，我来。”

    “不行，我来。”一时间都争着点火。

    男娃都爱玩火，尤其喜欢偷着家里的火柴盒出来，没事拿出来擦一擦看“习习”作响然后冒出火舌，就特别喜欢。不过每次被大人发现了屁股就少不得一顿挨揍，火柴别看是玩意儿，在农村还是挺稀罕的，买的时候也是要花钱的啊。

    男娃又喜欢在田野里，各草垛中间玩耍，每年不是这里的草垛被孩子烧起来了，就是那块草地起火了。大人救火的时候，回家就又一顿好，只禁止不了，藏起来都能给你找出来。或者大人取出来点火的时候，不心就被从里面偷出来几根，防不胜防。

    银头家属于在村里生活还算不错的家庭，他家一向不缺这个，时不时的就偷几根出来，大家出来玩就爱找他，他反正也挺大方就是了。

    徐徐白烟冒出来，其他孩子开始分火堆，做成好几个火堆，大家凑在一起，烤花生吃。一把两把的往里面扔或者埋，就等着挖出来吃呢。

    孩子嘴巴状，半生不熟还焦成黑炭似的也能吃得香，嘴角都一圈的黑印子，手背一抹就完事了。

    吃完了，把火灭了，用土给盖个严实，这是老发生火灾后大人耳提面命，这心里就记得要彻底把火灭起来了。

    这地方刁钻，不属于农场也不属于村里的土地，石头多的山旮旯，曲曲歪歪的长着许多杂树种，倒也高大，从山上泉水流下来的冰凉河水蜿蜒的穿过低洼道，成了的溪流。溪水清澈冰凉，碰到石头就着旋发出清脆的水声

    已经有人脱光了裤子，坐在石头上玩水了。

    “热死了，洗好再回去。”

    “那不如会到河沟里再洗。”

    “那你傻了吧，那里下工的时候大人经过的，你娘能让你在那里待着？”

    “就是，那里还有娘们经过，烦死了。”这是装大人的孩子的。

    正当热热闹闹的泡在溪水里的时候，突然几声特别响亮的“砰砰”在树林子里回荡。

    狗蛋一下子就跳起来，拉着汪旋就上岸，捡起裤子就套上。“他娘的，你们还不赶紧出来。”

    孩子们呆呆的，“那，那是不是槍。槍声电影里听到过的。

    “快点。”

    然后孩子们呼啦啦的，赶紧上岸穿裤子的穿裤子，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扔地上的东西。刚才的槍声听着不近，但也不远。

    等孩子们颤抖的准备跑的时候，又传来两声，这时候就又近了。狗蛋拉着汪旋，“别顾上那些了，咱们赶紧爬树上躲起来。”着就先找棵树蹭蹭能就窜上去了，其他孩子也跟猴子似的，没多久树下就安安静静的。

    全都躲树枝头上了，就像真的鸟儿一样，利用繁茂的树叶藏身子。爬树对他们这些身轻体健的孩来很容易的事，如果没有看树下的乱七八糟的散落的竹篓等物，没人会知道这里有人过。

    汪旋细心一些，指了指树下的狼狈让狗蛋看，低声“会不会过来，那可是槍啊。”

    听被到是会死人的，虽然喜欢让大人削一把假槍玩着，但面对这样的阵势，心里却是害怕的，这是野孩子的本能。

    狗蛋喘着粗气，因为练功比较特殊缘故，五感灵敏。对危险的感知比其他孩子更甚。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