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睹画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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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来到御膳房,见里面的御厨们正在准备晚膳。自打太后病好后,这里的饭菜,准备的不再像往常那样丰富。但是太后有话,自己清淡惯了,简单就行,可是皇帝是一国之尊,又正当少年,饮食上不必与她一样。于是南宫的饭菜,要比北宫的饭菜丰富可口了许多,正因为此,这里也成了耗子们最爱来的地方之一。

    白来到这里,凭着先天的本事,不一会,就找到两个正在偷吃鸡腿的耗子。两只耗子听闻眼前这个绝色白鼠就是在鼠界大名鼎鼎的白姑娘,高兴地鸡腿也顾不上吃了,连连向白问好。白拨下一根白毛,让它们俩个送交左耳大王,并为自己带话,那就是请左耳大王下令,在进洛阳城的路上多设鼠,一旦发现黑她们,就通知黑,先到宫中见过自己。

    两只耗子听了后,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要完成任务,便丢下鸡腿,出宫去了。

    白见事情安排妥当,心中才略微放下一点。她心知左耳得讯后,必当全力以赴地帮自己办事。当下回转北宫,心想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自己一个,只能坦然面对就是了。

    白回到永乐宫,见郑众正在外面踱步。白忙进了殿,化为人形,走了出来。郑众已来了一会,招呼了白几声,见无人答应,也不敢进去,只是在殿外干等。

    他大致知道白和张道陵他们的关系,知她不是寻常人物,见此时方出,也不奇怪,当下恭恭敬敬地道:“白姑娘,太后在平洪殿用膳,特意让老奴来请。”

    白对着郑众微微一笑道:“多谢郑常侍,让郑常侍久等了。”

    “哈哈,无妨。老奴能为姑娘效力,当真是天降的福份啊!”着郑众头前带路,引着白来到平洪殿中。

    进得殿来,白见饭桌正对着摆有和帝画像的墙,太后坐在墙下,正一脸憔悴地望着自己。

    白见了忙道:“太后,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又累住了?”

    太后微微一笑,摆让郑众等人退下,殿中只剩下她和白。太后让白也坐下,正对着墙。才开口笑道:“我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这几日咱们娘俩都很累,现在总算是没有什么外事相扰了,咱们俩个,好好地吃一顿饱饭。”

    “是。”白低声应了。为太后盛好饭,两人对面而坐,开始吃起饭来。太后只是低头吃饭,除了不停地给白夹菜外,并不多话。

    白心中有事,只怕太后相询,于是这些可口的饭菜,在她吃来,如同嚼蜡一般。

    好不容易吃完饭,撤下碗筷,殿中又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太后忽然指着墙上的画问道:‘白,你认得他吧?’

    “哦,我认、认得。玉兰姐告诉过我,他是先帝。”

    “你看他长得像谁?”

    ()(e)  白凝视了一会,摇头道:“娘,我看不出来,不过先帝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太后听了,来到墙前,伸在画上抚摸了一会,转过身道:“天色不早了,走,咱们娘俩还是回永乐宫中歇着去。”

    白忐忑不安地陪着太后回转永乐宫。太后命人将殿中灯都点亮,又燃起了龙涎香,一时间殿中灯火通亮,淡淡的龙涎香气,很快就在殿中弥漫开来。一切安排完毕,太后便让众人全都退下,连殿外都不留人,全都退到院外去。

    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后要开问的前奏,但也只能装作不懂的样子,坦然面对。

    太后望着一丝丝从从香炉中盘旋而上的龙涎香烟气。对白道:“白,你知道吗?我当年怀着孩子的时候,住在椒房中,房内就常燃着这龙涎香。据这香气能让人心神宁静。这香气,你闻着习惯吗?”

    “嗯,娘,这气挺好闻的。”

    “那就好。自打我病好之后,玉兰就不让我闻这香了。她我得病前常闻这香,也没管什么用。呵呵,现在趁着她不在,我再重闻下这香气。”

    白听得心头一凛,她见太后有意无意地提起得病前的事,心想难道太后的记忆又恢复了不成。当下笑着道:“娘,玉兰姐做的,都是为您考虑的。依我看,这香虽有宁神之效,但现在娘不是也睡得很好吗?”

    “是。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我听你们的就是。不过今晚既然点上了,就先让它燃着吧,免得浪费了。”

    “是。”白低低地应了一声。

    “来,让娘看看你这两天画功进展如何。”太后着,将画案上的纸铺开,笑吟吟地望着白道。

    “娘,那我画什么呢?”白拿起笔,心中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地有些忐忑。

    “我想想啊!对了,你刚才在平洪殿,不是看到先帝的画像了吗?你就用白描,再画一张。”

    “这、这个。娘,我只看了几眼,没记太好。要不我画张别的吧,对了,我画张玉兰姐的像。”

    “不。就是要考考你的记性。你要是能将看过一回的东西,能想像着画出来,那这白描法,就大成了。”太后的目光深邃如水,望着窗外的月光,语气虽轻,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嗯。”白不敢再什么,只得闭眼想了想看到的和帝画像,凭着记忆,在纸上开始作画。

    一时间殿中二人都不作声,只有白的笔,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伴着窗外几只刚从土中爬出的蝉开始发出的不知疲倦的叫声,烦躁中又透露着寂静。

    白边想边画,她虽不知太后让她画和帝后,下一步要做什么,但肯定与金蝉有关。她心中忐忑不安,画得画也不很成功,一连三次,太后见了,都不满意,又强调了她白描作画的的注意事项,让她继续作画了。画着画着,白终于沉浸到如何作画当中,在第四张纸上,一挥而就,画出汉和帝的画像。

    ()(e)  笔刚落下,画作被太后拿了过去,放在灯下细看。白偷眼望去,只见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边看,一边点头。

    白见了,心中惊喜不定,只能默然站在她的身侧,静观其变。

    太后看了一会,忽然笑道:“白,你只要心一静下来,这画画得就很好。这张画,你只看过一眼,现在能凭着记忆画出来,这等功夫,远胜过当年学画的我。只是、只是有一点。”

    “娘,我哪里画得不好,你就是了。”

    “嗯。也不上是不足。只是你刚学,笔法还不免生涩,先帝的面容,被你画得太过年轻了。这一看,像是当年我入宫时,与他初见时的样子。”

    “啊!是吗?”白一听,忙上前观看自己的画作,果然比起在平洪殿中看到的那一张,要显得年轻许多。

    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原因所在,原来这和帝眉目间金蝉长得很像,自己又是凭着记忆画的,所以在画的过程中,许多地方用笔之处,自己不知不觉地就按照金蝉的样子去画了。一明白此节,白的心一下子就如掉入冰窟中,霎时间浑身冰冷。

    太后没注意到白的样子,仍是盯着那张画,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最后终于转为凄凉之色,低声叹道:“十六年了,想不到你走十六年后,我又能见到你当初的模样了。”话未完,两滴清泪,便落在纸上,正好落在画像的脸颊上,两道湿痕,有如画中人也在流泪。

    白用力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回过神来,扶住太后,轻声道:“娘,天色不早了,让我陪你睡觉吧!”

    “不,我不困。白,国事已都安排好了,这几日他们都不会来打搅咱们娘俩了,我正好和你家事。”

    “家事?”

    “不错,这几日,我总是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有些事情,记不清了,可是有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这件事,我总想找个知己的人,省得闷在心里难受。白,愿意听娘唠叨吗?”

    白勉强一笑,道:“娘,你什么我都爱听,可是今天不早了,你要是再些,我怕会影响到你休息的。要不等明天再吧。”

    “不成,我现在精神的很,一点也不困,而且不出来,我怕是一夜也睡不好的。”

    “哦,那娘,你吧,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睡。”

    太后听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起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