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阳总算是尝试到了一天没人与他话的滋味。关键是这陆无疏还真是憋得住。

    这人到底是怎么过活的？真是冷清至极。

    三日有余，陆无疏与施阳御剑至了凉山附近。原以为这个城镇会是一片荒凉, 但是两人落了脚才发现这一镇一片生机。

    施阳第一个反应便是：莫非分驻点给的消息有错？

    两人皆是素白的虚天校服, 冰清玉洁，不可亵渎。一个松纹玉冠, 乌木似的头发半披半梳，蓝绿色的纹样点缀于校服边缘。一个是梅纹玉环, 青丝简易扎成马尾, 校服上淡粉色的镂空梅花栩栩如生。

    已至傍晚，镇街上依旧是兴兴向荣之象。

    两人不俗的扮也引的路人观望。

    施阳走在路上也颇不安分, 但当务之急是找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过了此夜才是。

    忽然, 施阳像是看到了什么，立刻束手束脚起来。他抱头鼠窜似的躲在了陆无疏身后, 叫陆无疏站着别动。

    陆无疏往前方看去, 只见镇街道交汇处正好有一栖凤宫弟子，此时正站在摊旁看书生作画。

    那名栖凤宫弟子陆无疏也见过，处州那次猎妖结束, 陆无疏便在分驻点待了几日, 而这名栖凤宫弟子也是在那儿捆了几日的。虽是被捆了几日, 但是分驻点的弟子将他藏匿得很好，陆无疏只在离开之时, 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而那栖凤宫弟子就是白啟念。

    “师兄，走了。”施阳在陆无疏身后拉了拉他的腰封。

    施阳也不是怕他，只是如今陆无疏在身边, 施阳也不想在陆无疏面前提起他在风月雅叙当倌的那段往事，就当做没见过这个人。他就怕陆无疏何时再记起这件事情来，连带着罚他。

    陆无疏会了意，便顺着施阳通过道来到了另一条街市上。这片街市更加热闹，这片街市上满是献花水果，以及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首饰店铺。而两人的到来，也吸引了不少姑娘家观望。

    一名大胆的姑娘家，甚至一头撞进施阳怀中，将一朵芬芳的栀子插入衣襟中，而后红着脸逃开。

    施阳见那姑娘险些撞到路人，便对着她的背影道：“心些，别摔着了。”

    那姑娘闻言，脸色更加羞红，与她三两闺蜜聚在一起细声细语，目光还不由往施阳这边扫。

    施阳拿了那朵栀子，嗅了嗅那馨香，对陆无疏道：“知道为什么姑娘家会送花给我而不送给你吗？”

    陆无疏扫了他一眼，显然对此事不感兴趣。

    “你们金光台的弟子，各个都板着一张脸，人家姑娘家看到你这脸就怕了，哪里还敢接近。我如果意思意思排个第二，也就你能让我勉为其难认个第一，你这脸要是笑一笑，还不把人家姑娘迷得晕头转向？”

    陆无疏终于话了，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不知正经。”

    朱止岚有句话得还真是对：施阳的脸皮，怕是比城墙拐角还要厚。

    施阳一听陆无疏回话了，心中不由一喜：“哟，你哑巴病好了？继续闷着不话啊，再一句算我输。”

    “无聊。”

    “行行行，算我输，算我输。”施阳自鸣得意道，下一刻便被路边的糖画摊子吸引了注意。也不等陆无疏，他直接到了摊子前，让老人做一个猫糖画。

    陆无疏过来的时候，那老人已经将猫画了个雏形，非常熟练。

    而施阳的注意又是被其他事物所吸引，他又窜到一卖泥雕的摊前，仔细看着哥做泥雕。

    施阳就喜欢折腾这些玩意儿，如今看人家做，也有一番意思。

    陆无疏拿着糖画又到了他身边，将猫糖画给了施阳。施阳一边舔着糖画，一边看着，待到哥将一只仙鹤泥型捏成，施阳才走人。

    “师兄，这糖画你时候肯定没吃过。”施阳用舌尖舔了舔那糖画的猫耳朵，甜味丝丝入口。施阳觉得，这糖画跟他时候吃的那个没有变化，如今吃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

    那猫的耳朵已被施阳舔得发薄，下一刻，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声响，施阳将那猫耳朵咬入嘴中。

    陆无疏愣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没吃过。”

    施阳将少了一只猫耳朵的糖画摆到陆无疏面前，道：“你尝尝，连糖画都没吃过，你的童年怕是被狗吃了。”

    不想，陆无疏听了这话立刻转身走人。施阳这就纳闷了，这是又错了什么话了？他这师兄还真是阴晴不定。

    施阳还在街上观望，陆无疏已经找到了一家客栈，一问，客房又只剩一间了。他本想出门在找一间，那掌柜却道客房的床大得很，两人睡着一点都不挤。

    这个理由本来也不能让陆无疏逗留，可掌柜的却是见多识广，一看陆无疏这行头就知道是仙门百家中出来猎妖的，而他也听闻这附近确实有妖兽作乱，便又道：“我们店里消息灵通，仙君要是想听蜚兽的事，住我们店准没错。”

    于是陆无疏便付了银子要了房，同时还叫了一些菜。

    掌柜笑嘻嘻的问是否需要酒。陆无疏瞟了一眼还在路边与卖果子大婶谈天地的施阳，道：“一坛即可。”

    没得酒喝，施阳保准会闹，可施阳喝醉酒断片的样子他也见到过，陆无疏决计不会再让施阳喝那么多酒。

    施阳买了果子，在街中巡视了一圈找不到陆无疏，刚要去另一条街找找，却见陆无疏此刻正站在他对面的客栈前等着他过去。他将竹签子上最后的糖画舔了干净，便跟着陆无疏进了客栈。一听又要住一间房，心里极其不乐意，但是经不住掌柜的一番天花乱坠，以蜚兽的情报作为留人的筹码，施阳只好也留下来。

    他俩是下山猎妖来的，不是游玩来的，如今有情报，便勉为其难住一间。

    二哥陆陆续续的上菜，施阳看着桌上的菜还挺和他胃口。钱塘人吃鱼喜放糖醋，有时候吃肉也是，而眼前的这些菜，一大半都是施阳喜欢的。施阳觉得此时再上一坛酒会更好，结果下一刻，二哥还真的端着一坛子酒上来了。

    施阳不由想起其他师兄师姐都陆无疏看着冷冰冰，但是待人温和且心细。如今一看，还真是这么个样子。门中明令禁酒，如今却连酒都帮他叫了，看样子也不是顽固不化嘛。施阳心道。

    “两位仙君，这酒可是这镇子中的名产，别看这坛子酒不大，寻常人喝不到九盅，烈得很。”二哥道。

    陆无疏闻言，便对施阳道：“此番下山是猎妖来的，少喝点，别像在钱塘家中那一次一样喝得不省人事。”

    施阳“哦”了一声，心想着陆无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陆无疏面前喝得酩酊大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待二哥将菜上齐，两人就进入正题。方才进店时掌柜的也了，此间客栈消息灵通，有蜚兽的消息。他们二人为这个而来，自然不会放了那二哥。

    施阳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冲着一边的长凳看了一眼，示意二哥坐下。“听掌柜的你们知道蜚兽作乱的事？”

    而陆无疏见到施阳这个样子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施阳在没下山之前就是一浪荡公子哥，与周边的几位公子爷赌赢了，能把他们当做马来骑。所幸的是上了山就改了这浪荡性子。可如今一下山，这毛病又来了。

    二见状，连连摆手：“的站着就行，跟客人一道坐，掌柜的非劈死我。”

    “我看这附近都在闹蜚乱，怎的你们这镇子却那么安逸？”施阳瞧了瞧周边环境，此时已是入夜，但是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店内也是一派热闹，划拳剥花生的，吹牛侃大山的，能在这样的坏境中待着，也真是难为了陆无疏。

    要知道，陆无疏极喜清净。

    “这位仙君，不瞒你，我们这地可是个风水宝地，从来都不会有妖兽来闹的。”二哥对于这事颇为自豪，施阳问起来，他也毫无保留，侃侃而谈起来。

    施阳在进镇之前就留意过周遭的环境，风水这块他还真不熟悉，只是进了这个镇，确实感觉有所不同。别的镇施阳也待过，有时表面是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涌动。如今进了这地，却感觉像是回到了虚天结界。虚天结界内的城镇也是如此，让人十分安逸。

    “如何有风水宝地一？”施阳将一串葡萄放在桌子上，也不管干不干净，摘了一颗便抛到空中，而后用嘴巴稳稳接住。

    一碰上这种颗粒状的果子，施阳这老毛病就改不了。

    二哥道：“仙君进我们镇前是否注意到边上那山？那山虽也是凉山的一块山头，但是我们叫它凉山。”

    施阳又摘了颗葡萄，示意他接着，而后扔往空中，结果那葡萄却没掉进他嘴里。施阳下意识在地上巡视了一圈，也没见到那葡萄。最后，却是在陆无疏手中看到了那葡萄。

    “好好吃。”陆无疏将那葡萄重新放到他面前，平心静气道。

    施阳心中嘀咕几句，只能老老实实吃。

    二哥见施阳和陆无疏在那儿较劲了一番，也觉得有趣。他见陆无疏是没有喝酒的，那么这坛酒定是为施阳点的，便道：“两位仙君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倒是像兄弟。平日里来店里喝酒吃肉的都是各自点各自的……”后面的话，二哥像是注意到了陆无疏冷清的神情，觉得继续下去也不好，便没再。

    “二哥你继续那凉山的事。”施阳也没在意二哥的那番话，此刻他倒是对凉山更有兴趣。

    陆无疏照例舀了碗清汤，作为暖胃菜，习惯保持良好。施阳见他舀汤时连那调羹都未与瓷碗发出些声响，颇有些无奈。陆玄清已经将人“荼毒”成这番样子了。勺不碰碗，用食不语，与他一道吃饭，真是有些无趣。

    相比较，朱止岚倒是有趣多了。至少两人吃饭之时还能胡诹一番。

    二哥故作神秘道：“这凉山上，以前住过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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