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番外三:采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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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验修比试的最后一天。

    江悦诗跪坐于席榻之上,专注无比地看着校场中央正斗得风生水起的施阳与陆无疏。

    她是瑶光台即将出师的弟子, 在瑶光台中排行十二, 年已二八,此次验修比试之后便可下山进行初次历练。楚南风对她宠爱有加, 像是祖宗一样供着,并为即将到来的初次历练操碎了心。

    因为至此, 江悦诗都没决定好要和谁一道下山。

    “师妹, 师父已经问了你许多天了,你决定好与谁一道下山了吗?”朱止岚在边上问道。

    江悦诗摇了摇头。

    “只要不是陆渊师兄, 其他师兄师姐都是很乐意带你的。”朱止岚道。

    江悦诗眨了眨眼睛,看向对面金光台的那一众师兄师姐, 当即将视线收了回来。陆玄清的弟子,那脸各个跟欠了他们钱似的苦大仇深, 江悦诗是绝对不会与他们一道下山的。“韶光台的师姐们人都很好, 其实好想同月邀掌门师姐一道下山的,但是掌门师姐肯定不会下山了。”江悦诗嘟了嘟嘴,“比试结束后我找师姐们玩去。”

    朱止岚顿时丧了脸:“瑶光台自家的师兄师姐不好吗?非得跑去韶光台找?”

    江悦诗对着朱止岚眯了眯眼:“韶光台里边漂亮师姐多。”

    朱止岚撇了撇嘴, 嘀咕一句:“怎么跟怀瑾刚入师门时一样。”

    校场中央, 施阳跟陆无疏都未用上各自的仙剑, 只是拼了乾坤囊中的猎妖法器。各色法器在空中飞舞,施阳驱使了所有混金锁, 秘银索舞动于空中。

    朱止岚再次问江悦诗:“师妹,要不要来个赌,你猜你怀瑾师兄和金光台的陆渊师兄, 两人谁会赢?我猜是怀瑾。”

    江悦诗想当然道:“肯定是陆渊师兄啊,人家怎么都是金光台首席弟子,未来虚天的掌门,这么会输给……”她突然闭了嘴。

    校场中,道道银索将陆无疏牢牢捆住。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腰身上,大腿上,以及脖子上都已经捆上了索链。此时的陆无疏正单膝跪地,仰着头,眸光深幽地看着他眼前的施阳。

    “不会罢……陆渊师兄,居然输给了怀瑾师兄?”江悦诗不可置信道,“怀瑾师兄,好厉害!”

    朱止岚在旁边偷笑。师门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陆无疏让着施阳。这两人,一天到晚在其他弟子眼前表露着甜甜蜜蜜的恋爱气息,看得人真是一阵心痒痒。朱止岚这个不想找双.修道侣的人如今都是跃跃欲试的状态。

    “无疏师兄,承让了。”施阳大声道,并稍稍抓紧了手中的银链,将陆无疏的身子轻轻一拉。他走至陆无疏身前,伸手抬起了陆无疏的下巴,又声道:“美人,今晚也随了爷我,好好伺候着。”

    陆无疏此时的眸光幽幽暗暗,寒气逼人。

    这一场,结果已宣判,施阳得胜。

    宣判之后,一道淡金色的结界立即竖在了两人周遭,范围很,却能将两人隐藏在校场中央。施阳前一刻还在眯眼浅笑,这一刻,施阳的笑容当即凝滞在了脸上。

    陆无疏挣脱捆绑于他身上的银链,上前遒劲有力地搂住了施阳的腰身,而后略微粗鲁地吻住了施阳。极其缠绵且有技巧的深吻,施阳立马被陆无疏吻得面色羞赧,找不着北,同时身子也是酥酥软软,这就窝在陆无疏怀中不想出来。

    一段缱绻如水的亲吻过后,陆无疏又捧住施阳火烫的面颊,开口道:“注意言辞!”

    施阳愣在原地,被陆无疏这个深吻撩拨得浑身难受。

    而陆无疏已经撤下结界,面色一如往常般冷清寡淡。

    施阳红着脸,在校场中央呆若木鸡。

    众虚天弟子见了,纷纷扶额。这两人,真是太不会收敛了。

    陆玄清气得吹了胡子:“真是胡闹!南风你还管不管你徒儿了!”

    楚南风将眼睛瞟向一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下一刻,她将头转向陆玄清,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怀瑾赢了?哎呀我方才还在想让何人带悦诗下山历练,什么都没看到。”

    苍月邀则是低垂着头,如同羊脂膏玉的面颊也涨了个通红。

    江悦诗拉了拉捂着眼睛额头的朱止岚,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施阳与陆无疏的事情,还是有几个弟子不知情的。

    朱止岚无奈摇头道:“没事没事,你怀瑾师兄赢了。继续下一场。”

    两人在校场分开,施阳又坐回到了朱止岚边上。“止岚师兄,如何?我无疏师兄会让着我。”

    朱止岚道:“是是是,他肯定会让着你。”

    江悦诗绕开朱止岚的身子,看向了施怀瑾,而后用一脸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怀瑾师兄,我第一次下山猎妖,你带我去好不好?你愿意吗,愿意的话我就同师父去了。”

    施阳顿时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可以啊,求之不得。”

    几日后,三人便要动身去妖乱之地。但是江悦诗在瑶光殿等了许久,都未等到施阳现身。朱止岚看着江悦诗在他身前来回踱步,便道:“再等等罢,他昨晚应当累着了,今早便起晚了些。”

    想起昨晚的事情,朱止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师门已经指派了三人的去处,而山下分驻点也来了消息,将之告知了朱止岚。结果朱止岚白日太过于繁忙,竟然忘了。到了晚上他才想起来去找施阳明此行的目的地。

    本着试一试的念头,朱止岚去了施阳卧寝所在的院,结果房中的烛火确实是亮着的。

    施阳房中的烛火难得亮着,因为平日里他都是住在金光台的。

    朱止岚原以为今晚陆无疏放了施阳“回娘家”,便放开了步子要去到施阳房中告知此行的情况。结果他一走到门前,就听到了房中传来时低低浅浅的喘叫呻.吟,并伴随着床榻摇晃的“吱丫”声。施阳在房中边叫边求饶,让陆无疏放过他不要再继续了。但是陆无疏并未停下,一系列动作下来直接让施阳魅声浪叫出声。

    朱止岚站在门前直接涨红了脸,并在寒风中兀自凌乱。

    这两人!在门中待着,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他急急忙忙地将纸张置于门前,并用石块压好,而后疾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止岚师兄。”施阳终于出现在了瑶光殿,见了朱止岚之后便是与他勾肩搭背的模样,一只手在他背上乱挠。

    紧随其后的,是低沉着脸的陆无疏。两人皆以做好准备,可随时出发。

    朱止岚道:“好好照顾好师妹,有个三长两短,看师父不收拾你。”

    施阳垂头丧气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以前师父也是对我这般好的,现在有了师妹对我都严厉了几分。”

    朱止岚没工夫再听施阳插科诨,立马让三人即刻出发。

    施阳、陆无疏、江悦诗三人御剑而行。江悦诗许久未下山,立马被脚下的风景吸引了目光,一路上阅尽百态,鲜少与跟在她身后的施阳与陆无疏话。

    施阳笑脸盈盈地跳到陆无疏的凛霜剑上,一把环住了陆无疏的腰:“我的无疏又不开心了,就陪着带着师妹历练一次而已,我们玩我们的。”

    陆无疏还是很在意江悦诗,谁叫她的名字让人浮想联翩呢。他冷冷道:“站回自己剑上去。”

    施阳见陆无疏终于开口话,便在他面上啄了一口,跳回至傲雪剑上。“只是带一带师妹,无疏你别气嘛。关键事情还得让她自己琢磨,我们只是指引一下,所以就当此次下山是来游玩的。机会难得啊,陆哥哥。”

    风风火火地赶了几日的路程后,三人终于到了妖乱之处。施阳和陆无疏是知晓此地作乱的是何种妖兽的,但是江悦诗不知晓。

    山村接连死了男子,如今村中已经是黄纸漫天,丧事连连。

    江悦诗到了此地,便要去寻那妖兽。施阳当即止住,道:“不必那么急,它现在还不会出现,我们先去找家客栈。”罢,三人便去寻了客栈。

    三人在客栈落脚,客栈前又走过一波出丧村民。

    江悦诗点好一切,便问施阳:“怀瑾师兄,我只知道此地死的都是男子,但是是何种妖兽作乱却毫无头绪,下一步该如何?”

    施阳带着江悦诗与陆无疏出了客栈,边走边问:“你瞧见方才走过的送丧人群了吗?”

    江悦诗点头,回忆了方才那群哭丧的村民,道:“有棺材。”

    施阳了个响指。“观察得仔细,确实有棺材。我再问你,那副棺材如何?”

    江悦诗又细细回忆一番,接着道:“棺材的大是正常的,六人抬棺,棺内有人。”若村民属于自然死亡,那么自然会备下一副棺材。但是师门已经告知,此地的男子皆死于妖乱。妖乱之下,还有尸体存留实属少见。毕竟很多妖兽,都是会将人连骨带皮生吞的。“所以,那种食人血肉的妖兽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确实如此,若没有其他因素干扰的话。”施阳着,便望了陆无疏一眼。

    自陆无疏得知施阳要带着师妹一道下山,他的面色就没好过。施阳在昨晚苦苦哀求了一整夜,陆无疏都是面色阴沉地治了他一晚上。就这一事,施阳觉得,陆无疏的醋劲委实大了些。但是他喜欢,他喜欢看到陆无疏在意他时的那种模样。

    他悄悄拉了陆无疏的手。虚天的校服袖子宽大且长,因此两人将手交缠在一处,他人都注意不到。施阳用手指在陆无疏的手心挠了片刻,又对江悦诗道:“不如你听听无疏师兄如何。师妹,你可是无疏师兄第二个肯陪同猎妖的虚天女弟子。”

    江悦诗对于猎妖之事极其认真,在师门之时没少听同台师兄师姐起过陆无疏。她止住了脚步,端正了姿态,对着陆无疏谦卑一礼,问道:“陆渊师兄,还望不吝赐教。”陆无疏是金光台的弟子,江悦诗可不敢像对待同台师兄师姐撒泼那样对待陆无疏。

    陆无疏并未挣脱施阳的手,而是随着施阳攥着。如此一来,他与施阳的身子便靠得极近看着非常亲昵。但是即便是有施阳在身边,他依旧是那副冷清寡淡的模样,疏离如冰的双眸让人背脊一寒也捉摸不透。他问江悦诗道:“乾坤囊中可带了魂镜?”

    江悦诗点点头,即刻知晓下一步该如何做。“谢过师兄,我们先去还未出丧的村民家中探一番。”

    施阳望着江悦诗前行的背影,对陆无疏道:“难怪师父那么喜欢她,确实冰雪聪明。”

    陆无疏一言不发,但是与施阳牵着的那只手却已经紧紧攥住了施阳。

    三人寻了一家正在办丧事的院,却并未进去。江悦诗取了魂镜,以指画符。空中立马多了一道金色符咒,并慢慢落于魂镜之上。她抬了魂镜往门口一照,并看了镜中的影像。魂镜中,一切如常,只是那具死去的尸身之上,还飘着一团人形的鬼影,一阵寒风吹过,鬼影还会随风舞动。这正是人死之后离体的灵魂。

    人死后,魂与魄皆归于幽冥,只不过冥魂可七日不散。而屋中的人还未出丧,显然也没到七天之久。“魂还在,并非魂兽所为。”各类魂兽以吸食生魂为乐,若是魂兽所为,那这人身上并不会留有冥魂。

    施阳点了点头。

    江悦诗进了院,与屋里的哭丧的亲眷们交代了此行的目的,并细细查看了死者的样貌。死去的男子长得极其年轻,也长得隽秀。只是被妖兽祸害过后,人明显瘦削了一圈,虽已化了妆,但是面色依旧发青凹陷,眼圈发黄。若他还活着,定是个被村中姑娘追捧的伙子。“这位哥哥遇害时所穿的衣物还留着吗?”

    亲眷们点了点头,立马取了一包衣物。

    施阳与陆无疏一道走了进去,看着江悦诗下一步该如何。

    江悦诗将死者的衣物展开,细细端倪。

    施阳问道:“发现些什么了吗?”

    江悦诗将衣物上的丝线捏在指尖。雪白的细线有些黏腻,像是混着某种液体。她十分不嫌弃地将手指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并对施阳道:“有些甜甜的味道。这是妖兽产生的丝线罢?”

    施阳道:“确实是。妖兽害人可不会那般矫情,它们杀了人便杀了,不会将线索毁灭。所以凭借着这些丝线,你知道些什么了吗?”

    江悦诗摇头道:“暂时还不能,会产生丝线的妖兽太多了,还需查探。”

    于是,三人又去了另一家遇害者的家中。江悦诗依旧拿了死者的衣物查看,并瞧了死者的容颜。这名死者比方才那名年纪要个一两岁,也是眉清目秀的,只是被妖兽吸食了人精,虽化了死人妆,面色却极其不好。

    施阳问道:“发现有什么共同点吗?”

    江悦诗思忖片刻,而后道:“只是两名的话,依旧不确定。不过这两个村民的年纪都还是非常年轻的,且长得清秀。”她顿了顿,便问屋中亲眷:“我想问一下,村中死去的皆是年轻男子吗?”

    尸体边上坐着的正是死者的母亲,丧子之痛,让她肝肠寸断,夜不能寐,面色也憔悴至极。方母抽泣了片刻,回答道:“正是。”

    江悦诗又问:“是否都是村中长得比较秀气的男子?”

    方母道:“确实如此。可怜我家孩儿,前几日才同村东的郑家女儿好亲事,本来想选上一个吉日迎娶郑家女儿过门的。”

    江悦诗兀自点头,自语道:“还未娶妻啊。”转即,她又安慰方母道:“伯母还请节哀。”

    方母抽抽泣泣,再三恳请三人定要将妖兽猎杀,好还了村庄一个宁静。这是一个较为偏远的山村,村中盛产冬笋,却苦于没有市场。因此村中的几个精壮的伙子便会带着冬笋,行上十几里路去山外的镇上贩卖。家中年长之人在午间挖好冬笋,伙间出发,晚间归来。哪知山村里突然出了妖兽,只是几日,便已有十几名年轻伙惨遭杀害,皆是被吸食了人精。

    江悦诗与方母了解了详情,稍稍有了头绪。山村民风淳朴,伙子们各个老实巴交的,都是想赚些钱养活自己家中的老人,因此才被妖兽害了去。“都是些年轻伙呢,年纪壮一些的男子都没事情。”江悦诗摸着下巴冥思苦想,边走边道。

    施阳与陆无疏跟在后边继续两人的恩爱行径,一路上闹闹,又是掐腰又是挠手。陆无疏闷着脸险些扛起施阳要好好“调.教”一番,结果江悦诗突然回首,两人又是身法正直,兀自思索的模样。

    “怀瑾师兄,这妖兽是不是喜欢年轻男子。但是妖兽吸食人精,不是都会喜欢人精多一些的男子吗?我若是吸食人精的妖兽,必定找壮年男子来吸食。”江悦诗道。

    施阳挑了挑眉,调侃道:“原来师妹喜欢年长的。”

    江悦诗顿时羞红了脸,这就嗔道:“怀瑾师兄!门中也就算了,如今猎妖在外,还是先将这妖除了再罢,第一次猎妖,我想认真对待。”

    陆无疏在遮掩着两人手的袖子下稍稍揪了施阳的手,示意他别这么调侃师妹,并对江悦诗道:“壮年男子与年轻男子的人精有所不同。壮年男子的人精多数不纯粹,但是年轻男子的人精,多数都是纯粹的。”

    江悦诗眨了眨眼,问道:“为何壮年男子的人精不纯粹?年轻男子的便是最纯粹的?”

    江悦诗这么一问,陆无疏答不下去了,他当即稍稍撇开头,避开了江悦诗的目光。

    施阳听了两人的对话,早已憋笑将脸憋了个通红。让陆无疏这种薄脸皮来回答还真是难为了他。

    “师妹,我问你,何种人的精元最为精纯?”

    江悦诗想都没想,即刻答道:“幼婴。”

    施阳一响指,道:“对了,就是幼婴。幼婴的精元为何最为精纯?”

    江悦诗道:“幼婴是人体初态,未泄过精元,当然最为精纯。”

    施阳又问:“所以,你为何多数年轻男子的精元是最为纯粹的?”

    江悦诗道:“因为没泄过精元啊。”完这话,她当即捂了嘴。待到涨红的脸恢复到羊脂玉般白皙,她才磕磕巴巴地问道:“所以,这村中死的年轻男子,可能都是雏子?”

    施阳凝视着江悦诗,一本正经地点了头。

    江悦诗恍然大悟道:“啊,这么一,方才是听起死者亲眷起了,他家孩儿都还未娶亲,这山村民风纯补,未娶亲的男子多数都是未泄过精元的雏子。如此一来……我还是多问几家来得好。”

    于是施阳与陆无疏又跟着江悦诗跑东跑西。施阳揪了揪陆无疏的拇指,声问道:“陆哥哥,别那么害羞嘛,白日里这般羞臊,晚上可是能将我治得妥妥的。”

    陆无疏的脖颈当即镀上一层粉色,在不到一寸的领子包裹之下,更加显得秀色可餐。他虽觉得羞赧,但是面色却一如往常。

    江悦诗询问了情况归来,当即对二人道:“我询问了好几家,确实都尚未娶妻,也没有相好的姑娘,看样子遇害的都是雏子没错了。喜欢吸食雏子人精的妖兽……”

    施阳补充道:“是长得好看的雏子。”

    江悦诗浅浅颔首。“按照我所知晓的,大概就是那几种妖兽了。可是里边并没有会产生丝线的妖兽啊。”

    施阳道:“不用想了,这次祸乱是嗜雏蛛。”

    “啊啊啊啊,怀瑾师兄,你告知我做什么!我要自己想啊!”江悦诗恼道。

    施阳道:“嗜雏蛛你应当不知晓,万书阁上万册妖典玉简,门中读完并熟记于心的也就你眼前这位陆渊师兄了。我都未读完,所以不告知你妖兽的名字,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江悦诗蹙了蹙秀丽的眉宇,又嘟囔道:“既然怀瑾师兄早知晓这个,为何不早早地告诉我。”

    施阳正色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师父应当也与你过这个,凡事重在过程,以后与其他师兄师姐出去猎妖都是这样。妖兽最后都是能逐猎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待思路通畅了,经验多了,用的时间便也少了。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思考过程。如今你知晓的妖兽种类还不多,待到以后知道得多了便知晓其他方式了。”

    江悦诗“嗷”了一声,又问:“所以这嗜雏蛛是怎样的妖兽?”

    施阳道:“逐猎难易度在于你,若我们帮你,可以轻松逐猎……”

    江悦诗当即断道:“我自己来,两位师兄不用帮忙。”

    施阳抿嘴一笑,心道这师妹还是挺傲的。

    陆无疏道:“嗜雏蛛在夜间出没,按照往常村民遇害的地点,是在村东口那条竹林山道上。嗜雏蛛喜欢雏子的人精,出现雏子它才会现身吸食人精。”

    江悦诗诧异道:“也就是,若我去,它必然不会出现?”

    施阳道:“你也可以找一个雏子让他站在那儿,待到嗜雏蛛出现了你就去猎杀它,或者……我们在你身上贴一道符纸,去了你的女子阴气,你在身上带一雏子的物件,便也能充当给你物件的男子,嗜雏蛛分辨不出来的。”

    江悦诗道:“就第二种,我要亲手逮到它。第一种方式过于冒险,我不能寻村民当了那个活靶子,也不想两位师兄帮忙。雏子的物件……是什么?”

    陆无疏道:“有他的气息便可。”

    江悦诗将陆无疏与施阳从头看到尾,懵懵然道:“头发也成?”

    陆无疏浅浅颔首。

    这下子江悦诗可就有些急了。村中接连死了那么多雏子,长得好看得又到了年龄的雏子已经不多了罢,难道还满村子的去寻雏子问他们讨要头发?江悦诗急得在街边来回踱步,而后一抬头,目光便落在了陆无疏身上。

    长得好的,陆无疏是仙门百家中公认的美男;还要雏的,陆无疏也是一脸清心寡欲,无恋世间红尘的模样。眼前就有一个,跑去别地找不是存心没事找事吗?!

    江悦诗咽了咽喉咙。面对金光台的师兄师姐,她向来都不敢与他们交道,更何况是身负掌罚大权的首席弟子。她有些怕陆无疏,却依旧战战兢兢叫道:“陆渊师兄,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陆无疏道:“何事?”

    江悦诗道:“能不能拔一根头发给我?”

    “你要他头发干嘛?”施阳稍稍惊诧了片刻,但只一会儿,他便笑得前仰后翻,直拍陆无疏的臂膀,“你要无疏师兄的?”施阳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花。

    “不可以吗?陆渊师兄应当不会那么气罢,连根头发都不愿给。”江悦诗很不理解施阳此番行为。

    陆无疏瞥了施阳一眼,没有话。

    施阳一擦眼角的泪花,还是止不住地抽笑:“你取了无疏师兄的头发的话,这辈子都别想逮到这只嗜雏蛛了。”

    江悦诗道:“为何?难不成陆渊师兄的气息过于强烈,妖兽识得?”

    陆无疏看着还在那儿癫笑,且笑到快要岔气的施阳,开口对他道:“过头了。”

    施阳扶住了腰,将手臂搁在陆无疏肩膀上,但是一看陆无疏的眸光,当即又收了回去。“你陆渊师兄的完璧之身早没了,你问他要头发,你嗜雏蛛能上钩吗?”他拍了拍陆无疏的腰臀,眉眼微弯地问道:“是不是啊,无疏师兄。”

    陆无疏面色微赧,当即微微撇头,不置一语。

    这回睁眼诧异的人换作了江悦诗,“陆渊师兄不是了?怎么可能……”

    “师妹你不信啊,那你听我娓娓道来,在一个凤飞于天的夜晚,有一人在栖凤宫的督灵泉中洗涤灵脉,这时候一只凰鸟……”

    陆无疏又将头转了过来,一脸警示地看着施阳。

    施阳当即住嘴,而后又对江悦诗道:“哎,师妹,你怎么不问我要啊,是什么让你觉得无疏师兄的头发能用,我给的就不能用了?”

    江悦诗一脸鄙夷:“怀瑾师兄?你?”她摇了摇头,“谁都可以是雏子,但那人绝对不会是你。我可听止岚师兄讲到过,止岚师兄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最喜欢扎美人堆里,完璧之身早在上山前就没了罢?”

    “哇,止岚师兄居然这么我……”施阳嘀咕一句,而后还是从乾坤囊里取了一个的红色布袋子出来。那布袋子还连着一根红绳,可以挂于胸前,“巧了,我还真有。把这个挂上,我们亥时过后便动身。你要是觉得太晚了,可以先憩一个时辰。”

    江悦诗拎着那只的布袋,不出一句话。她觉得她的认知被施阳彻底搅翻了。

    三人正算回客栈休息,江悦诗来来回回地跑已经一整日了,他们两个男子不累,但是师妹刚出师,总要休息片刻。施阳刚迈出了步子,便又转身对江悦诗道:“师妹,再跟你个事,今晚遇上了嗜雏蛛,不管它发出何种声音,你都别回头。”

    江悦诗将的布袋挂在脖间,问:“为何?它又吸不走我的人精。”

    “可以降低逐猎难度。”陆无疏道。

    江悦诗一歪头,显然有些不明白。

    施阳又从乾坤囊中取了一串用鲛珠做成的坠子,鲛珠是前一阵子他与陆无疏逐猎了鲛人后得到的。“自己做的坠子,其余的我都送给了师姐,仅剩这一颗了你要不要?”

    江悦诗看着眼前这个质地通透的鲛珠,伸手就去拿。

    施阳缩手拿回,并将鲛珠举过头,“你拿得到我就给你。”

    江悦诗有所不服,当即上去在施阳身前一跳,举手去取他手中的坠子。只可惜她身形与寻常女子一样,施阳高她一个头有余,如今还举高了手。纵使她往上跳,都拿不到那串鲛珠坠子。她跃了几次,最后奋力一跃,可算是摸到了穗子,但是还是没能抓到,反而在落地时没站稳腿脚,直接扑进了施阳怀中。

    江悦诗当即红了脸。

    陆无疏眉宇一蹙,面色微沉。

    “开玩笑的,肯定会给你。师妹你心些啊,你要是扭到了脚,那止岚师兄非得断我的腿。”施阳把江悦诗从怀中扶正,并将手中的鲛珠坠子给她。

    陆无疏道:“你直接与她了就是了,何必这般做法。”

    江悦诗问:“什么?”

    施阳道:“你喜欢这珠子吗?”

    江悦诗点点头。年纪的姑娘,总会喜欢这种东西。

    施阳又问:“若我不给你,你是不是想尽办法都想拿到?”

    江悦诗再次点头。

    施阳笑道:“那我再问你,方才你抢珠子的时候,可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江悦诗咬了嘴唇,当即低下头。方才抢得过于激烈,导致都忘了这个事情。

    施阳道:“这就对了,这也算是个分析的过程。那嗜雏蛛也一样,此种妖兽存于世间作乱的只有女蛛,男蛛早在交合之时被它们食了个干净。它寻到了一面容姣好的男子,自然要想方设法引起男子的注意,所以它就会用尽各种方式。你扮作男子走于竹林道间,它唤你,你不理它,它就会更想得到你,引起你的注意。你若执意不理,它就会出现在你眼前,那时候的嗜雏蛛便是防守最弱的时候。与你方才抢珠子时,一样的心态。届时,你将它一剑毙命,剔了它的妖丹,它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悦诗豁然道:“原来如此。我记下了,谢谢怀瑾师兄。”言毕,她就迅速跑回客栈准备去了。

    施阳与陆无疏也慢悠悠地走回了客栈,期间陆无疏沉默不语。施阳瞥了他好几眼,都没开口与他话。

    三人早早用了饭食,进房歇息。施阳想问问陆无疏究竟又是哪里不高兴了,结果陆无疏转身出了房门,去山村巡视。这回气恼的人成了施阳。“这闷葫芦,怎么生气了都不与我的。”

    陆无疏在村内粗粗巡视了一圈,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施阳的性子永远都收敛不了,没事便去招蜂引蝶,惹得别人姑娘脸红害臊。陆无疏对于情感方面确实占有欲强了些,他不喜欢施阳这般做法。

    他推了房门,施阳正坐于浴桶中沐浴。

    施阳听闻了推门的声音,当即站起了身,道:“无疏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这是留了你的娇夫独守空房啊。”

    陆无疏看了施阳挂着水珠的身子,当即愣了神。房门还开着,窗户有些漏风,刺骨的西北风灌进来了些。陆无疏阖上了门,过去将施阳按入水中,道:“心着凉。”

    施阳又立马从水中窜出来,环住了陆无疏的腰身,开口道:“无疏,你一生气我就心里难受,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去招惹女子了。”

    陆无疏取了一块干燥的棉麻布披在施阳的肩头,并将他搂在怀中:“该道歉的是我,以前了不把心事藏着掖着,但是今天又这样了。”

    施阳用微凉的鼻尖蹭了蹭陆无疏的脖颈。

    陆无疏吻了吻施阳的鬓角,“我不喜欢你与他人有多过的接触,真的不喜欢。你以后别和他人那么亲昵了,可以吗?”陆无疏道,语气和眼神都是那般真挚。

    “不会了不会了,我发誓。”施阳吻了吻陆无疏的脖颈,感受了陆无疏那颗律动的心脏,又感受了陆无疏紧实而又温暖的怀抱,这才静下心来。陆无疏一声不吭地去了外边,他的心便被揪得生疼,生怕陆无疏不回来一样。

    两人隔着浴桶抱了许久,陆无疏再一次感受到了从窗子缝隙灌进来的冷风。“洗完了吗?亥时过后还要与江师妹逐猎嗜雏蛛,你可以先睡一会儿。”言毕,便要抱起施阳往榻上走。

    施阳钻入水中,眉眼微弯地对陆无疏道:“你来和我一起泡一泡,我喜欢和你在水里的感觉。”

    陆无疏柔了神容,散去衣物,抬腿就跨入水中。

    施阳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陆无疏的腰身,“这种感觉最舒服了。”

    陆无疏任由着施阳在他身上横行霸道,他也岿然不动。

    “无疏,你怎么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了?”施阳从陆无疏怀中出来,垂着眼皮看着跃动水面下的陆无疏,伸手就是一抓,“都已经起来了你还没点反应。”

    陆无疏道:“泡完之后你便休息。”

    施阳拒绝道:“我不休息,我又不是糖人,哪有那么脆弱。”

    两人在水中消磨时光,最终把热水泡成了凉水,陆无疏看着在他怀里快要化成一滩春水的施阳,最终将他抱回了床榻上。

    施阳又在他身上乱蹭,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子时将至,陆无疏看着在他怀里发着轻微鼾声的施阳再一次无奈摇了头。他俩已经与江悦诗好,亥时过后便出发,但是施阳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又一次的,施阳玩太累了。

    陆无疏本想抱着他睡一会儿,结果施阳搂着他的腰一个劲地挠,是挠一挠便睡。挠着挠着,挠腰的手又挪到了腹下,施阳又他摸一摸就睡。这一摸,可把陆无疏摸得一身是火。施阳又蹭了蹭陆无疏,并抓了他的手往自己腿间放,是帮忙用手指揉一揉,立马就睡!

    到了最后,挠痒痒变成了“深交”。两人都快活一番后,施阳累了便终于睡去。

    陆无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算自己与江悦诗去往竹林道逐猎嗜雏蛛。

    但是陆无疏只是将手抽离,施阳便醒了,同时还一把抓了手,问道:“想丢下我?”言毕,他便扶着腰身起来。

    “只是嗜雏蛛,我与江师妹两人便够了。”陆无疏道。

    施阳摇着头就把校服穿上,并先于陆无疏一步出了房门,“肚子饿了,问掌柜要些东西吃。”

    江悦诗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雪般的箭袖劲装,俏丽的发髻也换成了干脆利落的高马尾,如今看着竟也有了男子的飒爽之姿。

    施阳最终在掌柜那儿买了几柸黄金烤玉米。江悦诗与陆无疏下了楼,施阳当即吹了口哨,“这扮倒是与当初月邀师姐陪我一道逛窑.子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完这话,他又留意到了陆无疏的神情,当即解释道:“第一次猎妖便在花街,为了了解情况只能去那儿。”施阳将玉米递给江悦诗,“饿不饿?”

    江悦诗摇了摇头:“晚间吃了挺多。怀瑾师兄,你不也吃了许多吗?怎么那么快就饿了?”

    施阳的面色有些精彩,当即将玉米给了陆无疏,“饿了就是饿了,哪有那么多原因啊。”

    三人在山村的屋顶上飞窜,取了最快的一道飞往了竹林道。江悦诗看着胸前那个装了发丝的布袋,不禁疑惑道:“怀瑾师兄,这发丝真的管用吗……我觉得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完璧之身。”

    施阳笑道:“管不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待会儿你就看着那只嗜雏蛛瞧了你的样子后会是如何癫狂。”想到这事,施阳便忍俊不止。

    江悦诗再看了看身边冰清玉洁的陆无疏,依旧不信施阳的那一套:“陆渊师兄怎么可能被破了完璧之身?难道是被妖孽缠身才破了?不然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施阳听了这话,险些崴脚从屋顶上掉下去。陆无疏眼疾手快,一把箍住施阳的腰身,并对江悦诗道:“就当是被妖孽缠身,不慎失足。”

    三人在到达竹林道前便隐去了身上的灵力。施阳让江悦诗把符纸藏于怀中,消去女子阴气。如此一来,在嗜雏蛛眼中,江悦诗便是一雏身美男的形象。

    施阳与陆无疏藏匿在竹林深处,一个看得到江悦诗的地方。施阳啃了一口玉米,对陆无疏道:“谁是妖孽!明明是你心智不坚定!”

    陆无疏道:“确实是我不慎失足。过于喜欢,才越陷越深。”

    “无疏你看。”施阳将烤玉米较的那一头含入嘴中。

    陆无疏觉得颇为无奈,立马将玉米从施阳嘴中拔了出来。

    施阳舔了舔玉米的一头,道:“妖孽待会儿还想要,不知寡欲仙君可否施恩于我?”

    陆无疏索性撇开了头,垂着纤长的睫羽咬了几粒玉米下来。

    施阳“噗嗤”笑出声,而后啃了一大口玉米,“无疏你这个反应真是太叫我喜欢了。”

    陆无疏缓缓转过头,凝视施阳片刻,而后抬手帮他撇去了嘴边的玉米粒。陆无疏的手温温热热,动作又如此轻缓,只是这一下,施阳又被陆无疏给撩到了。

    竹林道中,江悦诗伫立在那儿,等着嗜雏蛛现身。她捏紧了腰间那柄软剑,但是心中还是在想着施阳与陆无疏两人的问题。

    一阵阴风吹过,茂竹上的绿叶簌簌作响。在这种夜里,是人都想在温热的房中待着。

    “夫君。”江悦诗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女子的柔声叫唤。

    她屏气凝神。施阳与陆无疏两人再三交代,无论嗜雏蛛发出何种声音,都不要回头看它。

    “夫君,你看看我。”身后,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女子的声音愈发娇媚。

    脚下寒气森森,不消多时,竹林道上便罩上了一层轻薄的雾霭。

    江悦诗寻思着施阳的那种想法,没有回头,反而往前走了几步。

    “不要走,夫君。”嗜雏蛛见眼前这身姿颀长的美男要走,立马化了原形,同时呜呜然道:“你别走,你回头看看我。”这分恳求的语气,听着便像是被人抛弃的女子发出的,委实让人觉得心疼。

    江悦诗忍住好奇心,依旧没回头,更加往前走了几步。这一走,算是走出了施阳与陆无疏两人的视线范围。

    还在草丛中情骂俏的两人,见江悦诗不见了人影,立马提起了精神。

    嗜雏蛛缓缓吐出丝线,把江悦诗的双腿牢牢缠住。“只是看最后一眼都不行吗?夫君你好狠的心。”一道又一道的蛛丝喷出,江悦诗的身前,身后,身旁都已经挂上了素白的蛛网,蛛丝上还隐隐流下白浊的粘液。

    江悦诗看着双腿上越绕越厚的蛛丝,有些微微慌神。施阳只告知了她别回头,但是并未告诉她此种蛛妖会有多少修为。

    伴随着“哒哒哒”的声响,嗜雏蛛愈发靠近。一时间,江悦诗感觉到自己的颈窝处有了一股温热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水,却不敢挪头。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背后像是背上了一块重物。

    嗜雏蛛的身体还是一只蜘蛛的模样,但是头却是变成了一面垂乌发的女子。嗜雏蛛与人一般大,它慢慢上了江悦诗的身体,八条节肢顺着江悦诗的身子往上,最终,它将整个妖身都挂在了江悦诗的背上。

    从后边看去,倒像是一直立的蜘蛛,将一人抱于自己怀中。只不过这只蜘蛛的头部是垂满了乌发的女子,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夫君,你过你会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嗜雏蛛将黢黑且毛茸茸的螯肢缠于江悦诗的脖间,“但是你为何先走了?”

    江悦诗背脊发寒,被螯肢上的绒毛挠的直咽口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施阳好像并未向她明,这只嗜雏蛛会是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如今这只嗜雏蛛,根本没有要从她背上下去的意思。

    竹林中的施阳与陆无疏总算又看到了江悦诗。施阳用手肘支了支陆无疏,问道:“你师妹会不会去和师父告状我坑她啊。”

    陆无疏摇头道:“不知。”

    嗜雏蛛缓缓挪动身体。它原本是挂在江悦诗的背上,现如今已挪动八条节肢,到了江悦诗的身旁。嗜雏蛛环在江悦诗脖子上的螯肢依旧没松开。螯肢的绒毛上有一些黏黏的液体,让她背脊发寒的同时,还觉得一阵恶心。她依然目视前方,八风不动,只是能用余光隐约瞄到嗜雏蛛的头已经慢慢转到了她的脸旁。那张脸被乌黑的头发遮挡着,江悦诗看不清。

    “夫君,你好俊美……”嗜雏蛛缓缓爬至江悦诗身前,两颗头颅的距离近在咫尺。

    江悦诗快被气疯。

    施阳并未告知她,嗜雏蛛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身前!面对如此形态的蜘蛛,还是一副痴女形象的蜘蛛,江悦诗恨得牙痒痒。

    “夫君,你看看我。”嗜雏蛛面前的头发慢慢吹开。

    乌发拨开的那一瞬,江悦诗见到的是一张长满了绒毛的脸。珠脸上有着四对眼睛。八只猩红的眼珠在巴掌大的脸上密密麻麻,同时还往四面八方转动着;那张有着螯牙的嘴中还流着黏腻的浆液,这是蜘蛛的涎水,是有些甜味,但是这种黢黑的浆液真是让人一阵恶心。

    偏偏这距离还与她那么近,江悦诗快看成斗鸡眼了。

    下一刻,江悦诗直接叫出了声:“施怀瑾!你大爷!我要让止岚师兄断你的腿!!”言毕,腰间的那柄软剑当即“哗啦啦”的散开,直刺嗜雏蛛的腹部。

    “呃呃呃”,嗜雏蛛当即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来自于人的喉咙底部。嗜雏蛛挠动着八条节肢,嘴中不断涌出浆液。江悦诗忍无可忍,趁着液体没喷到自己身上,手持软剑拔出了蜘蛛的腰腹,一剑劈去,带着灵力的剑身瞬间将嗜雏蛛劈成了两半。

    乍然间,黢黑的黏液与蛛丝齐飞,江悦诗避无可避,护住脸之后就等着被黢黑的黏液泼得一身黑。“啊啊啊啊啊啊,施怀瑾!!!!!”

    施阳在竹林中捂着耳朵,生无可恋。他能怎么办啊,是江悦诗自己要只身一人逐猎这只嗜雏蛛。

    蛛妖撕心裂肺的叫声嘴中消逝在耳畔,江悦诗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却见自己的身子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她抬头一看,只见傲雪剑不知何时已经闪现至她身前,并用灵力张开了一道无形之盾,将她护于盾中,免受那些黏液污染。

    陆无疏用凛霜斩去了层层的蛛网,终于找到了一个黢黑的圆球。

    施阳撤去剑影遁,只见被护于其中的江悦诗已经沁出泪水,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两人。“怎么不告诉我会是这样,吓死我了。八只眼睛,我最怕这种密密麻麻的东西。”

    施阳又是扶额又是挠头。“蜘蛛不都是八只眼睛吗?我以为你知晓的。”

    江悦诗委屈道:“谁知道它那八只眼睛就生在那么的一张脸上!”

    陆无疏无奈摇头,“没事便好。”

    施阳走过去,拍了拍江悦诗的背脊,道:“没受伤就好,我以为你怕这种黏液脏了你的身子,没想到你怕蜘蛛的眼睛。”他将那颗妖丹挪至江悦诗面前,“你看,妖丹,这是以你一人之力拿下的,我和师兄都没帮忙。”

    江悦诗瘪瘪嘴,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着眼前的妖丹。

    “你可比我好多了。我入师门晚,出师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了,而且逐猎九尾狐都是靠月邀师姐和无疏师兄帮的忙。你以一人之力已经很厉害了。”施阳面上浮起一阵暖心的笑,“这可是绿玉妖典上的妖兽,逐猎难度为四等。”

    江悦诗抹掉了眼泪,又道:“真的吗?”

    施阳道:“不信你问问无疏师兄。”

    陆无疏道:“确实如此,门中鲜有初次下山的弟子以一人之力拿下四等逐猎难度的妖兽。”

    施阳又道:“再一件事,你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看到一条的蛇都能急得跳脚。第一次见到钩蛇我都吐了好几回,然后把一嘴的脏污都蹭在无疏师兄衣服上了。你看无疏师兄多爱干净的一个人,每日熏香沐浴毫不怠慢,结果就这么被我脏了身子。”

    陆无疏瞥了施阳一样,并拉了他的手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江悦诗顿时笑出了声。

    “我与师父一声,以后不让你去逐猎虫类妖兽了,毕竟只有虫类才会有密密麻麻的情况。”施阳道。

    江悦诗咬着下唇,抿嘴憋笑,而后将妖丹置于锁妖囊中。“不用啦,害怕的东西总要克服的。方才一急直接连字带姓地叫你,对不住啊师兄。你应当不会罚我罢?”

    施阳用手肘碰了碰陆无疏的臂膀:“看他。”

    陆无疏道:“回去罢,好好休息,明日便能回师门了。”

    江悦诗点点头,而后拿着胸前的红色布袋晃了晃,“没想到还真能用,怀瑾师兄,以后我不以貌取人了。”言毕,她便一身轻松地往山村客栈走去。

    江悦诗走远后,陆无疏问道:“那头发哪儿来的?”

    施阳眯眼一笑:“你猜。”

    回了师门后,江悦诗一脸欣喜地找上了朱止岚,将一路的所见所闻道与他听。当江悦诗起施阳还是个雏子之身的时候,朱止岚险些笑趴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谁都能是雏子,就他与陆渊师兄绝对不是。”

    江悦诗看着自家大师兄这个反应,顿时有些气恼:“怀瑾师兄的头发我都还留着,就是雏子的头发!对嗜雏蛛有效果!”

    朱止岚一看江悦诗脖子上的那个布袋,当即窝火把它扯了过来,取了里边的头发扔在地上:“他绝对不是。你现在还,以后再告诉你。”

    “止岚师兄。”施阳一步三摇地进了瑶光殿。

    朱止岚指了指施阳,立马把他拐到了一边。“你这城墙拐角的脸皮居然还骗师妹你是雏!”

    施阳拍了拍朱止岚的肩膀,轻描淡写道:“止岚师兄保持三十年的雏子之身也是不容易啊。哎,那是我从你头上薅的,你给毁啦?”他看着朱止岚手中那只已经开了口子的布袋,“师妹还算将这布袋子留在身上的。我不帮你了,你自己想办法。”言毕,施阳便一溜烟地窜出了瑶光殿。

    朱止岚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等回了神,施阳早已跑出好远,朱止岚愤怒的咆哮瞬间响彻了整个瑶光台:“你子,别回‘娘家’了!在金光台待着吧!”

    作者有话要:  下一篇依旧是无疏的梦境

    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