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直言不讳
听乔婶越越离谱,李素华赶忙出言打断了她:“行啦,春燕妈你就少几句吧,我们蓉儿的事,自有我们当家的做主,咱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李素华话音刚落,就见周蓉从里边出来,嘴里拆台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了,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主。”
完,她又问候了一声乔婶,跟着就出门走了。
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样子,李素华冲着乔婶抱怨道:“你看这丫头,我们算是白养她这么大了,如今想管一下,就招她这么多话。”
“你们家秉义和周蓉有文化,懂得又多,本来就不用你们两口子多操心,依我看啊,你还是多关心一下秉昆才对。”
“你的意思我懂,实话跟你吧,我也很喜欢春燕,可是昆儿这孩子吧”
不提李素华如何担忧自家老疙瘩的终身大事,且周蓉出了家门,转个弯就来到了赵野家外,对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敲了起来。
接着,屋内传出赵野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周蓉理直气壮道:“我,周蓉,快点开门!”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我没穿衣服,有事晚点再。”
周蓉一听这话,也懒得再搭腔,继续跟门较起劲来,随着“咣咣”声如雨点一般作响,赵野果然睡不住了,很快便臭着脸将门从里打开。
“大姐,你搞什么啊?我昨晚回来都半夜了,这好不容易才把被窝暖热,结果你就来捣乱,也太缺德了吧?”
“谁是你大姐,我明明你两个月。”
周蓉对赵野的脸色视而不见,一猫腰就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了屋里,走到炕前伸摸了一把,又提了提薄薄的棉被,皱眉道:
“还我疯,我看你才是疯了!昨晚天气那么冷,你不烧炕也就算了,怎么都不加个厚点的被子?”
后脚进来的赵野,重新爬到炕上,背对着周蓉道:“别提了,我昨晚回来才发现,不知道哪个短命鬼把我家锁给撬了,能找到这床被褥,都算是谢天谢地啦!”
周蓉闻言这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除了散落在地的几个破碗和个箱子之外,像桌椅柜子等物件都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啊,也太缺德了吧,这是差点把你家都给搬空了。不行,我去找龚叔,必须让他想法子抓住这贼。”
周蓉刚走出两步,连门都没出呢,就听赵野道:“算了,反正丢的东西都不值钱,就不要给人家公安添麻烦了!”
“这怎么就成了添麻烦,你丢了东西,报案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周蓉对赵野不以为然的态度很不满意:“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是”
“姑息养奸嘛对不对,周老师?”
“既然知道,那你就更应该当回事了。”
赵野被烦的没办法,干脆起身盘膝坐在炕上,将被子裹在肩头问道:“看见地上那一层灰了吗?”
周蓉点头:“看见了。”
“从灰的厚度来看,东西丢了至少有两三个月了,找回来的几率可以微乎其微。在这种情况下,我跑去报案,无非是在派出所做个笔录,除此之外毛用没有,你我费这事干嘛?”
“可是”
“别可是了,还是你找我什么事吧。趁早完,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听到赵野这话,周蓉顿时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当即折返回来坐在炕沿,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野,嘴里问道:“听高琴去当兵了,是真的吗?”
赵野撇了撇嘴:“,是谁嘴巴这么大?”
周蓉推了赵野一把,口中追问道:“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你明明都知道了,却还要来问我。干嘛,想在我伤口撒盐呐?”
“我是怕你想不开,特意来关心一下你。”
“先去照照镜子,换一个有可信度的表情,再来跟我这话。”赵野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着道:
“还有啊,如果想看我笑话,那你可要失望了!这么跟你吧,哥们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从内到外都是金刚不坏,这么点挫折对我来,压根就是毛毛雨!”
()(e) 周蓉自是不信这话,可惜又从赵野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能开口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野满不在乎道:“好好在吴家屯插队呗,还能干嘛?”
“少跟我装傻充愣,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高琴已离开了吉春,赵野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因此当他看到周蓉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后,索性便直言不讳了。
“周蓉,我也不瞒你,琴走之前,我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对于你的心意,我只能声抱歉了。”
周蓉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好整以暇道:“你用不着跟我这个,刚去插队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高琴喜欢你,而你对她也有意思。所以啊,你们走到这一步,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看到周蓉这个样子,赵野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在犹豫了几秒钟后,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真的,这有点不像你啊?”
“那你我该怎么样?歇斯底里,大吵大闹,痛斥你是个负心汉?”
周蓉反问了一句,见赵野答不上来后,她干脆拖了鞋来到炕上,拉过一截被子盖在腿上,然后像拉家常似的道:“哎,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赵野含糊不清道:“你先来听听,我再看能不能回你。”
周蓉锤了下赵野的大腿,使出了激将法:“你还是不是男人,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今天这么怂了?”
“少扯淡,这真怂不怂有什么关系?”赵野才不会轻易上当,马上就反将一军:“你要这么话,那我还不乐意听了。”
着,就作势要重新躺倒,周蓉见状,赶忙一把拉住他,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我还不成嘛!”
赵野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在:“样,就你还跟我斗。”
周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告诉自己不生气,接着才一本正经的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了!你啊,是我们光字片的一枝花,从就品学兼优”
听到赵野嘴里又跑起了火车,周蓉忙不迭打断了他:“赵野,你给我正经一点!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你也要认真的回答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看你净废话!”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一会别生气就行。”赵野笑了笑,正色道:“该怎么呢,你在我心里,算是个理想主义者吧!”
“理想主义者?”
赵野肯定道:“对!这是好听一点的法,难听一点就是你这个人太过自我,而且还很矫情,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却从不顾及旁人感受。”
周蓉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还在介意冯化成那件事吗?”
赵野却道:“和我介不介意关系不大,而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的为人大有问题。就拿冯化成这事来吧,我以前就问过你,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瞧上了他哪一点?”
周蓉愣住了,想了好一会才犹豫道:“可能是才华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文学,而冯化成正好又写的一好诗,当我第一次读到他的作品时,就感觉我们两个人是心灵上的知己,不知不觉就产生了倾慕之情。”
赵野听后大摇其头:“看吧,我就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压根连虚幻和真实都分不清楚。总不能因为冯化成诗写的好,就由此断定,他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吧?”
“难道我这想法不对,古人不是常诗以言志吗?”
“好,既然你到了古人,那我就找个古人给你举例,北宋有名的大奸臣丁谓你知道吗?”
周蓉老实回道:“不知道。”
“咳、咳!”赵野被噎的轻咳几声,随即就没好气的讽刺道:“亏你还自称喜爱文学呢!“草解忘忧忧底事,花能含笑笑何人”,这句千古名句你总该听过吧?”
周蓉眼前一亮,自觉抓住了赵野话里的漏洞,幸灾乐祸道:“你记错了,是草号忘忧忧甚事,花名含笑笑谁人。”
()(e) “我没有记错,是你见识太少。你的这句诗,是明末清初的诗人李渔改编的,人家原诗作者是丁谓”
到这里,赵野猛地一拍额头:“瞧我,都被你给带偏了,谁跟你这个了,咱们继续诗以言志。丁谓一生留下了许多佳作,是苏东坡之前北宋最出名的大文豪,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大大的奸臣。
除了丁谓,还有宋徽宗唐后主蔡京等等,还要我再举例吗?这些人里,随便找一个出来,哪一个不比他冯化成才华高出百倍,可你能他们是品行高洁之人吗?
所以白了,你丫就是没脑子,被人家几句诗就忽悠的,不顾年龄差距,甚至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去投怀送抱,真是不知所谓!”
周蓉被的面皮发红,想要找话来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起,正着急呢,不料就听赵野继续总结道:“在我眼里,你周蓉简直就是白瞎了这副花容月貌,一点脑子都没有,偏偏还自视甚高。”
“我、我和你拼了,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周蓉简直被气疯了,可又拿赵野没有法子,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的扑到赵野身上,对着他又撕又咬。
赵野一边躲避,一边不依不饶道:“我不吧,可你非逼我,了实话你又不高兴,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才脱裤子放屁!是我让你的没错,可我没让你诋毁我啊?”
“行啦,算我怕了你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哎呀,你属狗的啊,怎么咬人呢你?快起来,不然我可要反击了。”
眼见周蓉不听,赵野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转而将周蓉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别过眼睛,气氛突然变的暧昧起来。
就在周蓉下意识要闭上眼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话声。
“是这里没错,我找人打听过了,附近就这一家姓赵的。”
“李敲门,对了,记得礼貌一些。”
“我明白了,张主任。”
听见有人来了,赵野慌忙从周蓉身上爬起,转身就要出去看看,不想却被周蓉叫住,正疑惑不解呢,就见她伸拉了拉他的衣领,提醒道:“脖子!”
赵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周蓉这娘们在他脖颈咬了一口,想来定是留下了牙印。
“回头再找你算账!”
放下一句狠话后,他拿起炕头的围巾,将脖子缠住,匆匆来到门口,与正要敲门的人碰了个正着。
“咦,是你啊,有事吗?”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晚的李医生,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
见到正主出现,李为民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最终在老者的催促下,向赵野弯腰鞠躬道:“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我向赵野同志道歉。”
赵野没有回应,而是越过李为民看向老者请教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者上前两步,握住赵野的道:“我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张至达。这次不请自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让李给赵先生赔罪,并带医院感谢赵先生,为我们免去了一场医疗事故。
第二,我个人想冒味的问一下,赵先生昨天给那位患者施展的,可是顺治鬼门十三针?”
所谓伸不打笑脸人,赵野见张至达一把年纪了,还如此谦虚谨慎,便换上笑脸答道:“道谢就不必了,虽然我不是医生,但医者父母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只能您猜对了一半。”
“哦,愿闻其详?”
“我施展的的确是鬼门十三针,不过我的这套针法乃是传自汉末张天师,并不是清代改良而来的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