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扮幻真(九)
青云牵假弦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快到山底时,突然冲上一大群人。
这伙人身穿粗布短裾,半膀呈露。散披黑发的头顶,扎着骨饰。
他们拿着各种兵器,凶相凌人。
轩辕兵!青云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敢闯贡山!”人群里走出一个人。他瘦高身材,耳穿骨环。长臂张弓搭箭,一对细眼横视着他。
面对不同年代的人,青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交流。他表现默然,给人临危不惧的错觉。
箭被激怒,警告性地射出一支箭。箭矢擦过头顶,钉在旁边的松树上。
箭头正中松树疤癅。精湛的技法,如同百步穿杨的邓杰。他不禁注目箭。
“荀儿,休得无礼!”一个浑厚的声音,喝止箭,旋即走出来。
来人看起来年过古稀。在上古的真实年龄,也就是五十多岁。
他身穿黄绸衣。鹰眉修长,凤眼凝聚。隆鼻下,这般年纪,竟然保持茂密的黑须。
“炎帝,公孙越此番相邀贡山,试想化敌为友!”
他的开场白,如坠云雾。青云指着自己,懵圈地问:“前辈,你是跟我话吗?”
老者的表情,有几分尴尬。他停顿几秒,陪笑道:“炎帝若是退兵常羊山,神农得以修生养息,何乐不为呢?”
他的话,太不着调,青云有些愤慨。即使误认他为刑天,也只不过是神农氏的将军。居然被称炎帝。
青云大声道:“公孙越,你记住,刑天乃神农中天将,矢志不渝!”
他痛畅出心中所想,轻笑地望望假弦卫。
忽然,他发现弦卫的眼角,起了鱼尾纹,额头有了几道褶皱。
“夫君得即是!”弦卫赞赏他一句,紧紧依偎身边。
()(e) “榆罔炎帝南迁,生死不明。眼下,肩负神农重担的人,舍你其谁?”公孙越不纠正自己的误言,反而有理有据。
青云本想,你认错人了。喉头,莫名其妙飙出一句话:“即使我为炎帝,轩辕、神农的仇怨,不会泯消。”
“大胆!”箭不再隐忍怒火。朝青云的臂射来一箭。
青云稍稍一偏,随即伸出双指,快捷夹住箭羽。
他反一扔,箭矢并排钉在第一支箭的松树上。他暗暗称奇自己的身,却见迷彩服变成蓝绸衣。摸摸嘴唇、下巴,出现了长须。
我靠,莫非变成中年的刑天?
轩辕兵虽然惊赞他的身,却没有被震慑。他们握紧兵器,准备上冲。
公孙越挥,阻止众兵的鲁莽。
他抱作一丝希望,作最后的挽救。
“青儿,你的阿爹,非我所!杀!”他声情并茂:“当年确有隐情!”
“刑天耳闻目睹,难道有错!”怒言不经青云的思绪,再次爆发:“公孙越,常羊山一战,便是了断恩怨的恶战!等着瞧!”
青云擦身黄帝,飞快抽出他腰间的轩辕剑。
“父王!黄帝!”箭、族兵哗然色变,把青云团团围住。
公孙越沉静如水,肃目直盯着他。
青云晃荡乌黑透亮的剑锋,冷笑:“这柄天石剑,果然出自陆风荀之。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插剑于鞘,牵着弦卫,迎着箭的怒目,走下台阶。
轩辕兵瞅瞅黄帝背影,得到伸放行的指令,自动闪开一条通道。
两人默默前行,离开贡山。
“谢超,你没在退扮维真里,息磁归影吧?”青云开启连线,急声问。
“你是人,又不是器。怎么会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e) “那好,帮我查查姜炎居,他为什么绝地通天?”
谢超的大眼有些迷惘:“姬宜茽在石鼓文写得很清楚:天壤作乱,唯刑天可以镇压!”
“天壤作乱,真的可怕。这里没有时间观念,人生可老可,弹指一挥间。”
“好哒,搜集到资料,第一时间转发!”谢超不看青云,注视旁边的弦卫,嘻笑:“道士,恭喜破镜重圆!”
青云本想回应,干脆顺势就理。他搂紧弦卫,两人的头像一并出现屏。
镜头里的青云,胡子拉碴,青筋暴露。宁佳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开始松弛。鱼尾纹,眼袋浮现,两人仿佛历尽沧桑。
“妖道,你在跟我玩特效吗?”谢超气得骂出声。
“听不懂你在什么?”青云头脑一阵晃悠,突然想起来正事。
对,他是刑天!此时,正在联合夸父,合围常羊山。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神农、魁隗联军。
常羊山是轩辕氏屯集重兵之处。由黄帝五子姒霖、六子燮袌指挥。经过几场大战,燮袌战死,轩辕兵屡战屡败,二万多人的兵力,残存不到几百人,他们退缩到常羊之巅,等待最后的绞杀。
即将发动总攻,刑天看着义兄夸父,两人契合一眼,各自拿起兵器,振臂高呼:“誓杀轩辕,为蚩尤报仇!”
山下忽然人声鼎沸,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大批轩辕增兵赶到,与联军展开激战。
左方一隅,两名轩辕敌将,突破重围,向刑天杀奔而来。
刑天迎身上去。他干槭杵地,凝神贯注。
“果然是你俩!”青云回神,眼噙热泪。他不知道因何痛心,为何泣泪。
彼时,铃声急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