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陷囹圄曹羲天牢斥司马、自掘坟何晏戴罪查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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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大将军宅,武安侯府,这座自先主人曹真曹子丹时开始时就修建起来的豪华宅邸,已经在洛阳城铜驼陌上矗立了近三十年了。

    三十年来,它曾不知接纳过多少王侯将相,摆布过多少珍馐宴席。

    无数的红粉佳人曾在这里低吟浅唱、弄乐起舞;无数的才子俊士曾在这里挥毫洒墨、诗文相属。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哪个王侯会相信自己会是这句俗语中的主人公。

    曹爽也绝不会想到,这座固若山岳的武安府会在自己中崩塌。

    三十年来的荣耀与辉煌,三十年来的阔气与威武,竟真的在一夜之间便化为灰烬!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被司马家气焰付之一炬的庞大曹氏家业的灰烬,也即将要被狂风吹散,彻底无痕了。

    高楼起,高楼宴,高楼无,一切似乎真的只是个可笑又可悲的长梦罢了。

    这场梦真的好长,长到无忧无虑的孩童少年,都生出了白发苍苍。

    这场梦却又真的好短,就好像一切都只不过是昨日发生的一般,转瞬便已消逝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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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羲与卫鸢二人正在院中携放着一只纸鸢。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也就此刻才有这样的闲散时光。

    多年以前的场景,此时此刻似乎又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时的他,尚未封侯拜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卫营军人。

    而她也还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那一年的洛阳城头,她恶作剧的逗着那个站在城头望着洛水发呆的他,又时常为他牵线飞鸢,只为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有所舒展。

    而当年整日戍守在城头上的那个多愁善感的温文儒雅青年甲士,终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敞开了心扉,开始面带微笑的凝视起了他眼前那个活泼可爱、牵引丝线、放牧彩鸢的姑娘,这画面自然十分养眼,以至于远处城头矗立的其他士卒们都看的痴了。

    此刻曹羲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当年的那个卫鸢正在迎风跑,回眸朝着自己浅笑,曹羲记得,她那一颦一笑间,都洋溢着内心的幸福与喜乐。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世事变迁,似白云苍狗。

    如今的二人,早已青春不再,然而那份相濡以沫的真挚情感,却始终没有变。

    家传武艺不差、耳力过人的曹羲早就注意到了半里外铠甲兵器相撞的杂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好好陪伴自己的发妻,哪怕只是多陪她一瞬也好。

    府外,一队步履铿锵、凶神恶煞的司马党羽,正佩刀披甲,踏步而来。

    “嘭!”的一声,府门被一脚踏开,但曹羲卫鸢夫妇此刻竟都是出奇的平静。

    “安乡侯,故大将军曹爽已被缚入廷尉,您也该上路了!”

    曹羲望着那队士卒,嘴角露出了一丝带着冷意的、不屑的苦笑,这种带着皇族傲慢怜悯的冷笑竟让几名甲士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卫鸢见甲士来拿夫君,登时泪如雨下,她紧紧拉住夫君的,拼命的摇着头,不愿让他离开自己。

    曹羲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改变,闭目长叹一声后,潸然泪下的他握着妻子的,一字一句的道:

    “都,缘定三生,我曹羲今日在此发誓,来生定要再与爱妻卫鸢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安乡侯,走吧!时辰到了!”

    两名甲士上前,扯开曹羲与卫鸢紧握的双,粗暴将曹羲押解了起来。

    “夫君!”

    卫鸢望着夫君就这样被人羁押走,等时泪如雨下,瘫倒在了冰冷的青石砖地上。

    嘭的一声,恰如良辰离开时一样,门扉再次紧紧关闭,将卫鸢和曹羲隔绝了开来,偌大的故大将军府西苑内,只余下了伏在冰冷如霜的庭院中痛哭失声的卫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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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之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阴森可怖。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天牢共分四层八部,自天至荒,罪名越重,职权越高之人,也就会被安排在越靠后的地方。不过,一般还是前两层所关押的人犯比较多一些,而前两层中,又以位于第一层的天、地二部关押的犯人最多。

    至于那最靠后的、位在第四层的荒字号,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曹羲从来没有想过、也想不到有谁才够资格被关押在此处。

    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竟被关到这最深最冷的“荒”字号“地狱”之中的人,正是他这样的曹家宗室“重犯”。

    因抓捕“逆犯”之功而受封长平乡侯,食邑千户,又加封二品金印紫绶卫将军的司马师,此刻正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身穿囚服,身上伤痕累累、沦为阶下囚而被拴在刑架上的故人曹羲。

    “司马师!”

    曹羲此刻愤怒的望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大魏卫将军、长平乡侯,眼中似是要喷出噬人的烈焰一般:

    “早知你有如此狼子野心,当初在媛容墓旁,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你!”

    司马师想起已故亡妻,不禁一怔,他伸触了触左眼下那个时常发痛、狰狞可怖的伤疤,再次用阴狠的目光望向了曹羲。他冷冷道:

    “若不是你们非要与我司马家作对,媛容她当年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

    司马师的目光瞬间变得格外阴冷,他颤抖着怒吼道:

    “曹羲,都是因为你!”

    “司马师,住口!”

    曹羲目光如炬,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司马师,他一字一句的道:

    “媛容是如何死的,你自己心中最明白!

    为了排除异己,你父亲他不但设计害死了当年的虎豹骑大统领曹子和、而且还造了伪信,致于禁于文则老将军于死地!”

    “你住口!”

    司马师颤抖着反驳道:

    “曹子和大统领当年明明是因急症而亡!”

    曹羲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冷笑道:

    “还有,你父亲为了掩盖盗马案一事的真相,还派人杀死了天牢中的河内郡守王黎!”

    “你住口!”

    愤怒而心虚的司马师此刻眼睛通红,情绪有些失控。

    曹羲用冷电一般的目光继续审视着司马师,他字句铿锵的道:

    ()(e)  “即便你司马家真的掌握了整个天下又如何?

    你们的所作所为,终将为后世之人所耻笑!

    也许你们可以篡改史册,可以抹黑我曹家,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注定逃不过上苍的谴责!”

    “你们曹氏武皇帝可以做的事,凭什么我司马家就做不得?”

    司马师兀自不肯认输,他竭力反驳道:

    “你们曹氏能够给百姓的,我司马家一样可以做到!”

    “哈哈哈武皇帝!”

    曹羲就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样,毫无顾忌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就凭你们,也配和我太祖武皇帝相提并论?

    武帝的天下,我曹氏的江山,是我曹家人用鲜血在乱世之中一寸一寸打拼出来的!

    而你父亲,他只不过是个会装疯卖傻、欺君罔上的逆臣而已!”

    “你”

    一向以沉毅著称的司马师此刻不知是因为过于思念亡妻,还是被曹羲的过于心虚,此刻的他红着双眼,却哑口无言,他转过身去,待情绪平复以后,这才转身再次面对曹羲。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此乃千古不变之理,你不要忘记,此时此刻,今时今日,是我司马师在俯视着你曹羲!

    是我司马家,在俯视着你曹氏的帝王将相!”

    曹羲闻言,只是冷笑,并无言语。

    司马师转身打算离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幽幽的对曹羲道:

    “放心吧,你死之后,我会让你的家人,在九泉之下与你相会!”

    天牢之中,只余下了铁链颤抖的声音,和那愤怒而无助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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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侯府内。

    司马懿派遣来的黄门内侍用尖细而冷酷的嗓音宣读着诏书:

    “故大将军武安侯爽,骄姿擅权、独断专行、并私取黄门张当所馈赠先帝才人,劫持陛下,兄弟五人意欲谋逆,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其罪当诛,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夫人,该上路了!”

    内侍将盛有毒酒的木盘端到了府中家眷面前。

    这是皇帝曹芳为曹爽一家人努力争取来的最后一份体面。

    卫鸢凄然一笑,她端起盘中毒酒,竟没有任何犹豫,仰首便将其一饮而尽了!

    “夫君鸢儿在下面等你”

    金杯坠地,她缓缓阖上了双眼,天地之间,也渐渐变得一片黑暗。

    诺大的侯府,终于变得空寂而阴森。

    夜了,一切终于被掩藏在了夜幕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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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司马师单独在荒字号地牢和曹羲会面之时,司马懿正在洪字号牢房内单独提审着何晏。

    司马懿几近雪白的须发,此时此刻在地牢内微弱烛光的映照下变的有些赤黄,看起来就宛若传中的地狱恶鬼一样。

    被鞭打的遍体鳞伤的何晏此刻慢慢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面带神秘微笑的司马懿,他当然被吓了一跳,本能的畏惧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缩去,以至于冰冷的枷锁狠狠的磨蹭了一下他腕处已经腐烂了的皮肉!

    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何晏,司马懿此刻不紧不慢的出了一句让何晏意想不到的话语:

    “何驸马,老夫这里,有一个让你活命的会,你想要吗?”

    听了这话后,何晏原本暗淡无光、充满恐惧的眼神中顿时散射出了一阵兴奋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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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尉府中,廷尉卢毓和廷尉监高珣两人此刻正笑意吟吟的看着身上兀自带着伤痕的新任廷尉平何晏。

    何晏此时此刻并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看向自己的眼中满是戏谑之情。

    本来冰雪聪明的他,这些时日饱经牢狱之苦后,似乎迟钝了很多。

    此时此刻,他正在卖力的仔细核查着曹爽、邓飏、丁谧、毕轨、李胜、桓范、张当七人的党羽宗族,企图以查狱之功换来活命的会。

    一旁协助的高珣看到何晏惊人的办案效率后,不禁在心中赞叹道:这何晏不愧是七岁就号称‘明慧若神’的神童!

    并非以判断刑狱著称的何晏此刻为了活命,所办的差事竟让一向以律法刑狱自负的高珣都自叹不如了起来!

    曹爽与丁、邓、毕、李、桓、张这七人都算是当朝显贵,要查清楚这三族家属名单本是一件极其繁杂的事情,但一心求活的何晏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竟只用了五日时间,就一口气将卢毓、高珣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查完的卷宗查了个清清楚楚!

    “哎呀呀,啧啧啧!”

    高珣随翻看了一下何晏查完的卷宗目录,一边拊掌笑着赞扬道:

    “何驸马不愧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名士,您查的这些卷宗,如若交给我高珣,恐怕就是一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查出梗概,可何驸马不到五日,便将所有卷宗全都整理好了,就这份本事,恐怕当朝之士,没有一个比得上啊!”

    通宵忙碌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的何晏此刻用颤抖的双捧着一杯热茶呷了一口,面对高珣的赞扬,他自然十分受用,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高珣的笑意中掩藏着几分止不住的戏谑和杀意。

    春日正月,正是家家户户燃放爆竹的时节,依旧身处牢狱之中、期盼着特赦令到来的何晏此刻侧耳听着地面上影影绰绰、隐隐约约的欢笑声,心中顿时想起了他的妻子金乡公主和几个子女,如若自己并没有卷入这场纷争,此时此刻的他也应当会带着一家老去逛街市吧。

    何晏在心中想道:如若此番自己逃出生天,往后余生一定要好好陪伴家人,再也不谋取高位、或去外面风流快活了。

    甚至五石散他也打算戒掉,因为他发现,眼前触可及便是幸福,自己又何必在虚幻中追求那一时之乐呢?

    畅想着这一切的何晏此刻感觉胸臆之间舒畅了不少,就在此时此刻,牢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了,何晏的眼睛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刺的有些生疼,他抬眼望去,倏然便看到了满面春光、精神矍铄的司马懿。

    “太傅,司马公,舞阳侯,您终于来了!”

    何晏此刻激动的有些失态,以至于他将对方的职务爵位都胡乱称呼了一遍,可司马懿并没有像何晏想象的那样热情的将他搀扶起来,而是用一种极其冷峻的语气问了一个让何晏胆战心惊的问题:

    ()(e)  “何驸马,这件案子,你办得很漂亮”

    何晏听了这话,心中的希望再次升腾了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态,便又听司马懿道:

    “只不过,何驸马好像少查了一家逆贼啊!”

    何晏听了这话以后,心中顿时慌乱不已,虽然地牢中又阴又冷,但何晏额头上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他战战兢兢的抬眼,看着司马懿那布满慈祥笑容、老态龙钟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太傅所未查逆贼,难道是我何晏么?!”

    “然也!”

    何晏此刻并没有听清楚司马懿究竟了什么,他只看到司马懿那因苍老而干枯的嘴唇一开一阖,便被一阵激烈的耳鸣声搅得头疼欲裂,何晏的肠胃因剧烈的恐惧而发生了痉挛,以至于狼狈的呕吐了起来,司马懿一脸嫌弃的将袍角提起,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此时此刻,何晏的心中充满了轻信司马的懊悔,以及对曹爽、丁谧等人的愧疚,他不住的在地上翻滚,哭号、呕吐、颤抖,就好像一只被猎人折磨到无以复加、苦苦挣扎的麋鹿!

    正月,戊戌日,在司马懿的授意下,廷尉府以谋逆大罪将曹爽与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张当等一同诛灭三族。

    东市,也是马市,位在东宫以东建春门外的外城城郊。

    一旁围观的百姓并不关心此刻被斩的是谁,只要被斩杀的是个达官贵人,他们心中就会升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甚至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只要是被押上刑场的高官,那就肯定是个狗官、贪官。

    等围观的百姓骂累了,也扔累了后,黄门这才打开了中的“圣旨”,当着全体官民的面宣读了起来:

    “故大将军武安侯爽,骄姿擅权、独断专行、并私取黄门张当所馈赠先帝才人,劫持陛下,兄弟五人意欲谋逆,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其罪当诛,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大司农桓范、荆州刺史李胜、司隶校尉毕轨、大内官张当诸人,皆与之交关同谋,罪难饶恕,诏皆夷三族,以谢天下!”

    见黄门宣读圣旨已毕,身为监斩官的司马师看了一眼日头,随便将令箭扔了出去。

    刽子朝着中冷若冰霜的锋刃喷了一口烈酒,给刀壮了胆后,毫不犹豫便挥起了中的屠刀,或许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老幼妇孺之分,所以他那凶煞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怜悯的表情。

    大约天边的红日都不忍再看这场残忍的屠杀,因此安排层云将自己遮掩了起来。

    在暗淡的天色下,东市上流淌的宛若溪的鲜血看起来并没有很红。

    此刻围观一旁、拍称快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场屠杀直接减灭了天下一半的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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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正值青春年少、原本应当生龙活虎的帝王,此刻宛如丢了魂魄一般,呆呆的坐在御座之上一言不发。

    而内侍则拿着散骑常侍、新城乡侯司马昭早就写好的诏书,在大殿之上大声的宣读着:

    “诏曰:太傅尽忠克节,荡除国乱,今进封其为丞相,增封颍川之繁昌、鄢陵、新汲、父城,并前八县,食邑二万户,特赐上殿奏事不名!”

    司马懿则摆出一副极好的姿态,坚决推辞了丞相之位。毕竟自己想要的,可不是这样一个丞相之名,他要的,是让整个天下归心。

    太尉蒋济并没有像其余老臣那般轻松愉悦,而是愁眉苦脸,看起来似乎面有泪容。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抓肺挠肝的懊悔。

    他悔,自己没有早些看清楚司马懿的真正想法,而是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想打压曹爽。

    他悔,自己不应该为司马懿写那一封送给曹爽的保证信,从而让曹爽众人入城被戮。

    自己毕竟还是心向大魏啊,可是如今,大魏的前途却生生的毁在了自己中。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文皇帝与明皇帝生前对自己的评价。

    “卿兼资文武,志节慷慨。”

    “夫骨鲠之臣,人主之所仗也。济才兼文武,服勤尽节,每军国大事,辄有奏议,忠诚奋发,吾甚壮之。”

    蒋济想到这儿,不禁汗流浃背,他明白,自己此生,再也难以面对大魏诸君了!

    几日前,在曹爽诸人尚未被处决之际,他本来想到了一个弥补的办法,于是在朝堂上出这样一句话,他:

    “曹真之勋,不可以不祀。”

    他想要努力保住哪怕是曹真的一个嫡系后裔。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天子面容哀戚而无能为力,大臣们垂首不语以司马懿马首是瞻!

    此刻蒋济在悲戚自责之余,想要拒绝司马懿的封侯之赏,可是他却连这点自由也没有了。

    这一日,下朝后失魂落魄的蒋济刚一回到府内,下人便通报卫臻卫公振求见。

    蒋济一见到卫臻,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之情便涌上了心头,两个老人相顾无言,此刻竟宛若无助的孩童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数日后,两个老人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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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的春天,依旧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春日一样生盎然。

    舞阳侯府近日来比先前变得热闹了许多,司马懿此刻正在和刘放、孙资、王观、高柔、王肃、卢毓、孙礼这帮老朋友们饮酒叙谈。

    “司马公,听闻那曹爽麾下的司马鲁芝、主簿杨综二人,也曾斩关夺门,出城襄助过曹爽,司马公为何不对他们一并治罪?”

    “上天有好生之德,易传亦有开一面之理,何必赶尽杀绝呢?”

    “哈哈哈,司马公真是仁义呀!”

    司马懿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他心想,如今大局已定,这些个啰啰不杀也罢,倒不如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酒过三巡,宾主都酒酣耳热之际,本在堂外招待宾客的司马师忽然急匆匆的来到了内堂,面色凝重的对司马懿耳语道:

    “父亲,郭伯济传来急报,西北夏侯恐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