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陌生

A+A-

    细下里看,才发现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不像春花的大咧,长得是眉清目秀,粉雕玉琢。一头浓密的发,在头顶扎了个髻,一对淡黄色的眉毛镶在他黑亮的大眼之上,一股子精灵让人打心里喜欢。

    “雪姨娘,你为何老盯着我看?”许是经不住这样的沉默,晟儿薄薄的红唇开口问道“是因为晟儿很可爱么?”

    被问得一愣的若妍,顿了顿嗓音才开口道“嗯!很可爱。”

    “雪姨娘,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见齐若妍并没回答,晟儿拉着他便走了出去。

    齐若妍任他拉着,去了村头的一个草坪上,一大一不话,坐在村口,静静的看着伙伴们都在那里玩闹。

    阳光下,灿烂的笑容,似乎锦上添花的点缀了太阳的光芒,欢快的嬉笑声,银铃般的萦绕在耳畔。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笑容,不因家人,不因生活,仅仅是洗衣时看到河里嬉闹着的鱼儿,她的笑,便也犹如这般,可是这段记忆,好远好远呢!远得让她忘记了笑的滋味,更忘记了孩童时应该有的快乐。

    身边一阵吵闹声传来,微微皱了皱眉,从阳光里抽回视线,却见几个孩子一脸坏笑的站在她们面前。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着,慢慢上前推搡着,齐若妍看不过去,上前拦住。

    晟儿速的挡在齐若妍面前“胡,我娘亲了,雪姨娘是天山上的雪莲,最纯洁了。”完竟然扑过去咬人。

    一行人就这样打着,直到见着晟儿鼻子出血时,木然相看的齐若妍身子一颤,下已经伸出,将为着晟儿的孩子推开,有反击的她却也毫不顾忌的打着。

    在齐若妍的眼里,没有什么可以和不可以做的事,只有她愿意和不愿意的事。

    赶走所有孩子时,齐若妍默默的抱起晟儿回去,打了一盆水,轻擦着他唇角的鲜血,柔柔的为他洗着脸上的血渍。

    晟儿看着她,欣喜的“雪姨娘,你真好!”

    一句你真好,让齐若妍淡淡的笑了,好?似乎从来没有人对她过这样的话,除了春花母子三人。

    “姨娘,你笑的真好看,好干净,真的像雪莲。”

    心下却也决定,她,似乎到哪里都会给人惹麻烦,从怀里拿出所有准备的一半盘缠,齐若妍交给晟儿“告诉你娘,找个地方另外生活,姨娘有事,要先走了。”这么些银两,该是够她们娘三下辈子用度了。

    怯怯的拉着她的裙摆,晟儿殷切的问道“姨娘,你不等娘回来么?”

    摇了摇头,她蹲下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软软的,好温暖“不等。”完便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袱离去。

    出得村子,齐若妍看了看昏黄的夕阳,煞是美丽,却是接近了黑暗时分。

    残阳是血,一种凄美,两种寒意,是今天的结束,也是明日的到来。

    深深的一个吸气,缓缓提步朝城里走去。

    刚上街市,却见灯火阑珊处,一行人缓缓行来,因着距离较远,却也没在意。

    待到近了,看清众人相簇拥着的那人时,当下脸色大变,速的一个转身,背对人群缓缓而行。

    “你以为你躲得过么?”

    缓缓的转身,不想,他终究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她。

    冷漠的看着他一眼,齐若妍干脆视他为无物,向前走去。

    “齐若妍,你等等,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褚文?激动的追上前去,看着上的包袱,怀疑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不得不顿下脚步“回家这么些日子,我该回契丹了。”苦笑了一下,原来撒谎,并不是一件难事。

    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关切的道“天色如此晚了,你一个人不害怕么?要是碰到坏人了怎么办?”

    “齐若妍,我不过是关心你?你有必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身子微怔,关心?这个词,似乎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自己乍一听到,竟然觉得那是一道曙光,明日会很温暖的灿烂。

    见她不再话,叹了口气,柔声的道“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也不迟。”而后向身后的众人了些什么,便拉着齐若妍的去了附近的一间祥云客栈。

    推开窗子,齐若妍让一潭月色如水般的泄了进来。夜,在这个时候,不再寂寞,天边的那一片黑稠,在月亮的周围泛着异常的光芒。

    似微火,若残阳,竟然让人移不开双眸。

    月朗星稀,那是因为太过明亮,聪颖的星子不与争辉,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那一片黑稠之下。而此刻的月,太过的明亮和夜空下的唯一,是否也是另一种极端,一种孤傲的寂寥。

    缓缓的收回视线,寂寥,这是伴她终身的一个词,但她却没有月的明亮和普照世间,相同的是,举世之间,她孤身一人。

    本想着回到禹城,可是回去能做什么呢?去找慕忧云么?她做不来,不仅仅是怕连累到他,更有就是相之于任何事情,她从不主动。一个人,一抹清淡的身影,一个淡漠的笑容,便是她今生的唯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需要的生活,没有人能给予,亦无人能够在意。

    夜色之下,慢慢的起了雾水,如层层纱幔一般,将世间万物缓缓包裹,朦胧着黑暗中的黑暗,亦迷离着将要来临的黎明。

    雾,渐渐的大了,伴着月光,一起洒进房间,吻在脸颊,凉透心扉,冻醒了佳人的独自沉思。

    身子转过,落下一身清凉,余留月光透过雾水,孤寂的落于房间。

    翌日一早,齐若妍刚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立的褚文?,一身衣衫,带着昨日的疲惫,依然穿在身上。

    见她出来,褚文?笑道“你昨夜睡得可好?”

    默默迎上他那双血红的眸子,昨夜,他该是在此守了一宿吧?“我要走了。”何去何从,心下自是有一番计较。

    “不是还没用早饭么?用过后再走也不迟啊!”

    已经过的话,她不想再,一个侧身,漠然的从他身边走过。

    “齐若妍,你并不是回契丹城对不对?你只是逃走对不对?”急急的声音,有着对她的担忧和不舍“虽然我去离王军中只有几日,但我知道,军中之人,若是没有经过同意,擅自离开,是死罪啊!”

    抬头望了望初起的晨曦,光芒有些柔弱,却也是璀璨夺目,轻轻的一个转头“死,何其有幸呢!”她怕死,但若是为了争取自己的自由而死,她心甘情愿。

    晨曦,代表着希望,预示着新的开始。

    转头的瞬间,她没有注意到一丝阴霾染上了太阳,慢慢的氤氲开来,成为一朵乌云,渐渐的笼罩这个世间。

    “你若是真想离开,可以随我去邺鄣国,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子,齐若妍心下不解,从一处火坑跳往另一个泥坑,这算不算悲哀的进步?或者是更加颓废的堕落。

    见她不反对,褚文?满脸笑意的道“齐若妍,你同意么?”

    殇聿的到来,带来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的客栈门口,真有几分引人注目。

    “离王笑了,我亦不过是与齐姑娘恰好相遇。”殇聿这人,太过疯狂,即使此刻他要着邺鄣国的帮助,却也不会伤自己尊严半分,这样一个男人,不仅仅让女子容易动心,更让身为男子的他也敬畏。

    深究下去,不过是互伤和气,殇聿亦是聪明的不去再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本王就送到这里,还望三王子此番尽兴而归。”

    看着殇聿一双紧掐在齐若妍臂上的,褚文?微微一个皱眉,正欲上前话,旁边一名使臣赶紧上前道“离王如此热情相送,三王子与在下回去,自是向蓦皇转达离王的意思。”下一个轻扯,止住了褚文?的冲动。

    此番虽然是殇聿有求于邺鄣国,但殇聿的性格素来霸气,若是得罪于他,定然没有好事。再他此番给出的利益亦是蓦皇格外看重,若此番被三王子一个言行不得体搞砸,事情可就闹大了。

    众使臣见褚文?一脸怏怏不乐,连忙弯腰鞠躬“离王相送,我等铭记在心,还望离王停步!”完,便已经急急的拉着褚文?离去。

    一个甩袖,褚文?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殇聿的“离王,齐姑娘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你如此大劲,她的臂会脱臼的。”齐若妍苍白的脸,已经明了她此刻的疼痛。

    “哦?”殇聿一个懒懒的低眸,故意忽略那一脸的苍白,残忍的问出“疼么?本王似乎用的力道很呢!”此话完,下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被他加重的力道疼倒抽一口气,从始至终不曾过一句话的齐若妍,平静的抬眸看向褚文?“奴婢不痛!”

    “三王子,你已听到了。”殇聿完,并不理会不曾离去的众人,一个转身,便已经拥着齐若妍缓缓走去。

    愕然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那被殇聿遮住的柔弱,一点一滴的抽痛着褚文?的心。

    有着怎样的过往,才能这般的淡漠如风?有着怎样的伤痛,才能对身体上的痛这般麻木?

    他想帮她,想保护她,可是她拒绝,拒绝所有人的亲近,举世而孤立,那一身的孤寂,除却巫山,只余沧桑。

    晨曦,已经慢慢变得强烈,光芒四射,普照着世间万物。

    阳光下的那一身青衫,吸收着那强烈的光芒,显得格外的寂寥。

    刚回到客栈,殇聿一脚踢开齐若妍晨起的房间,愤愤的怒火,随着上一个扬起,齐若妍的身子,已经高高的被抛弃,而后重重的落于那坚硬的床板上。

    身子当下痛得像是碎裂开来,一个倒抽气,一张脸,多的只是那触目惊心的煞白。

    还没回过神来,他的身子已经上榻,双再次掐上她的臂膀“不痛是么?”这一辈子,还从来不曾有他不能治不了的人,如今,亦不会允许有。

    痛,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有的负荷,泪水,缓缓的舞起,却因着那一口的傲气,硬是不让它落下,只是那么酸涩疼痛的缠绕在眼眶。

    缓缓转过雾水蒙蒙的眼眸,张了张嘴,却发现喉间一阵酸痛,只得一个隐忍“王爷,若是看着奴婢心烦,可以一刀了事,为何要这般?”她的身子,已经不堪一击,经不起他人太多的折磨,死,或许是另外一种解脱吧?

    微微的叹息,第一次,齐若妍竟然感觉如此的无助,本以为,即使做不了命运的主,最起码冷漠可以依旧,性情可以在外表下隐藏起来,不想在他面前,一切不过是不堪一击。

    回到营帐,齐若妍便不曾再回到下帐,而下帐里自己的东西,也让人搬了过来。

    “雪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

    她一阵风的卷进来时,齐若妍正在看书,看到泪眼婆娑的春花时,心上的暖流渐渐涨起,表面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的激动。

    不去在意她的沉默,春花只是拉着她上下看着“看来这几日你还不错。”

    “还好,晟儿已经接来了么?”

    “是啊,都接来契丹城了,这不安顿好就过来了么?”完笑着拿出一包东西“这是你留下的银两,我给你拿回来了。”

    摇了摇头,并没有接下她的银两“我也用不着,你拿着便是了。”

    “我”

    正话间,殇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到春花,眉头皱了皱。

    他一进来,春花当下忘记言语,一个福身,便拿着起身离去。

    看到桌上的银两,齐若妍拿起追上“你忘了这个!”

    春花也不敢久待,没有推托便拿了银两,急急的走了出去。

    “她来做什么?”

    “来看奴婢。”搁下上书本,站起走到他身旁,为他解着身上盔甲。一出营帐,殇聿便抱着齐若妍飞身上马,不带她回过神来,马儿已经飞驰起来。

    碧绿草原之上,油油之光,蓝天之下,骏马之上,英雄美女。

    身子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无关情与爱,只是一种心的寄托,天地之间,她似乎不再一人。

    衣袂飘飘,相互摩挲,什么东西,慢慢滋长;氤氲之气,冉冉升起,她的心,似乎慢慢朦胧。

    刚进契丹城,殇聿便策马往布庄奔去。

    “爷,可有要的帮忙的?”

    殇聿指了指一旁的齐若妍“给她找几套女装。”而后一个转首,却看到正在一旁看衣衫的香菱。

    两人目光相触,香菱的眼中带着几分思念,而殇聿,反倒多了些微歉意。

    齐若妍转身的时候,见到静静相望的两人,微微温暖的双眸,褪去几分暖意,多了一些淡漠。

    看着殇聿身旁的齐若妍,那一套衣衫,是她为殇聿亲缝制的,如今,却穿在了她人身上,虽然受伤,却也明白,自嫁他开始,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妾身给王爷请安!”满脸笑意,暖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