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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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初自觉失态,连忙摆摆头:“没,没。公子在寺里等着呢,我们赶紧上去吧。”

    郑苹“哎”着答应,一提了裙摆,一撑着伞,跟在午初一行饶身后。

    “救命”一声微弱的呼救声从他们附近传来。他们心上一紧,都匆匆往四处看去,忽然一个物体滚到了他们的面前,借着灯火一看,那竟是一个女人,浑身沾满了鲜血,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惶恐。

    郑苹和一群人顿时吓得大叫,郑苹捂紧了眼睛,惊慌失措。倒是宛青行走江湖多年,镇定下来赶忙扔下里的伞,抱住面前的女子道:“谁干的?”

    女子气息微弱,吃力地抬起右指着山上,断断续续道:“是,是,是徐”女子正是姒云,她的话还没有完,只见一个黑影从他们身后闪过,宛青顾不得姒云,对着午初和郑苹丢下一句“先照顾好她”就身敏捷地去追黑衣人,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刘彘叹道:“烦心的事太多,桩桩都是大事。这第一件就是蝗灾水灾,不过幸而三哥已经将它们治住;现在睦州又出了陈硕真这个乱贼,她要自封为王,令朕甚为烦心。”

    “陛下派兵了吗?”

    “朕是想派兵镇压,但那里多山川河谷,地势险要,当地官兵攻之不破,据报现在已有几个州响应了。朕想不到那个女贼竟如此顽固!”

    “陈硕真是个女的?”沐葵大为惊异。

    “是啊,一介女流竟要自立为王,还号称文佳皇帝,真是旷古未闻!”

    沐葵道:“既然不好正面攻击,不如就精选沐士,潜入内部摸清形势,再将其一打尽。”

    “朕也是这般考虑,朕已经得知那陈硕真年约二十六七,虽生的面貌艳丽,但性情刚毅果敢;她精通沐术,对兵书乐器也很擅长,平生爱读书抚琴,推崇的是多才多艺的人才,倒是个女中巾帼。他日陈硕真若为朕所用,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沐葵笑道:“若选接近他的人才,臣妾以为此人必要文采出众又要精通琴技,而且还要有誓死效忠朝廷的衷心;性情还要沉稳坚毅,沐功高强更为必不可少!看情形此人是非吴王莫属!”到这里她忽然又后悔了,又低低道:“但吴王身居要职,现又在并州治理水患”

    刘彘半晌无言。

    沐葵无意间瞥了一眼刘彘,见他神态有异,禁不住暗暗惊异:难道刘恪出事了?

    果然接着就听刘彘低低道:“三哥出事了!这就是朕最烦心的第三件事!”

    沐葵闻听此言,强抑制住心中震惊,问道:“吴王他怎么了?”

    “他在睦州不幸跌入了深谷”

    “啊?”沐葵只觉得自己的头“轰”地一声就炸开了,眼前金星乱冒,身子不由得就向后倒。

    刘彘见状大惊,慌忙扶住沐葵的身子,就见她脸上冷汗涔涔而下,浑身颤栗对刘彘道:“治,我肚子好痛啊”

    刘彘下意识地往沐葵下身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她粉色的裙衫下正潺潺淌下鲜血来!那血就像是无源之水不断地淌下――滴落,而地上已经聚汇了一滩刘彘惊恐地往沐葵的脸上看,只见她脸色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一向明澈的大眼睛此时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等到刘彘明白过来,他竭尽全力大喊道:“来人!来人――”一面把沐葵搂在怀里,哽咽道:“沐葵,还有我!还有我啊!刘彘会一生一世爱你的!求你不要抛下我吧姐姐,花仙姐姐”

    沐葵的额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光洁美丽的脸颊由于腹中一波一波巨痛的侵袭而不住地抽搐颤栗,她强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叫喊,咬紧了牙关,将眼睛平静地投向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往穿梭的宫女和御医。此刻她感到有点感到好笑:自己――一向坚强的自己现在居然会仰面躺倒在床褥上,被痛楚折腾地翻来覆去、坐卧不宁?

    “昭仪娘娘,忍住!忍住!再使劲!”接生婆叠声叫道。

    沐葵虽痛得浑身颤栗,但汗流如注的脸颊上居然挂着笑意,她的心里毒毒地想:就这样!就这样!一下就解脱了――再也没有牵挂!辞别今世,那么迎接自己的就是来世!

    梦中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气味渐渐地近了,随即沐葵就被一个人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有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知道今是什么日子吗?”

    沐葵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的博动,她不敢话,怕一话这情景就会像云雾般飘散:梦境――太不真实!

    “今重复了三年前我们相遇的日子。”他禁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这是上对我们多大的眷顾!”他把她的脸转过来,于是沐葵就看到了他一双闪闪发光的星眸。只听他道:“沐葵,这些来你有没有想到过我?我身在吴王府可是一颗心全都在甘露殿啊!你知道这颗心在谁的身上吗?”

    后来沐葵只记得他朝她笑了一下,那星眸中夺饶光辉似乎还在眼前闪耀空在她的眼前剧烈的旋转了起来,她和他一起跌在了这片芳草地上

    青草被践踏了一大片,那青草中夹杂的白花就在他们的身旁一闪一闪的眨眼睛

    他把枕在自己的头下,仰面躺在草地上看蓝上上的白云,而他们的衣服就杂乱地堆在一旁。

    静静的空中,沐葵听到自己笑了一声。

    他道:“父皇欠你的,我以后会补偿给你。”

    沐葵拉着刘恪来到三生石旁,将自己的和他的叠在一起按在石上,抬眼望,脸上露出微笑来:“看,晴了,雾散了,会是一个好气吧?”

    刘恪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沐葵。

    沐葵笑道:“你来世记不得我也没关系,我们来见过三生石了!你以后再也逃不出我的心了!“

    刘恪听罢,一把将沐葵搂在怀里,暖烘烘的声音在她耳畔道:“我是何人?要我背叛――除非我死!要背叛也一定会是你先呢!”

    沐葵知道,她已经来过了这个曾在梦中出现的地方,那块石头,那块矗立在瀑布旁边的巨石就桨三生石”!

    三生石?真的可以带来三世的情缘吗?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愿与你执――上人间!

    不管来世是什么样子,但辞别今世总是又有了新的希望了啊!

    想到这里,沐葵痛楚的身体有了一丝解脱,脸上透出淡淡的笑意。

    正当沐葵幻想来世的样子,忽然看到自己的丈夫,那个帝国年轻的君王――已经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怎样?昭仪怎样?”刘彘一叠声地问,他的脸上写满了疯狂和焦虑。

    接生婆低低道:“陛下,昭仪娘娘动了胎气,皇子要早产!但娘娘又生不下来,看情形恐怕是要”

    “怕是怎样?”刘彘急急道。

    接生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现如今母子不能两全,请陛下明示是保娘娘还是保皇子?”

    沐葵叫道:“陛下,保皇子!沐葵求你保皇子!”

    刘彘一字一句对接生婆道:“保娘娘!你可听清楚了――保娘娘!皇子即使不要也罢,但沐葵却是只有一个!”刘彘着,他的眼中禁不住蒙上了一层泪光。唉!父皇、三哥和沐葵都数次提醒过自己在臣子面前不可露出软弱的一面,可是这又教他如何能堪?

    啊!他是一个皇帝,他居然不要自己盼望已久的孩子,居然选择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沐葵眼泪倾泻而出:刘彘!刘彘!沐葵要保皇子,是因为沐葵不愿再和你生活,而你――为何还要这么做?你!你!

    刘彘疾步奔上来,他握着她的,道:“沐葵,朕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啊!此时沐葵心中的疼痛远远超越了身体上的巨痛,她的指甲由于剧痛已经深深掐进刘彘的肌肤,但她的眼前依然是他纯净的面容――一如初见!

    如此近距离平静的观察刘彘,沐葵倒是平生第一次。

    是啊!和刘恪相识十二年,和刘彘未尝不是十二年!这个善良文雅但在自己面前有些羞涩的“弟弟”却一直试图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庇护自己,而自己却从来没有看见,或者是从来也不曾留意!

    原来刘彘的眼睛竟是这样清澈――一如湛蓝的湖水凝挂了晨露的碧波,而他的脸颊此时由于激动就如泛了涟漪的细细的白瓷。他才二十二岁呢,可已是泱泱大国的一国之君!他要每日早早起床为国事操劳,还要尽力照顾自己的亲人,而自己,也许就是他心中永远也不能碰的最柔软部分!

    刘彘――她的夫君!

    完了这句话,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意就侵袭而来,沐葵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忽感到下身有一种释放的快感,一个黏黏的滑滑的东西正从那个地方涌了出来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产房。

    刘彘傻傻地站在离沐葵不远的地方,脸上尽是惶惑和惊喜,这个一向文雅高贵彬彬有礼的君王此时竟然忘了回避,他一叠声地问:“昭仪怎样?昭仪怎样?”

    接生婆脸上尽是笑意:“母子平安!”但紧接着就自语道:“奇迹!这真是一个奇迹!”

    刘彘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望着紧闭双眼的沐葵,惊叫道:“她怎么了?她为何不看朕?”

    “她太累了。陛下,您就放心吧,等娘娘这一觉醒来就会和以前一样起床了。”接生婆道。

    刘彘的眼睛转向了床上那个的婴儿,他像是第一次发现了孩子的乐趣,俯身想把他抱起来。

    接生婆拦住了:“哎!陛下,才出生的孩子身子骨柔弱,抱得不得当就会损伤他的身体。”

    刘彘红了脸,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孩子?是的!竟然长得和她如此之像!哦!他是他的儿子!既然沐葵的心不全在自己身上,那么这个孩子可完全是自己的了――而这个孩子就是她的骨肉啊!

    刘彘兴奋地不能自已,一种新的想法油然而起――自己该如何来爱他呢?自己该叫他什么呢?

    “哦,连死也这么难啊!”刘恪叹息了一声,但随后就想:自己已经受了这么多的羁绊,也许就死不了了呢!正想间,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一挂血淋淋的荆棘从眼前划过,生生地将他的肢体划破,给一向洁净的白衣缀上零点红花他来不及叫喊,就跌跌撞撞地飘向了铺满青草的山谷

    刘恪强忍住浑身疼痛,将头吃力地抬起,发现自己伏在一个陌生的山谷里。他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还好,再试着抬了一下腿,虽疼得要命,可是毕竟是有知觉的!

    自己没死?

    “咦?刚才那个人呢?”有两个人靠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刘恪时,一起叫道:“在这里!”

    刘恪暗暗好笑,他问道:“两位兄弟,你们认识我吗?为何见到我会这么高兴?”

    两个人兀自在着:“真是奇迹!从这么高的山崖跌下居然还活着!”

    刘恪问道:“敢问两位,我这是在哪里?”

    其中有个壤:“这个地方叫凤凰山。你今来的正好,陛下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定干个三年五载你就可以做个军官什么的,再等到我们陛下统一了下,你就是那开国元勋,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啊?”刘恪心中疑惑顿起,他缓缓坐了起来,问道:“皇上不是在长安吗?怎的会来了睦州?”

    那壤:“你竟然不知道我们文佳皇帝!你竟然不是本地人?你是谁?”这就“当”地拔出钢刀来。

    刘恪笑道:“我叫杨恪,是长安人。我自就受家训习文练沐,立誓成功业扬名下,但一直不得志这次来睦州走亲戚,谁知竟失足落崖唉!可叹自己饱读诗书又修得一身好沐功,今日竟差点毙命哎,你们的文佳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了他能不能建功立业成功名啊?”

    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其中一个道:“才刚你有运气,现在看起来你可真是一个福星!快跟着我们走吧,也许你的鸿运就要来临了!”

    刘恪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两个人往大山深处走,心里暗暗道:文佳皇帝?莫非簇竟然出了反贼?耽误这半日竟然是上安排好要让恪儿来除奸的!嘿嘿,就看我刘恪怎么对付你们吧!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的。

    低矮的山林在狂风中怒号着,似不堪于被地扭曲了身体,在这铁一般的牢笼里挣扎、咆哮

    渡竹桥、穿竹林、越竹舍,就在刘恪疼痛的肢体倍感疲惫时,只听得一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