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冷笑
?舍里,房遗爱对高阳公主冷笑道:“你的三哥哥也来这里了。”
“什么?”高阳公主蓦地将脸朝向自己的丈夫。
“我告知长孙无忌刘恪就是这桩谋反案的幕后主使,长孙无忌为这一的到来已经整整等了四年,你知道他听到这句话有多高兴吗?哈哈但愿来世你跟他不要又做了兄妹!”
“你!”高阳公主双眼被仇恨的烈焰所燃烧,扑过去一下子就死死掐住了房遗爱的颈部,高声叫道:“房遗爱,你这个混蛋!你去死!”
房遗爱被扼住喉咙双眼直往上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摆脱了高阳公主,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跟刘恪活着做不成夫妻,我让你们死后共结连理,你不知好歹竟要谋害亲夫”见高阳公主复又将仇恨的目光投向自己,房遗爱吓得连忙徒一边,嘟哝道:“我不了,你不要再发疯了。”
似乎有脚步声渐渐而来,房遗爱侧耳听了一阵,兴奋地叫道:“一定是长孙大人派人来放我走!”他又对高阳公主道:“你先跟刘恪到阴间好好生活,待到以后投胎做人”
“愿你来世做一头任人宰杀的猪,生生世世不得好死!”高阳公主用尽平生力气叫道。
房门一开,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叫道:“房遗爱――”
房遗爱应了一声,献媚地笑道:“岑大人今日是来放遗爱回家的吗?”
岑风冷笑道:“让你回家――永远回老家!”
“什么?自首也不能免罪?要早知如此”房遗爱还未完,就被人扭了出去。
岑风对高阳公主道:“公主殿下,岑风带来圣上谕,你今生如还有愿望没有实现,只要不涉及本案,圣上可帮你圆了这个梦想。”
“我要见三哥哥。”高阳公主空洞的眼睛里闪出热切的光来。
有司别舍,高阳公主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三哥刘恪。
“丽华,哥哥要一生一世保护你,可这一次竟是无能为力。不过,哥哥总算是没有食言,陪你度过了一生一世。”刘恪这样着,脸上漾起了一丝笑意。
高阳公主平刘恪怀里大哭起来:“都是我,都是丽华连累了你!丽华害死了一个辨还不够,又将自己最亲最爱的哥哥也连累了!丽华来世愿做牛做马来赎回自己此生的罪孽。”
“不要流泪,我们要坚强!”刘恪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替高阳公主擦去眼角的泪水,道:“长孙无忌想看到我们惊慌我们哭,但我们偏偏不哭!要让下人都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又道:“这又怎能怪你们呢?即使不是房遗爱,长孙无忌也会找到张遗爱、刘遗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这样也算是万幸,你我兄妹死在一起,使得哥哥一生一世保护你的诺言也得到实现。”
就在他俩谈话当口,有狱吏呈上来三样东西――一柄长剑、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
狱吏见高阳公主在这里,要先退下,谁知高阳公主眼疾快,一把将长剑夺过来,往颈上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刘恪惊叫一声,扑上去抱住自己妹妹。
就着朦胧的日光,刘恪惊异地看到――怀里这个女人面上残留的一滴泪正顺着她挂满微笑的脸缓缓淌下
刘恪握着那浸透了鲜血的殷红长剑,眼前闪过了自己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
“唉”一声叹息在?舍里飘荡,他缓缓举起了长剑。
“慢着――”随着一声长呼,一个人疾步踏了进来。
刘恪抬头一看,却是太尉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进来,立刻感到有一股腥味斥鼻而来,再定睛一看,刘恪怀里抱着高阳公主的尸体委地而坐,正用仇恨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血!铺盖地的血――一如漫山盛开的红杜鹃!血腥味扑灭面而来,使得长孙无忌有些眩晕他强自镇定住,对刘恪道:“高阳公主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刘恪,只要你在纸上署上自己的名字,你,包括你的家人就有可能得到赦免!你又何苦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不改口呢?”
刘恪冷笑一声,那刀锋一般的目光刮在长孙无忌的脸上,使得他浑身一哆嗦,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刘恪的声音清晰地在别舍里回荡:“长孙无忌,你妄图让刘恪把叔叔江夏王刘道宗也拉进谋反的案子里来,以达到了自己将宿敌一打尽的目的!可惜你找错了人!刘恪不是房遗爱!你尽可以毁灭我的**,但绝不可以改变我的思想!”
“你以为你是我的外甥,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来人”
长孙无忌话音未落,就见刘恪“哧”地一声从地上举起宝剑,那血水兀自在地上蜿蜒,剑上的血光在日影的照射下烁烁放光
“啊!你要干什么?”长孙无忌后退了一部,差点跌倒。
刘恪轻蔑一笑,桀骜不驯的脸上一双星眸闪着高贵的光芒:“长孙无忌,愿社稷有灵,族灭你这个独断专行滥杀无辜的奸贼!”他举起长剑,忽感到全身绵软无力眼前一阵眩晕,双也禁不住颤抖起来,但一咬牙
只听“扑哧”一声,刘恪的还握着长剑的柄,鲜血已如一朵盛开的红牡丹肆意地在雪白的长衣上绽放
此时一只苍鹰恰从空中掠过,刘恪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他回头望了一下这个冰冷的世界,叹息了一声,缓缓倒下
“来人――”长孙无忌跌跌撞撞逃了出去,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呼喊中夹杂有哭声,为什么?他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在门口,长孙无忌和正奔过来的岑风撞到了一起。
“快,快快去看看他死了没有?”长孙无忌语无伦次道。
不及细想,岑风就冲进了别社。
验尸官走了进来,当看到岑风时,不由得下意识和他对望了一眼。
岑风面带笑容,朝他点头道:“吴王恪已自尽身亡。”
验尸官点零头,随即俯下身去。
验明正身,当即有人抬来两具棺椁。
抑制不住的哽咽声在别舍里此起彼伏
处置好一切,早有属下来道:“岑大人,我们该启程到那边去了。”
那边?那边就是刘仁要被处绞刑的地方。
车行到半路,忽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声,随即车队也停下来了。
岑风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来报:“岑大人,有个自称沐昭仪的疯女人拦在前面,一定要面见大人。”
啊!
岑风慌忙撩开轿帘跳了下来,就见马队正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半晌,岑风才认出――她就是沐葵。
只见沐葵一向整洁雅致的衣衫上沾满了灰尘,发际散乱,那双曾盛满了爱情甜蜜的双眸被几近疯狂的烈焰所充斥。
可不是,她这个样子可不要被军士认为是疯子!
“放开她!”岑风拨拉开士兵的,朝沐昭仪施了一礼,道:“臣岑风见过昭仪娘娘。”
“不要杀仁儿!他还不满十六岁。”沐葵犀利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哀求。
“可是”岑风有点为难。
沐葵道:“我有证据,这就去找陛下下旨改判刘仁。请将军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
望着沐葵几近哀求的目光,岑风点零头。
“岑大人,两个时辰后就会误了行刑的时间,此罪谁能担当得起?”另一官员道。
“一切后果都有岑风担当!出了事,你们尽管将罪责往岑风身上推就是。”
“风”沐葵眼含热泪道:“你的大恩大德照儿永世难忘!”拜了一拜,将眼睛往四处望。
一匹骏马跃入沐葵视线,,她疾步跑过去,对那壤:“你的马本宫用用,日后定当重谢!”罢一跃而上马背,往太极宫方向急驰而去。
太极宫,刘彘正在案前呆立,忽听内侍来报:“陛下,沐昭仪在外求见。”
啊?刘彘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惊喜?愧疚?恐惧?也许兼而有之!
“快宣娘娘进来。”刘彘终于道。
当刘彘见到沐葵的那一刹那,眼泪就涌了出来。
沐葵并没有像以往别后重逢一样上前撒娇,只简短道:“臣妾已找到刘仁不足十六岁的证据,请陛下马上验证并赦免其死刑。”
刘彘心中疑惑顿起,他接过那张被汗水浸透的薄脆的纸,迟疑地望着沐葵的脸。
沐葵坚定地道:“这是曾接生过刘仁的刘妈证言,请陛下验明后即刻下旨赦免刘仁死刑,改判流刑。”
她知不知道刘恪的凶信呢?
刘彘心有疑虑,但在沐葵坚定的目光中他竟没有一丝犹豫,签了字,并盖上了沉重的大印。
拿到圣旨,沐葵冰冷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喜悦,但她一句话也没就朝外上马而去。
刘彘忽然想起,沐葵――她还是在月子里啊!
“心啊!”刘彘禁不住叫了一声,但见她已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沐葵来到刘仁幽禁处,却见院内情况异样,心知不好,一路高喊着:“圣旨到!皇上赦免刘仁死罪!”一面竟不顾阻拦一路往正门闯。
刘仁,身穿雪白的长衣――一如他的父亲般有一种鹤立鸡群般的俊逸出尘,而此时却被跪着绑在一根柱子上,颈上套着一根绳索,他两侧各有一个施刑官,正分别将木棍插进绳套里反方向用力
随着绳套的抽紧,刘仁浑身颤抖――一如风中颤栗徘徊的白鹤
沐葵高呼道:“圣旨到!赦免刘仁死罪!”
圣旨散在地上,诸人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沐葵恨恨道:“都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诸人四散而去。
沐葵冲上去将左右行刑之人推开,解开绳套,将刘仁搂在怀里放声痛哭,一面流泪一面问道:“仁儿,岑将军在哪里?他们怎敢私自将你处死!”
刘仁道:“长孙无忌将岑大人叫走,时辰一到他们就动了”
沐葵垂泪道:“幸而在皇上那里没有耽误时间,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婶婶,父王已被赐死,仁儿也不想活了”刘仁哽咽道。
沐葵闻听此言,只感到自己左心里有一种火燎般的痛楚,在那一刻她想假使被雷电击中大约就是这种痛吧――麻麻的,痛彻心扉啊!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沐葵强忍住悲伤,对刘仁道:“仁儿,你的父亲是英勇的、坚强的,你就该像他那样勇敢坚强地直面一切不幸,因为你还有母亲和三个弟弟啊!”
“母亲已受杖刑而亡”刘仁再也忍受不住,泪如雨下。
沐葵的心又被重重击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扑在刘仁身上,抱住了这个浑身颤栗的“他”的孩子,其实倒不如沐葵是在极度眩晕中寻找一个支撑点。
“仁儿,那么婶婶就求你――为了我,活下来!好吗?”沐葵哀求的目光直视着刘仁。
刘仁扑在沐葵怀里,许久,终于点零头。
沐葵抬起了脸,刘仁看到她尚残留有泪痕的面上绽出了一朵笑靥。
她为他擦去了泪,道:“让我们暂时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刘仁点零头,随即就疑惑地问道:“仁儿真的被皇上赦免了死罪?”
沐葵点头冷笑道:“长孙无忌有户籍证明,本宫有接生证明――皇上亲自验证,谁敢抗旨?”
“刘妈居然冒着欺君之罪将仁儿改了生辰”刘仁眼中尽是感激。
“她没这么好心。”沐葵冷冷笑道。
刘仁又是一愣:“婶婶不怕刘妈反悔,将此事禀报长孙无忌――哦,仁儿倒不是担心自己性命,只是这样一来婶婶也冒了很大风险,仁儿很担忧”
“唉,你竟跟你父亲如此相像。单单长得相像也就罢了,居然性情也一样!”沐葵慨叹着,但随即又笑了:“仁儿,放心吧――那个刘妈写下这纸证词就‘暴病’身亡了,现在谁也不会怀疑你的年龄。有本宫在,看以后谁还敢将你怎样!”
“刘恪真的”刘彘恐惧地望着岑风。
半晌,岑风微微点零头。
“你居然真的眼睁睁看着朕的三哥死去!”刘彘揪住岑风衣襟,绝望地叫道。
岑风沉默无语。
刘彘忽然抱住了头,叫道:“可这又该怪谁呢?圣旨不是朕亲自下的吗?”
岑风将一封信放在刘彘面前。
刘彘一瞥之下,那熟悉俊逸的字体大大刺激了他的眼睛,刘彘像是见到了鬼,叫道:“这是什么?”
岑风道:“吴王殿下明白陛下的苦衷,并不怪你。他托岑风将这封信转交陛下,以后陛下危急时刻也许有用。”
刘彘打开信,看罢泪如雨下,喃喃道:“是朕杀了三哥,是朕亲杀了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