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要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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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任真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先去一趟法院。

    律所寸土寸金,凭借任真二号的历史战绩,在律所自然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

    一张简单的桌子,不算高的隔板,就是任真的办公区域了。

    就这条件,每年都还要给律所交五位数的座位费。

    就在任真打算出门时,一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从旁边的办公室出来,里端着杯子,看样子是要去接水。

    “任律师早啊,这么巧。”

    “张律师早,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任真拿起提包,随口敷衍了一句。

    大家在一个律所,除非上班蒙着眼走路,否则想见不到都难。

    那可是简直不要太巧。

    “听任律师接了个大案子?恭喜啊!要不要帮忙分析分析?”

    张大山看样子不是很渴,端着杯子像是要跟任真唠一会。

    但任真知道,张大山根本不是真的想帮忙。

    作为所里混的最差的执业律师,时不时会有人过来冷嘲热讽几句。

    张大山这么,无非就是想看笑话罢了。

    “大可不必,张律师先学会把袜子穿对了再吧还是,让实习律师看到还以为咱们所审美独特呢。”

    任真拎着包,绕过张大山,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袜子?

    张大山愣了一下,低头一看。

    由于怕肚子太大裤子会掉,他裤子提的比肚脐还高。

    裤腿之下,红绿袜子一左一右,一长一短,相得益彰。

    我趣!

    张大山连忙把皮带松了松,西裤顿时遮住了脚踝。

    什么叫学会穿袜子?

    我就是今天走的有点着急,一个不心!

    不会穿袜子总比不会打官司强!

    “李,任真今天接了个什么案子?”

    接完水,路过前台,张大山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刚才签委托书听见两句,好像是个刑案。”

    前台值班的李搓着,头都不抬。

    “刑案?”

    张大山停住脚步,一脸嘲讽:“算上实习期,他也连一个刑事案件都没做过,他也配接刑案?”

    “我想起来了,那对夫妇好像是前几个月杀夫案那个杀人犯的父母,之前接受过采访。”

    旁边坐着的实习生终于想起来那对夫妇为什么眼熟了。

    ()(e)  “这案子就算是楼上的盛达都未必会接吧?”

    温璇的案子显然之前掀起了不的风波,张大山也有所耳闻。

    而盛达律所,正是那位王律师所在的律所,专做刑事案件,家大业大,在楼上有整整五层办公楼。

    “那对夫妇一看就没什么钱,而且这案子根本不可能再有变数,肯定是维持原判,真不知道任律师怎么想的。”

    另一名实习生也接了一句。

    “穷疯了吧,再不接案子不定连明年的桌子费都交不上了,饥不择食了呗!”

    搓的李给任真定了性。

    “那对夫妇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们女儿这个案子,就是法院指定个律师,二审走走过场,根本不会有什么区别。”

    “还找律师,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张大山摇摇头,“任真这子也真是,到时候又丢我们律所的人。”

    “我得找时间好好他几句。”

    还好h市中院不远,任真在公交上总算没挤太久。

    公交上,任真已经跟负责温璇案子的法官打过电话。

    虽然是书记员接的,但明来意之后,对方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

    毕竟是二审,而且还是死刑案,任谁也不敢马虎对待。

    在一楼大厅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任真终于见到了接电话的书记员。

    “任真律师是吧?我是张法官的书记员王世阳,跟我来吧。”

    这位三十来岁的书记员脚步匆匆,隔着好几米就开口招呼上了。

    确认身份之后,王世阳带着任真上了楼梯。

    “张法官这会在开会,我先带你去看卷宗,续都带了吧?”

    王世阳一边从兜里掏出门禁卡,一边扭头问任真。

    “带了。”

    任真点头,从包里拿出律师证和委托书。

    仔细检查完毕,带着任真过了门禁,来到一间办公室,王世阳抱来一沓厚厚的卷宗。

    “都在这了,那你先看,等会张法官忙完了会过来。”

    “麻烦了。”

    王世阳来去如风,离开时顺便给任真带上了门。

    任真也没有什么废话,点头答应。

    很多人到法院办事,总觉得要等很久。

    久而久之,就有了工作人员办事拖拉、效率极低的大众印象。

    但任真知道并非如此。

    ()(e)  或许有些不好的现象确实存在,但这是当下整个审判系统都面临着的现实问题。

    案多人少。

    大多数法官每天要审好几个案子,并且一个案子从立案到结案,大大的事情极多,根本不是开庭那一天能解决的问题。

    更多的工作都是在庭下完成的。

    连带着书记员每天也是忙得脚不着地。

    所以有时候往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语气不是很好。

    但那未必就是不耐烦,而是累。

    身累,心更累。

    不知不觉间,三个时过去。

    任真放下最后一摞证据,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时,门开了。

    来者衬衫加西裤的标准穿搭,神色间止不住的疲惫。

    任真连忙站了起来。

    “温璇的律师是吧?”

    张黎夏摆摆示意任真坐下,“我是张黎夏,不知道任律师有什么想跟我沟通的?”

    和张黎夏面对面坐下,任真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法官。

    “您觉得,温璇该死吗?”

    嗯?

    张黎夏眉头微蹙:“我不要我觉得,温璇犯了错误,法律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吗?

    任真暗暗摇了摇头。

    “那我暂时就没有什么想的了,其他的,还是要等我去见过温璇再。”

    任真站起身,向张黎夏伸出了:“谢谢您!还要麻烦您帮我复印一些卷宗。”

    张黎夏有些茫然的握住了任真的。

    他知道对方谢的是看卷宗这件事情,谢谢是正常的礼貌用语。

    但这律师,就不打算跟我沟通一下案情,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怕让我改变那么一丢丢的想法呢?

    而且他还没去见过被告人?

    这家伙不会是打算走个过场吧?

    殊不知,任真这次来真的就只是为了看卷宗,至于法官的想法?

    能了解一下是最好。

    但这位张法官刚才的话已经足以表明他的立场。

    虽然没有什么瑕疵或是倾向,任真却也猜出了他的大概想法。

    那就是,张黎夏认为,一审的判决并无不当。

    那就没有必要多什么了。

    应有的惩罚?

    任真可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