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立最先反应过来, 他一手抱住夏缪，另一手捏着夏皮皮的后颈，带着两只猫上楼去了。

    “焦洋接下来会留在家里照顾你，以你哥哥的身份。”

    “为什么？”夏皮皮揣着爪，更想的是凭什么，但是看着靳立黑沉的脸色，明智的选择没有出口。

    夏缪则是直接反对道，“我不同意。”

    靳立抱住他，只当做没听见, “你想做人, 还是想当猫？”

    夏皮皮看了看夏缪，见夏缪也盯着靳立，只好继续问道，“我不是猫妖么？”

    “你只能选一样。”靳立摸了摸夏皮皮的头，声音缓和下来, “如果你想化形做人，就不能再对其他的人或者妖动手，鱼妖也一样。”

    “做猫的话, 不需要受这些约束，但是永远不能化形。”

    夏皮皮茫然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既做人又当猫，想他爹一样？

    不过两个中间选择的话, 他还是能作出决定的, “我想做人。”

    当猫太不方便了。

    虽然不能对焦洋动手有些遗憾, 不过好像那些鱼妖也不怎么好吃，夏皮皮抬头想摸一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到掌心的重量压在头发上的时候，夏皮皮才愣了一下。

    “怎么现在化形了？”夏缪扒着靳立的手臂，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孩子，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靳立已经拿了衣服给夏皮皮换上，把他交给了焦洋。

    “这是……”焦洋手足无措的抱着怀里白净的孩，身高跟他一臂差不多，看起来太弱了。

    “以后就拜托你了。你上岸不就是想找个工作，在人类中间生活么？”靳立抱着夏缪，指了指夏皮皮，“你作为他哥哥的身份照顾他，吃住全从我这边支出，还有零花钱拿。”

    “我才不要带孩子。”焦洋嫌弃的把夏皮皮放在了沙发上。

    “没有户口，没有学历，你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而且，五年后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焦洋有些心动，他看了眼旁边的人，“那要是他再咬我怎么办？”

    “你是他哥哥，自然有权利教育他。”

    “爸爸？”夏皮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爸，把他交给一个仇人，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靳立看着摩拳擦掌的焦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不能他，你们两个都不准对对方动手。”

    夏皮皮把目光转向了夏缪，眼睛里泛起了水光，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爹~”

    又不会架，顶多互相对骂，夏缪想了想，安慰着夏皮皮，“以后，他就是你弟了。”

    “那只狐狸也是。”

    夏皮皮还想再为自己多辩解几句，夏缪已经转向了靳立，“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不能吃鱼？”

    “你以前也是见了鱼妖就啃么？”靳立反问他。

    “当然不是。”夏缪迅速回道，他认识的都是邻里，后来上学之后，都把那些人当长辈看的，自然没有动过想吃的心思。

    “皮皮他不一样。”承了他身上的气运，夏皮皮只会顺风顺水，如果他们不看着，这次只是咬焦洋两口，下次就不知道觊觎上谁了。

    因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夏皮皮一旦闯祸，只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后只怕连深厚的福运都救不了他。

    “而且，我总有种感觉，妖的能力会越来越弱。”甚至可能会完全消失。

    靳立眼底闪过一丝金光，他若有所觉的看了窗外一眼。

    夏缪听着不满的抓了抓桌子，“他怎么那么好运。”

    他时候，别是啃妖怪了，被他爹在林子里遛了几个月，出来就直接送去上学，再之后就是跟他爹过着清苦的生活。

    好不容易遇到不认识的鱼妖想尝尝味道，才知道咬了会被雷劈。

    “那焦洋怎么办？他不会报复么？”夏缪气过之后，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靳立不确定道，“或许吧。”

    他把焦洋留下来也并不是单纯的想补偿焦洋，而是留着给夏皮皮长个教训，就焦洋方才的模样来看，他显然是知道会被雷劈的事情，故意想去招惹夏皮皮，只是没想到夏皮皮会真的咬上去。

    “不过不架的话，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而且焦洋应该是焦云义的表亲，之前听他过有族人要来。”

    焦云义原本是算把这位鲛人王子安排到工厂里上班的。

    楼下。

    电视上的动画片已经放到了结尾，唱起了片尾曲。

    夏皮皮跟焦洋齐齐回神。

    “胡三，把遥控器拿过来。”焦洋翘着腿坐在左边冲茶几上的狐狸喊道。

    “拿给我。”夏皮皮板着脸，也看向了狐狸。

    被突然按了胡三这名字的狐狸在遥控器和他们两个之间转了转，尾巴卷起来遥控器，轻松的跃下桌子往外面跑去了。

    “有本事你别回来。”焦洋站起来准备追，想到自己的头号敌人是夏皮皮，冲门外喊了一声，又坐了回来。

    “反正想看动画片的也不是我，偶尔看看广告也不错。”

    “也就你这种短腿喜欢看。”

    “短腿你骂谁呢！”

    “骂你呢！”

    夏皮皮冷笑一声，“傻鱼。”

    “碟片根本没有广告。”

    焦洋眼睛微缩，朝电视看去，放完片尾曲已经跳转了下一集。

    他眼睛不受控制的往电视那边飘去，嘴上还是跟夏皮皮斗着嘴，“我又不看动画片，也就你这种屁孩才看。”

    夏皮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上的蓝猫，哼道，“土包子！”

    “你才是土包子！珍珠你见过么？”

    ……

    “我觉得他们两个相处的还不错？”靳立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着那边争吵的声音，扭头向夏缪确认道。

    一转头却看见夏缪正探着脑袋往下看，嘴里还声的嘟囔着，“这集我好像也没看过。”

    焦洋再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在海里威风惯了，也没露出什么拘谨的情绪。

    再加上个狐狸。

    家里一时间也热闹了起来。

    夏缪正埋头配着药，一楼吵架的声音丝毫动摇不了他半点心绪，反正这场景已经习惯了。

    就目前来看，夏皮皮还是暂时以微弱的优势险胜着焦洋，不过焦洋的学习能力显然让人无法觑，还从网上搜罗了不少段子来跟夏皮皮对骂。

    “叮！交易笔数达到9999，请问是否开启传承记忆？”

    夏缪手上一抖，正煮着药水的锅也炸了。

    “爹！”夏皮皮立刻扭头看向楼上，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迈着短腿往楼上跑去。

    焦洋三两步便超过他了，连狐狸也从他身边掠过一道残影。

    夏皮皮一着急，便绊倒在了台阶上，他撑着地板正准备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

    焦洋单手搂住他的腰，带着他迅速往三楼跑，嘴上还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他，“短腿！”

    “长得高了不起啊，那么笨。”夏皮皮嘟囔着，还是抓紧了他的手臂。

    三个妖开门的时候，夏缪正神色复杂的看着地板，见他们凑过来，才回神解释道，“没什么事，不心失手了。”

    “我去找靳立一趟，你们乖乖待在家里。”

    焦洋看着他跑出去，也松了口气，把夏皮皮放在了地上，“矮子，下楼梯要不要抱抱啊？”

    “求我我就带你下去。”

    “呵！”夏皮皮冲他翻了个白眼，“老三！”

    胡三无语的看着他们两个，最后还是朝夏皮皮伸出了尾巴，慢腾腾的走在夏皮皮的身边，带着他下楼。

    “那个妖……”夏缪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了几个字，才想起来转身把门给反锁上了。

    他重新坐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妖怪会钻空子，即便是有天道，也不能完全制衡，所以越厉害的妖怪才会陷入沉睡，或者死亡。”

    “你从头。”靳立把手边的杯子给他递了过去。

    夏缪喝了一口才稳定下来。

    就在刚才，他脑袋里凭空多了一段记忆，是关于千年妖族的事情。

    天山雪猫，本意是使者，是第一代猫妖为了提示他们取的名字，只是越往后再知道这些事情的猫已经没有了。

    而交易笔数达成，也意味着两种极端的结果，一种是妖族大兴，另一种是妖族式微，东西卖给了人类，而妖跟人类的关系也愈发密切。

    “如果不想沉睡，还有一个办法。”夏缪呼了口气，“生孩子。”

    “下一代妖力会减弱，甚至几代之后，就跟人类一样。”

    靳立点了点头，这点倒是能理解。

    “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夏缪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刚刚，器灵跟我解绑了，最后留给我的底牌是孕子丹。”

    吃了之后，不论男女都能生孩子。

    靳立反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消息，“这件事你跟爸了没有？”

    “什么？”夏缪反应过来，愣了愣，“还没。”

    他看了眼靳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原本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先跟他爹的。

    眼下只能反驳着，“那是我爹。”

    完，夏缪又自言自语道，“不过，真的有男妖怪想生孩子么？”

    事实证明，不止是男妖怪，想要孕子丹的，还有孔如意。

    她跟焦云义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客厅里撒欢的三个，脸色都温柔了几分。

    “我们过段时间也搬过来吧，等孩子出生了，正好让他们几个带着玩儿。”

    夏缪把手里的丹药递给她，又看了眼焦云义，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要生孩子？你现在不是正火呢？”

    赶紧趁这时候多赚点儿钱啊，再过几年，孔如意就不好出现在人前了。

    到时候再生也不迟，反正都是妖怪，也不在乎这几年。

    “只是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孔如意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而且，我可不想等他沉睡了，再开始考虑孩子的事情。”

    有孔如意这一对开头，紧跟着便是舒悦又上了门，最后连白峰也找了过来。

    夏缪看着白峰的笑，忍不住提醒道，“你的力量远远不至于沉睡。”

    “我们只是单纯的想要个孩子。”白峰挠了挠头，看了眼阿三。

    “虽然现在国外也有办法，但是成功率太低了。”

    夏缪送走了他们，才化作猫形，在凳子上瘫成了一张猫饼，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清楚他们怎么生，但是他揣着夏皮皮那段时间，可是连肉都没法多吃，只能干啃着猫粮，痛苦极了。

    他正想着，夏皮皮已经抱着书包跑了过来，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朵红花，“爹，我今天在幼儿园拿奖了。”

    红花被他心翼翼的放在了夏缪的头上，夏皮皮开心的笑着，“花花给你。”

    夏缪还在发愣，靳立已经眼疾手快的拍下了照片。

    “不就是一朵红花么？”刚从房门里出来的焦洋也听到了这句话，气哼哼的回着，他都带了夏皮皮这么久，也没见夏皮皮有个什么好脸，自然也拉不下脸求和，干脆继续跟夏皮皮对着干。

    “你连一天学都没上过。”夏皮皮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鱼笨不要紧，但是你没文化实在是……哎”

    夏缪听着他们拌嘴，想了想还是把脑袋上的红花抹了下来，看着鲜艳的颜色嘟囔着，“丑死了。”

    他一边念着，把红花塞到了自己肚子下面。

    “喵喵。”

    “嗯？”夏缪不耐烦的抬头。

    靳立蹲下来，把相机放到了一边，握住了夏缪的爪子，认真道，“我们举行婚礼吧。”

    “不要，麻烦。”夏缪的耳朵折成了飞机耳，前爪往回收，站起来准备离开。

    “婚礼定在下个月吧。”

    “到时候皮皮他们应该正好要放秋假。”

    “我不要。”夏缪转身，又冲着他喊道。

    “为什么不要？”夏清戳着他的脑袋，“那你想要离婚么？”

    “也不是。”夏缪歪头靠在沙发上，怎么都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最初好像是来给靳立帮忙的。

    那现在……

    夏缪转头刚想点什么，靳立已经把册子摆到了他面前，“你看看选哪一种场景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