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偷袭(重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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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的天,西方既白。三更做饭,五更出城,悄悄的,打枪的不要。人衔枚,马裹蹄,偷袭二十来岁的伙子,庄墨不是第一次干的,一回生,二回熟。

    半个时辰后,三人再不必掩盖声响,高声拍马,向楚丘城墙方向狂奔。

    紧随其后的,乃是一众戎骑,大呼叫,背弓腰剑,破口谩骂。

    “这帮戎人叽叽咕咕,甚?”庄遥满脸通红,浑身浴火一般,一马当先,一颗偌大的人头,扎着戎辫,表情狰狞,被囫囵系在马鞍边上,死得毫无尊严。

    “我且为弥远,翻译翻译。”戴拂淡淡道。

    “哦?”不想友人还有语言天赋,墨点挑了挑眉毛。

    “大抵是操汝娘,不得好死之类的。换我在对面,我也如此骂你。”

    庄遥总算听出来了:“好家伙,春风趁占我便宜。”

    “敌袭!敌袭!”

    凄厉的报警声再次响彻楚丘,佯装忠于职守的城卫叮叮当当地敲打着。

    马蹄携着飞扬的尘土由远而近。地平线那头,一片黄色蒸腾而起。

    城卫们城头遥望,白衣白甲的三名宋骑率先从黄烟中穿幕而出,再等一阵,戎语的喧嚣在旷野间扩散开来。

    “速速禀报武大夫!”

    战马一声嘶鸣,载着守卫,寻那既定的观众去也。

    不多时,武功满脸疑惑地登上城头,杵臼和公子卬已经在此寻觅好观影的最佳视角。武氏的兵马尽数约束城中,他尚不清楚孰人在城外交战。

    杵臼脸上写满了答案,武功心中一荡,开始观战。

    仗着马镫之利,宋骑可以把马速提到敌骑的两倍而不忧心坠马之虞,宋骑率先逼近城墙之下,武功忙不迭下令开城迎接,此时戎骑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接应的时间窗口颇有富余。

    “慢!”杵臼高一抬:“子业,好戏还在后头。”

    武功脸上的问号更多了,此刻他已经可以依稀辨认出来骑的模样,虽然顶盔贯甲,但可以看出是庄墨戴三人的身材。

    ()(e)  “他们他们马速缘何如此迅捷?比戎骑还要快出一截?”

    杵臼高深莫测,避而不答,不知从哪里弄了把扇子,往自己面上送风,一副高人派头。

    三骑抵达城头箭矢能及之地后,出乎武功的意料,竟然放缓了马速,后面的追兵见状犹如打了鸡血,马鞭挥舞的声音此起彼伏。

    “糟糕!马力不济,危险!”焦急的晕红浮现在武功的脸上,姗姗来迟的武理工出言道:“还不速速打开城门?三位骑术如此娴熟,若因骄傲自大,折损城外,岂不是楚丘损失?”

    “来不及!”武功计算着双方的距离,此时庄遥的坐骑似乎最为不济,业已落在两位队友的身后,身后的追兵面上得瑟,露出残忍的狞笑。宋骑不仅不慌张,反而绕着城墙行进。

    “放箭,放箭!”

    嗖嗖的破空声从城墙垛口急急射出,领头的戎骑纷纷抽剑,拍落几只箭支后,气呼呼地喊出戎语:“加速加速!追死宋骑。”

    戎骑纷纷把弓箭背在背上,双紧住缰绳,把身体尽可能贴在马的鬃毛上——他们没有马镫,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身形不坠落马下。

    庄遥邪魅一笑,当着所有观战的面,他把自己的胸甲卸下,露出坚实的背阔肌,还不忘骚包地给身后地戎骑打招呼。

    “裸衣!”城头的观战齐齐惊呼,就连杵臼也失声了。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这厮怎能临阵啖丹药?”

    公子卬曾经曰过,庄遥的丹药全是农业重金属,氪了准中毒,杵臼印象深刻。

    “打仗不嗑毒,嗑毒不打仗。弥远怎如此糊涂?”

    领先的戎骑一脸憨憨,他已经撵上庄遥十米的范围了,正是山戎重箭一展风采的好距离。方才庄遥解甲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丑赤裸裸的嘲讽,物理意义上的赤裸,是时候给他一点山戎的震撼了。

    他左松开缰绳,张弓搭箭

    啪!这个弓来不及射出箭矢,自己就一头仰面栽落马下,扭断脖子一命呜呼了——马速太快了,单凭大腿夹紧的力道完全无以稳住身形。

    ()(e)  兔死狐悲,后面的敌骑见状纷纷降低马速再行射击,庄遥嘿嘿一笑,以飞奔的战马作为参考系,地面上六十米每秒的箭矢,相对速度并不是很给力,他用里的武器使出一记大风车,山戎的箭矢尽不能得志。

    一股狂躁的火焰燎得戎骑,心中难忍,收弓拔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熠熠的寒光照于城墙。“呃。”一声闷响,为首的戎骑没能控制好距离,庄遥偷偷减速,戎骑被蓦然一个回马枪刺死,殷弘的鲜血飞溅而起。

    “壮哉!”城头传来热烈的叫好声。

    “不想长矛马兵如此强悍!”武功喃喃自语,他清楚地看到庄遥借着马力和惯性,把骑矛夹在腋下,未曾做出任何高难度的动作,就把山戎金光闪闪的甲胄,如撕玉帛般,轻易撕开。

    后面的山戎一个个不死心,前仆后继地用短剑挑战庄遥修长的兵刃,纷纷抛洒热血,坠马捐躯。忽而一阵破风之声,城头的箭矢也冷不丁袭来,不知不觉,山戎已经贴近城墙很近了,虽然甲胄保护着人体安然无恙,但战马的脖颈只有前方的马铠,对于来自正上方的袭击完全不设防备,生力军一个个跌落马下。

    山戎人心中腾起一种无力感,他们队正的首级正在庄遥的马鞍边晃晃悠悠,看得人目眦尽裂,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为长官报仇,除了丢下一地的尸体,徒然无功。当热血退却,他们才想起之前追击武功车兵时,队正曾告诫他们不要在城墙下徘徊逗留。

    “当。当。当。”鸣金声一声疾过一声,山戎勒马回身,沿着来路折返。

    进攻容易,撤退难,戎骑把背影和后脑展露在宋骑面前,宋骑调拨马头紧紧地追击而去,缨盔两侧又响起了畅快的风声,攻守易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