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怨念(重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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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的骑兵操典上,马速有好几个档位——慢步约时速64公里,快步则2公里,跑就有24公里,至于骑兵的冲锋则超过30公里。香港的马赛更夸张,超过时速60公里的比比皆是。

    当然,现在的马种和饲料营养没有这么夸张,全速奔跑起来,不过是其七八成的速度。

    训练中,武氏骑兵必须在武峻的鼓点操纵下,即时调整马速,不同的鼓声对应不同的马速挡位。

    骑兵队形的训练搞得军队怨声载道。

    骑兵的力量在于打击的快速性和集群性,在局部的战场发挥出多打一的优势。为了实现这一战术的目的,公元十一、十二世纪,旧大陆的东西方文明,不约而同地在大陆的东西两端发明了骑墙冲锋和铁索连接的铁浮图战术。

    墙式冲锋须解锁更为强大的楔形队形和横队阵型,无疑需要严格的训练和铁一样的纪律。

    已经用偷袭、诱敌的段对付山戎一次了,只要他们还是灵长类动物,大概学会吸取教训,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了。下一次对决,骑兵会战,在所难免。简单的自由冲锋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堂堂正正的会战,制胜的关键就在于阵型和纪律。

    04年,曾经与拿破仑皇帝兵刃相指的威灵顿公爵就吐槽过:组建和训练骑兵非常困难和乏味,这需要许多经验和耐心。他们无法长期保持其出发时的秩序。马匹之间会互相刺激越跑越快,最好的骑会发现他们的位置远超同侪,破坏了战斗纪律。

    在首次横队训练的时候,公子卬下的骑遇到了和威灵顿一样的情况。尽管武峻和公子卬在横队两端不断声嘶力竭:“保持队形,管好你们的马。”

    但是士兵和马匹都会因为和同伴太过贴近而产生紧张、焦虑。

    两翼的马匹会越跑越散,而中间的骑彼此拥挤,他们的膝盖左右贴着同伴的膝盖,有的马甚至被左右的同类挤得离开了地面。

    按照拿破仑的骑兵战术,集团冲锋分为紧凑队形和松散队形,前者保持前后半个马身的间距,左右近得偶尔马靴碰马靴。后者要求保持前后一个马身的间距,左右留出一个马宽的距离。

    好在公子卬玩过某些大型战争游戏,对如何缓解冲锋前的人马焦虑有所裨益。

    “每次训练前,骑不妨稍稍收紧马匹肚带,士兵也往腹中灌点酒水。于冲锋前三分之二距离,保持低速快步,末了,方才拉满冲锋。”

    ()(e)  公子卬反复重申,毕竟这些都是欧洲骑兵专家德布拉克上百次战例积累的经验。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偌大的标语被张贴在训练场上。

    “三公子,再如此,不等山戎来打,我等已失战力!”

    武功已经快声泪俱下了。楔形阵型还没开始练习,横队阵型的训练中,已经有十几个骑士倒下了。

    虽然公子卬妥善安排了伤员,有医生专门治愈他们的外伤,但人言:“伤筋动骨一百天”,在下一次对阵山戎的战斗中,这些伤员根本不可能纵马参战。

    “今日,又有五人折断腿。紧凑阵型,马距过于狭窄,骑兵列队行进中,控马稍有不慎,或为左右碾断再如此,不等山戎来打,我等自己就把自家勇士折磨得失去战力。”

    要不是下面沸反盈天,武功话还会吞吞吐吐,委婉,顾及公子颜面一些。

    “继续训练。”公子卬坚持道:“骑兵对冲,所拼者,无非阵型、纪律。孰人纪律差,孰人被屠杀。”

    马匹的智力在动物界相当之高,但比之人类有所不及。在骑兵对冲的瞬间,牲畜们可没有直挺挺地撞向对面同类的勇气和决心,总有一方的马匹会在双方接触以前转向,抑或是崩溃。

    谁的骑兵队形更为严整,谁就能迫使敌骑因转向而陷入混乱,毕竟人与人之间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而马匹和对面的同类可没有血海深仇。

    武功的心里在滴血,那些躺在病床上嗷嗷叫的武士,都是家族倾力供养的勇士,他们若是战死沙场,也算对得起武人的使命,但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却

    血压上来了,对面的公子卬却依然保持着不悲不喜的理智,这让武功情绪上如何能接受的了?

    “到底练至何等程度,才能罢休?”

    公子卬从案上摸出一个木球。

    “骑兵横队行进时,全队从左到右,把木球依次传递下去。传到队尾而不丢,即是大成。”

    这是法国骑兵的考核标准,武功听来确实无理取闹。

    “此骑兵也,实在奔波至马背上,绝无可能!”

    “武大夫,足下业已把托付兵马于卬。”公子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报!山戎出现在城墙下一箭之地,向我军挑战!”

    ()(e)  公子卬携众登城门一看,仍是当初数十骑的败军之将。

    山戎人在地上插起来好多木棍,把横幅固定在上面,撑起来给城上的宋人观摩。这些横幅上画满了犬、彘、鼠、蛤蟆,栩栩如生,山戎士兵们拿着棍棒一一点过上面的动物,即使有语言隔阂,公子卬也明白戎人是把这些生物指认为他们的祖先。

    “激将法而已,无需理会。”公子卬波澜不惊,但武氏家臣却个个义愤填膺。

    “敌已辱及面目!”

    “家主,拼了吧!”知道找公子卬求战没用,武士们纷纷跪倒在武功的面前。

    “不可,训练只完成了马术,阵型还未大成,不可操之过急。”公子卬温言规劝。

    “三公子所言是矣,无万全把握,行险大可不必。”墨点也帮腔道。

    “我等宁可战死,也不愿敌人一面未见,白白折损。”武人们一个个跪下,对公子卬怨气冲天。

    家宰理工也激烈表达意见:“如今我等已然马术娴熟,战力比之当日墨工正、庄染人等已在伯仲之间。”

    戴拂不被列名,眉头一簇。

    “人能是,我亦能是。墨工正一人刃四名山戎,我等总有一百余骑,即便是一人刃一敌,足够把五十不到的敌骑来回犁两遍!”

    “若是一人一刻钟杀一敌,一百人一个时辰足足把敌骑鞭尸十六遍,足下真是好算术啊。”庄遥不阴不阳地“赞颂”了武理工一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子卬指出:“按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山戎已经知晓我军厉害,为何还敢挑衅呢?”

    楚丘城外,荆棘一片,植被繁茂,除却通往南面亳城、商丘之外,别无车道,隐匿数百人马不在话下。”春秋的城池与城池之间,隔着大片未开发的旷野,因为人丁稀少的缘故。野兽、荆棘、蒹葭杂居其间,正值气候的温暖期,植被疯涨,除了车道之外,视野受限。

    只要在城外,处处都有被伏击的风险。

    “头百骑是楚丘最后力量,不可轻掷,尤其是在视野不明,侦察未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