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番外二(12)
br/>郭满非常想打死这人,然而最终还是没有。一把将绢花抢回来,郭满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打死沐长风的念头给咽下去。求人办事威逼利诱是必要的,沐长风这家伙接二连三地得罪她,正好,郭满自觉可以得往死里威胁他。
沐长风有惊无险地吐出一口气,心想,姑娘虽凶巴巴的,其实还是很有度量的。
于是寻了个位置,在郭满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坐下。听几日后便是郭昌明的四十岁寿辰,沐长风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郭满。这可怜儿过得如此拮据了,还得绞尽脑汁地备寿礼以博得父亲的怜爱,真是太惹人怜惜。
沐公子的同情心都要泛滥成灾:“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看着郭满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秃脑壳儿,短短的毛发茸茸的,他突然就很想摸一把。
正在他这个念头蠢蠢欲动的档口,郭满突然转过头,大大的黑眼儿直勾勾盯着他话。沐长风顿时一个激灵,醒过来。他心想,这丫头可不是长雪,也不是才四五岁的姑娘,随便朝她头上呼噜一把不当事儿。这可是十五岁及笄的姑娘家,好悬他及时收住,否则摸下去就真成了登徒子了。
“扇面儿往日我也画过,仔细一些,不难。”沐长风沉吟道。
“字我能给你题,扇面儿我也能画。”沐长风垂眸凝视着郭满的眼睛,轻声道,“这桩事儿不必求两个人。我的丹青虽不如博雅出名,自问还是拿得出的。若是你实在着急,快的话,一日内便能替你画好”
郭满砸了咂嘴,想着有些事儿得清楚。
其实她想去找周博雅,并非想要什么丹青,她只是想要执笔之人的名气。毕竟郭昌明那人可俗气了,假清高且又极重名气,谁的名声响亮,他便推崇谁:“沐公子来,也并非不可只不过,你在作画上,是否也有着与字一样的名气?”
沐长风愣住:“嗯???你什么?”
“那个,”郭满觉得有些尴尬,“我是,你作画的名气,跟你的字”
“那倒没有。”
“那沐公子有信心在丹青上的名气能与博雅公子相较一二么?”既然问出口了,郭满也不怕得罪人便继续问道。
沐长风心一堵:“没有。”
郭满啧啧地摇了两下头,颇为遗憾地低下头。虽没话,但这态度,一切尽在不言中。
沐公子:“”
沐公子觉得堵心了。这丫头是看不上他的画技么?这绝对是吧!
二十三年从未较真过的沐长风沐公子这一刻突然较真了。他丹青上没有名声,但比一般人强了不知多少,“六姑娘,若是你想要我题字呢,那就莫找旁人画扇面儿,你若要要找旁人,那莫指望我替你题字”
“哦,”郭满了然地点头,心翼翼:“那我的字画都要博雅公子的方便吗?”
沐长风微微一笑,单撑在桌子上,肘支撑着桌面,掌拖着下巴,另一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郭满。郭满眨巴着眼睛,就见他突然头朝着她这边歪了脑袋。肩上的墨发顺着他的姿势如流水般洒落下来,沉甸甸的,看着十分有分量。
握着一把匕首的郭满:“???”做什么?
“呐,怕你够不到我弯下腰给你够,”沐公子一如既往的大气,他口气淡然道:“你自己选一块削吧,我跟你一起秃!”
郭满:“”谁他娘的要跟你一起秃,她还没秃好吗!
沐长风看着郭满脸儿上又青又紫,跟开了染坊似的,心里突然畅快了。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他变换了个坐姿,换了撑着下巴,另一只修长的大指穿插自己的发丝中,黑与白,衬得他指莹白如冷玉。
须臾,他又问:“可想好了吗?想好削哪儿便,本公子奉陪到底。”
郭满被他噎了半晌,把匕首往桌子上一丢,“给你,给你,扇面儿就拜托你了,请沐公子务必费心!女子感激不尽!”
虽然终于噎了郭满一回,砸了咂嘴,沐公子丝毫没觉得扳回一城。
想半天,看着折扇铺子里掌柜的伙计们疑惑的眼神,沐长风又觉得好笑。他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人居然跟个姑娘较真,还非气了人家姑娘好半天才罢休。
想想,他警告地扫了一圈。
掌柜的伙计立即乖觉地收回打量的目光,低下头看书的继续看书,擦桌子的闷声不吭地擦桌子,十分装模作样。沐长风懒得跟他们计较,抬曲了两根指敲了敲桌面:“方才郭家姑娘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扇子一日内制出来。”
柜台后面掌柜的抬起头,里的书合上了。一旁的跑堂伙计也凑过来,看着沐长风笑道:“主子,要不要苗师傅多制几把?”
沐长风捋了一把鬓角洒落的头发,笑了:“还是子兮懂事儿。”
伙计嘿嘿一笑,撒欢儿地就跑去了后院。
沐长风又跟掌柜的去后院了一会儿,过了一刻钟才起身离去。门外伙计已经牵着骏马从巷子里出来,将马缰绳递给他。沐长风上马之前,想起郭满那毛茸茸的脑袋,便顺呼噜了一把伙计的脑袋。
只是,嗯,感觉毛刺刺的。
离去之前,沐长风心道,子的发丝是不是与姑娘不同?真是太不趁了。
沐长风其实初三便画好了扇面儿。
当日听郭满这扇面是献给郭昌明的贺礼,为了迎合郭昌明迥异的品味,扇面上题的字儿其实是一首风花雪月的词。沐长风写不来这等酸腐的悲春伤秋,这词儿还是郭满托了人,特意送来给沐长风誊写的。
扇子制好了,郭满原本跟他约定的初四来取。沐长风体谅郭满是女儿家出门不便,这扇子便在榻里多留了一日。
来也是巧合,就多停留一日的功夫,扇子却叫沐长雪给发现了。
沐长雪当即就来劲儿了,非缠着沐长风,逼问他是否在心仪的姑娘跟前受挫了?否则以他这等没心没肝的人,怎会生出如此千转回肠的愁绪来?沐长雪嘿嘿地贼笑着,于是又提及那日在沐长风屋里见到的那节乌黑的头发。
“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告诉娘去!”
沐长雪觉得真心不容易,她家顽石一般冥顽不灵的兄长终于开窍了,“我要告诉娘,兄长你私藏姑娘家的贴身物件儿,你还背着人偷偷写这些情诗!你不告诉我,我就叫娘去查!到时候查出来,看你还不!”
着,沐长雪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沐长风原本以为沐长雪这话只是嘴上着玩儿的,没当一回事儿。谁知当日用罢晚膳,元氏便着人把他唤去了主院。母子两坐在凉亭,元氏是拐着弯儿地打听他身边姑娘的事儿。那刨根究底的劲头,沐长风被逼得没办法,最终还是倒出来不少东西。
除了这姑娘姓甚名谁,郭满的什么情况都被元氏给逼问出去。
元氏听完了,心里既欣慰又有些犹豫。欣慰是欣慰沐长风二十多岁的人了,终于开窍了。眼里终于入了一位姑娘。犹豫是听,儿子看入眼的姑娘身子骨儿很差,似乎身世也十分可怜。元氏担心,这样的姑娘家会不会不懂事儿。
“娘您想到哪儿去了!”沐长风只觉得头大。
“是谁跟你儿子看上她了?那就是个姑娘,姑娘您懂吗?”为求逼真的,沐长风还抬起来比划,愣是把郭满肋骨上面的高度比到了自己腰的位置,谎不眨眼地道,“就是这么点儿高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点儿!儿子一只都能拎起来!”
“就是我,你也能一只拎起来。”元氏才不信他这一口胡言:“别蒙我,若真是这么的姑娘,人家家里也不安心放她一个独自出门。”
糊弄人也不点靠谱的理由!
“千真万确,”沐长风觉得比这么矮确实有点过分了,他大方一点,又提高了一点点,到肋骨下面,“或许有这么高?左右不到儿子咯吱窝!”
“姑娘家巧些惹人怜爱!”
沐长风捏了捏眉头:“只是偶然撞见过几次。”
“这就是缘分。”元氏道。
“”
母子两了一会儿话,元氏才提及了正事儿。来也是沐长雪胡闹惹下的事儿。若非长雪赏花宴发了脾气,愣是把郭家的姑娘往外赶,落了郭家一个大脸面。这回郭昌明的四十岁生辰寿宴,沐家是绝不会去人的。
实在是沐长雪闹得太过,哪怕元氏事后派人送了赔礼过来,但到底还是过了分。
这次郭昌明的生辰,沐家怎么也得弥补一二,元氏便打算送份贺礼去郭家。
不必与郭家深交,沐家只表示一个态度,叫郭家往后能少些因长雪那日的举动而被京中人非议排挤。道歉,本该是当事人去。可长雪的性子倔强,脾气又火爆。认定了就是不认错,元氏跟道理了,她不愿去,元氏便只能叫沐长风代替她去一趟。
沐长风去跟沐长雪去,代表的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元氏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谁叫她只有两个子嗣。仗着自家是武将之家,行事粗放,不像文人那般刻板讲究。她权当自己没这个意思,就叫长风代劳。
好在长风不计较这些,思索片刻,他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