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猴子血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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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洗脸的时候,胡铃亲自去厨房安排饭菜,要陪我一起用膳,因为昨天胃疼,又喝了酒,所以按照她的要求,今天必须吃些益脾健胃的食物。

    自从向我表明了心迹,这姑娘一天一个模样,哪怕咬着后槽牙也要装贤妻良母。

    人家是母凭子贵,我是人凭血贵。

    但不知从何时起,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期待,希望她对我的感情能有那么几分真。

    这个念头就象一颗发了芽的豆子,拱的人心痒痒的。

    林川,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想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还是准备假戏真做?。

    我把头扎进脸盆里,“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泡。

    打开屋门,冷风袭面,右侧站着一个女披甲人,同样的齐肩发,鼻子又薄又尖,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

    “那些傻大个呢?”。

    视线里没有男披甲人的身影。

    她瞟了我一眼,继续环顾四周,盯着每一个从身前走过的人。

    “不至于,不至于,白天还是挺安全的”。

    我劝她放松一点儿,老这么绷着,人受不了。

    她仍然挺的笔直,但总算是开了口,龙甲有些地方需要改进,已经返厂检修,以后我和元祖的安全,就交给她们凤甲队了。

    “那你们的披甲有没有毛病?”。

    “凤甲是在龙甲的基础上研发的产品,运用了全新的技术”。

    她一脸骄傲:“尤其是在耐高低温、以及骨骼的柔韧度方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动性能也非常强,可以辅助完成各项任务”。

    “防弹吗?”。

    我本来想开个玩笑,谁知她不加思索的回答:“理论上是可以的”。

    底气十足,精神饱满,显然比那帮男的要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你叫什么?”。

    她一指胸前,嵌着个标牌:零零三。

    而胡霜草的是个“凤”字,队长的专属披甲。

    我问她胡道是不是也跟着回去了?零零三往前一抬下巴,扭头就瞧见他领着几个兄弟从对面的木屋后一闪而过,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卷电线。

    “他们在安装监控和激光报警器”。

    肯定又是胡道借献殷勤,话就要下山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

    摆明是做给别人看的,拆我的台。

    饭桌上放着胡铃的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画了个怪物,身体滚圆、短尾大耳,背上却长着两只翅膀。

    飞猪!

    别,还真有点象我昨天见过的那个红皮大耗子。

    门“吱”的一响,胡铃端着汤盆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沈洋,俩胳膊架了四个菜盘子,里还拿着碗筷。

    我上去就是一声“二姐”,把两个女孩儿逗的“咯咯”直笑。

    “行,没喝迷糊”。

    沈洋冲胡铃一眨眼:“我可真答应了”。

    “你应你的,再怎么论,也没咱俩近”。

    “那我得好好想想”。

    她故意皱起眉:“该怎么称呼呢,是叫你弟妹、还是叫他妹夫?”。

    胡铃抿着嘴偷笑,象是个阴谋得逞的女流氓。

    这是要摊牌,当着我的面承认她俩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我假装吃了一惊,傻傻的张着嘴,让女孩们更为得意。

    “你二姐叫我爹叔叔,我叫她师父姑姑”。

    胡铃绕口令似的:“两家好的就象是一家,还用你在里面瞎掺和”。

    沈洋的师父叫田道姑,本名心池,很多人都以为“心池”是她的道号,见了面就问心池道长好,实则不然,她没有道号,忘我方能入道,道姑就是道姑。

    田心池也是长乐佛田戒的女儿,胡未红曾经用“慧质兰心”形容过这个女人。

    女人心死多是为了情,想必在她身上藏着一段催人泪下的伤心往事。

    “那咱爹和我二姐的师父是什么关系?”。

    “至亲好友”。

    胡大志和田道姑虽然很少往来,逢年节下也只是打发两个辈代为问候,但他却不止一次的表示过,俩人虽是萍水相逢,却实为患难之交。

    饭桌上摆了一荤三素,外加一盆鸡蛋面,我见只有两副碗筷,便问沈洋不吃吗?。

    她她刚吃过,咱们董大哥给开的灶,孜然羊肉,还给我留了一盘呢,不过胡铃怕太辣,先替我尝了尝。

    “真的辣”。

    胡铃吐着舌头让我看:“都辣红啦”。

    ()(e)  “辣你还吃,一点不给我留?”。

    我伸捏她鼻子,她狗似的张嘴咬我,沈洋冲我们笑了笑,悄然离开。

    董师傅的艺堪称一流,还非常贴心的为我热了一杯果醋,用来醒酒。

    胡铃很是羡慕,她在同益古镇混了这么多年,也只有沈洋一个好姐妹,还不如我呢,一来就认了俩。

    “雅不是你的姐妹吗?”。

    “感觉不一样,我和她之间毕竟是师徒关系,有些话不能直接,出来就怪怪的”。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要不给这丫头升一格吧?直接拜我爹,反正他要组建什么十三太保,顺便弄个十三太妹也挺好的”。

    十三太保勉强可以,十三太妹绝对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乌头会就真成黑社会了。

    “肯定不能叫这个名字”。

    她不停的给我夹菜,好象我没长似的:“男的叫鬼面,女的叫金翎,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是硬把翎毛鬼面往里套,杀气腾腾,不符合乌头会未来发展的方向,依着我,就叫十三义,十三个义子嘛。

    “那女的呢?”。

    “也是十三义,十三义”。

    “为什么你们男的大,我们女的?”。

    “一个意思,大姑娘、姑娘不都是姑娘吗?”。

    “我不喜欢”。

    “不喜欢就换一个”。

    两个人你争我抢,什么十三姐、十三钗、最后十三姨都整出来了,胡铃笑岔了气,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也觉得好笑,现在连人都没凑齐,有什么好争的?。

    “解老四呀,听姨的语气,多半是他”。

    “那还差着一个呢?”。

    “十二哥老早就定了,只是他本人不知道”。

    “谁?”。

    “你猜”。

    乌头会上千弟子,她不会拿一个不认识的人来刁难我,也没意思,所以这个人我肯定见过,并且就在圣女寨里。

    我想都没想:“胡广林”。

    因为昨天派人去倒瓶谷救白英巴布时,胡铃下意识的喊了他一声“广林哥”,而对李八眉他们,向来是直呼其名,或以“老几”代称。

    胡铃眼睛睁的大大的:“我是这么喊的吗?我都没注意到”。

    或许就是这份与众不同,让胡广林产生了误会,有种“我本无心儿女事,谁知天上落绣球”的惊喜。

    所以哥哥妹妹的不能乱认,容易出事儿。

    “怕了吧?”。

    她却很是得意:“等加持法会过后,我就有十三个哥哥了,看你还敢欺负我不?”。

    十三个如狼似虎的大舅哥,再加上一个瘸老丈人,前途堪忧。

    “为什么要选解老四?”。

    选胡广林当老十二,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在兄弟当中的威信,都配得上这个位置。

    何况他还是胡氏本家,根正苗红。

    反观解老四,圆滑有余、但在其它方面并没有突出的表现,听喝跑腿的罢了。

    “广林哥和七姐是同一类型的人,作风强硬,不如解老四灵活,四哥虽然懒散,但分得清轻重”。

    有唱白脸的、就得有唱红脸的,刚柔并济。

    嗬,姑娘分析的入情入理,还懂的辩证法,仿佛又看到了那位坐在墨池灵生阁大谈法缘之道的女真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灵的不光他一个,高金梁似乎也不错。

    “他太灵了”。

    听着不象夸人的话。

    正吃着,胡道进了屋,监控和警报装置已安装完毕,接下来是调试,想让胡铃跟着学学。

    “叫七姐去就行,从今天开始,我和川的安全由她负责”。

    “你多少要了解一点儿,起码心中有数”。

    胡道一本正经的:“以后乌头会需要的是高科技人才,叔找我谈过,光靠举办真元法会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时代也变了”。

    “你想去吗?”。

    胡铃突然扭头问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傻子都知道,这是为了和她单独在一起而找的借口。

    我人家又没请我,赶紧去,你不在这儿我还能多吃两碗面,她走的时候狠狠踢了我一脚,可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一个人笑眯眯的跑了回来。

    发电憋了,胡道正在和贺同志抢修,似乎还听到了徐数的声音。

    “那人早上回来的,见你睡的正香,就去了隔壁房间”。

    ()(e)  “早上你不睡觉来我屋里干吗?”。

    “还不是怕你冻着”。

    胡铃埋怨我:“你一回来就踹门,把整个寨子的人都吵醒了,我告诉姨,这人肯定忘了生炉子,雅又不在,我不来谁来?”。

    而且一来就发现了衣服上的血迹,让她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可没想到我竟然是这个态度?。

    “那不是我的血,有人受了伤,正好被我撞见,替她包扎一下”。

    “你朋友?”。

    “不认识”。

    “谁会在夜里上雪山呢?”。

    “咱管不着,八成有病”。

    胡铃瞅着我笑:“这可是你自己的”。

    得,刨坑刨了脚丫子,来也怪,以前我能把这姑娘活活气死,怎么这两天净被她占便宜?。

    是她心静了、还是我心乱了?。

    我叹了口气:“那木雷大爷的情况怎么样?”。

    “哦,人好象还没醒”。

    “任心岳呢?”。

    “你是问那个浓眉大眼的媳妇吧?”。

    胡铃存心气我:“怎么,还惦记着给人家送包子?这次可远了,是好不容易下趟山,顺路回娘家住两天”。

    好消息是云彩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上午清醒了会儿,喝了点粥,红姨给把了脉,已无大碍,用心调养即可。

    “还有潘没石,他应该是在休假,不在同益古镇”。

    “什么叫应该?”。

    胡道身为羲和星的老板,怎么会不清楚下属的行踪?还是,他从头至尾都是知情者之一,只是在掩盖真相,

    “这些天他一直在外地筹建新工厂,总公司的事情没怎么过问,不过按照惯例,在研发告一段落后,会让员工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有沈月落的消息吗?”。

    “沈月落一直在公司加班,她所在的部门负责二期披甲的升级设计,胡道上山前,俩人还有过联系”。

    胡铃似乎很有信心:“咱们一下山就去羲和星,打听出潘没石的下落,马上动身,只要找到人,不怕他不实话”。

    又要灌猴子粉吗?。

    在遇到鹿桃红的那天晚上,她就曾经拿这玩意儿吓唬过我和老何。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连对付人的招数都一模一样。

    我突然没了胃口,“砰”的放下碗筷:“你们胡家人是不是只会用猴子粉?”。

    她怔了怔,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下变了脸:“你干吗瞪我?和欢喜花相比,我们这点东西不过是把戏”。

    竟然还敢拉白衣卫下水。

    我强忍着怒气:“红姨了,花毒已经改良过,可你清楚人吃了猴子粉的后果吗?会变的,就象你二叔高保成”。

    “清楚”。

    胡铃一笑:“所以又有人叫它大物膏,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改良过呢?”。

    “大物”的意思是,当吃了它以后,周围的一切在你眼中都会变成庞然大物。

    “高家养了几百年灵猴,当然明白猴身上的东西能伤人,仅一个沐红,从取红到成药,就要经过六七道工序”。

    猴子粉里自然也加入了很多抑制毒性的药材,还有一味是飞白,六指齐家用的那种,本身就具有非常强的致幻效果,会让人很快迷失自己。

    我想起那个看鱼塘的老大爷,胡大志在惩戒他的恶儿媳妇时,用的或许就是猴子粉。

    而它最初的作用是让会众吸入,通过如梦如魇的亲身所感,使他们更加相信真元大法。

    “甭管怎么样,也是有危害的”。

    我据理力争:“你们就不该用这种东西来骗人”。

    “猴血性热,隐疾得催,真元可至,祸根乃消”。

    有些人看着没病,其实已有病象,只是似发未发,藏在药力到达不了的地方,恰好可以借将其激发出来,然后再服用真元珠,彻底消除隐患。

    “听懂了没有?”。

    胡铃伸一拍我额头:“你对胡家人还有什么意见?”。

    “那,那你二叔是怎么回事儿?”。

    误食、还是被人强迫?。

    “他,是自己喝的”。

    这老头八成又醉了吧,否则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主动喝下猴子血?。

    “姨,二叔会变成这样,全是为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