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杨青没想到还能再接到导师的电话。电话里，导师就像之前在学校里一样，和煦的聊着，只是在快挂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邀请他没事回学校转转。

    既然是导师开口邀约，他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他的导师是个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听是退休下来没事干，又回到学校里来带学生。

    他的导师还和之前他记忆里的一样，他们在办公室里聊，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学生时期。

    不知道导师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绝口不提最近的事，只回忆着之前的时光，又了些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还记得你们的医学生宣誓吗？”导师突然问。

    他稍稍愣了下，道：“记得。‘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导师轻轻撩开窗帘，从上面刚好能望到楼下抱着课本，三三两两上下课路过的学生。

    “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再加上各种实习，你们当初选这个专业，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好找工作吗？”

    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导师。

    “前几，我听其他老师，有个实习的学生，把宫外孕当成了普通的急性肠胃炎。那是个姑娘，就自己肚子疼，后来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如果换成你在那，会不会多问她一句有没有男朋友？”

    “我这把岁数了，不能继续治病救人，还能出来带带你们。”导师停顿了一会，语重心长的，“孩子，逃避是没有结果的。你不当医生，真的很可惜。”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了，杨青下意识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我去换壶热的。”

    “然后呢，你就直接跳槽去市医院了？”肖文浩问。

    “算是吧，导师给医院写了推荐信。”

    “那件事的后续是什么？”

    “你看到的。”

    “不算是你的过失吧？”

    “最后判定的不算，算那个助的。”他倒上新沏的茶，轻声。

    “你后悔了？”肖文浩看着他问。

    他沉默了一会，道：“我不该怪他。如果，我不和那些人一样责怪他，或许，他就不会走极端了。怎么，都是我把他拉到术台上的。”

    “但他确实是错了。对医生而言，见死不救严格意义上算不作为违法，自身的错误不应该因为外在的原因逃避，就像你们在本身的职责之外救人出了事依就算医疗事故。”

    杨青哑然失笑：“看出来您是当警察的了。”

    “功就是功，错就是错，不是所有的事都站在人情的一边。”

    “已经过去了，再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

    “她是怎么找到你帮忙的？”

    杨青笑了下：“那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