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警局白教堂区分局及其下辖各分署的巡警们今晚也在努力巡逻，在如此大规模的警力出动下，不时有醉汉和卖花女被逮进局里。

    虽频繁作案的午夜屠夫弄得雾城人心惶惶，夜里各城区人流量较往日大幅减少，但总有人自愿或被迫在夜晚出行，这时候分辨一般路人和可疑人物就变得非常麻烦——且危险了。

    幸好，听上头已经打算开始实行短期宵禁了。

    早该如此。

    巴兹尔安东巡警想着，晃了晃左提着的笨重煤气灯，右又一次摸向腰间的枪，以带给自己一丝安全感。

    自天前目击到午夜屠夫的杀人——或者屠宰——现场后，他巡逻时，向武器寻求安全感的次数便翻了几倍。

    毕竟，那天斯尔登洛克医生的尸体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他和他的同伴作为第一发现人，几乎是像行尸般只凭着本能封锁了现场，很难想象实行了十一次这种暴行的恶魔正在大街上徘徊着。

    妈的，柯尔特那子！

    安东巡警心底暗骂了句自己的搭档，那家伙今天也临时请假了，是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害得他今晚也要独自巡逻。

    不过那子应该快辞职了吧。

    倒不是因为母亲这样的理由，纯粹是不想干了。

    安东想起了昨天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制服凌乱、胡子拉碴、深陷的眼窝里填满了恐惧的模样，看样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担任警察了。

    安东现在只想他赶紧辞职，好让上头给他安排个新的搭档。

    免得他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进，一个人在黑巷子里举着灯东照照西照照，比起警察感觉更像个在玩试胆游戏的鬼。

    “妈的，建设部那帮吃干饭的玩意儿，怎么不多安几盏灯！”

    走出了街角路口煤气路灯最后的光照范围，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巷，安东巡警有些犯怵。

    没事没事！他妈的，这路口都走过多少次了！

    咕。

    他吞了口唾沫，将煤气灯又举高了些，大步迈入黑暗。

    巷子里可不安静，没走几步他就惊动了垃圾桶上的一窝老鼠，它们被灯光照到后立刻钻回桶里，发出一阵“砰砰”的噪音，吓得巡警全身抖了一下，差点摔了提灯。

    ()(e)　　呼冷静、安东，冷静只是几只老鼠而已！

    松一口气的同时，巡警又不由有些鄙视大惊怪的自己。

    不会真被一具尸体吓到不能当警察了吧？

    自我怀疑的情绪没持续多久，该死的耳朵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咔哒、咔哒，步伐沉重，从前方黑暗中传来，由远而近。

    巡警顿时紧张了起来，立刻抓向枪套，握住那泛着凉意的铁质握把，同时猛烈摇头，将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画面甩出脑海，双眼紧张地盯向前方。

    黑暗中，一个魁梧的身影慢慢显现。

    很高，可能有六尺，不、六尺过半；一头长度及耳的黑色的卷发，湿漉漉地耷拉着，似乎刚洗过；他双插着裤兜，在这不算温暖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背心，隆起的硕大肌肉将汗衫撑满，似乎只要动作大点就能撕破。

    一个看起来绝对有能力杀一百甚至十一个人的男人！

    安东巡警心尖几乎跳到嗓子眼了。

    “喂！那、那边的先生，站、站住！”

    虽很害怕，但毕竟不能直接开枪，安东只能先硬着头皮朝对方喊话：“先、先生！请、请您先站住！例、例行检查！”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对方像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地依旧朝他大步走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速度变快了。

    “喂！站、站住！别动！听见了吗！”巡警提高嗓音又吼了一遍，音量之大他感觉隔壁街和隔壁隔壁街都听到了。

    只有那位魁梧的男人没听见，他继续大步走来，两眼反射中挂着煤气灯的光点。

    该死的！

    安东立刻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男人，嘶声力竭地大喊道：“别动！听见没有！我叫你别动！”

    不知是枪的功劳，还是几乎吼破的嗓子的功劳，对方终于停住了脚步，依旧双插兜，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他，缓缓开口：

    “你是在叫我吗，警官？”

    相当不自然的声音，像是拿着字典逐字逐字翻译着话的外国人，不过每个字发声都极为标准，与他毫不连贯的话语叠在一起，感觉非常怪异。

    ()(e)　　“例行检查，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男人一对巨目盯向安东，安东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瞪得极大，而且从不眨眼，像市场上不新鲜的死鱼。

    “名字是，杰曼。”男人顿了顿：“沙丁鱼。”

    “沙丁鱼？”

    安东皱了皱眉，正疑惑间，突然一只略显肥满的从背后伸来，搭在他的右上，将他的腕和枪口一同压低。

    巡警一惊，忙不迭地扭过头，入眼就是一张刚剃过须的胖脸，对方也穿着警服，肩上的三道杠显示他是一名警探。

    胖警探叹了口气，冲他滑稽地眨了眨眼，胖乎乎的肚子甚至顶到了他的臀部：

    “这位警官，可不能把枪口对准无辜市民呀。”

    雾城警局，警督埃莉丝和法师奥德莉雅正在档案室里忙活。

    她们白天去了塔，报告“远视者”的情况和一位藩神的投影可能正在接近这一情报。

    结果只得到了高级法师斯泰拉一声无所谓的口哨。

    “藩神哪有那么容易过来呢，你会因为一只蚂蚁的呼唤而走进蚂蚁洞吗。”

    她啃着洋芋片——一种新大陆流行的零食——用满是油污的指合上奥德莉雅递来的笔记：“再祂来了又怎样，你不会觉得没有藩神降临过这个世界吧”

    看着那位不知为何身心都变成了屁孩的高级法师，埃莉丝没忍住上前给了她脑壳一拳。

    结果没能得到藩神的情报，那么眼下还是先找到午夜屠夫的真身吧。

    “哈姆这些这些就是午夜屠夫连环杀人案，十一位遇害者的尸检报告吗。”

    奥德莉雅有些无精打采地举着档案，毕竟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好多字，要晕了负责尸检的医生可真是尽心尽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