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三杀夜来袭

A+A-

    五人又笑谈一阵,见月色已深,女儿家便先后入内去休息。男人们在外面做好守夜准备,四处点了香,前后上下虚晃一遭,再把先前车上取下来的毡子铺在地上,才算做好守夜前的准备。

    王十二一口吐纳,运起轻功跃上房顶,于房檐上打坐,同时外放神识,探查动静。暑天微燥,其余人简单合衣一躺,虽不能稳枕安眠,不一会儿倒也渐入梦乡,轻鼾此起彼伏。

    一壶酒、一餐饭的时间,刚过子时,正轮到李晟被唤起值夜。见他先添了两把柴后,自端起了一壶火堆旁的热汤水,同样提气轻身上了屋顶,待松了松眼,开始打量着四周一草一木。不知何时,隐约听到细微动静,初时还以为是蛇鼠穿行,全赖他多年军旅夜哨经验,方才发现似是有人借草丛茂密遮掩,匍匐前进而来,遂凝神倾听,惊觉方圆十余丈内恐不止一人,于是乎立马准备跃下叫醒众人戒备。

    哪知约五十步开外,忽有一暗器借着夜色掩护射来,速度劲道极不一般,让李晟几乎翻倒全身才勉力躲过。这一下失了重心,由瓦上摔下来,正好压塌了房内一张桌案。“轰”的这一声响,连还在熟睡的段怀皎都被惊醒,更别王十二和楚歌两个武功高反应极速,早已立起身来,戒备四周情况

    车内的皇甫翎亦惊觉而起,已听分明叮当作响的兵器交击,一把拉着紧缩在角落的姜家娘子出了车舆外,正看清李晟在一旁痛呼“心”。原是敌人见已经打草惊蛇,为首三名刺客便立马攻了上来,和老道、子二人战作一团。

    只见和王十二相斗的应是一名形态佝偻的老者。夜色中也是头带一顶竹笠,黑巾覆面,将一看似长棍,宽头似锤的奇怪兵器耍得密不透风,三招两式间就可看出其路数古怪刁钻,兵器极为了得。旁边一身材娇的蒙面者,细观形体多为一女子,持一长一短子母双剑,从旁策应,剑法也甚是凌厉,最为厉害的是出时,招招精准,布局得当,颇有大家初成的风范。

    王十二首次在李晟等人面前拔剑迎敌,用起了三宗道门广为流传,以中正平和见长的剑法绝学——三清剑法,哪怕应对双人夹击,一时亦不落下风。就见一式“清钟洪鸣”,锋鸣阵阵,剑光层层递进,将两名刺客迫于门户之外,不漏分毫破绽。

    另一高瘦人影,乃是一眼露杀气的铁面男子,相比前两人,又是另有一套路数。就见他动作极为怪异,躬身伏地,专走下三路攻势,且状似不要命的野狼般,闪转腾挪,不断地疯狂进攻。上一件兵器,如银蛇乱舞,长河洗练,来劲去势飘忽无踪,让楚歌面对这打法少顷间也不太适应,只得默运“明鬼三谋”第一法“正方圆兮规心”,以守代攻,谋而后定,拿着环首障刀,连肘带腕摆动,轮转抱元,以一式“纹风不动”护住周身。

    交数个回合,那男子心里也是躁乱,只因他这一奇兵怪招,连一些江湖老乍遇,都吃过不的亏,却见对面这年纪相仿的子,竟能一时严防死守,让自己中这柄奇门利器——“斗折剑”毫无寸进。这下不禁好胜心起,狂气愈烈,贴地如狐突狸翻,从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将软剑甩出,似毒蛇吐信般连点数招,皆攻向腿部要害。

    此番更受困于这套莫名路数,脚虽施展不开,但楚大郎仍变招灵活,见对方这套滚地剑法来势汹汹,奇诡为上,他便直接以拙破巧,生出以内力相抗之法。就见伏火元功的火热罡气遂即摧生出来,运功者转身再起,跳至上方,提刀向下,使出一招“天高风急”,去势极快,逼对方正面比拼

    瘦高刺客果然上钩,几番兵器交击下,火劲逐渐积蓄其经络之中,渐感腑内灼痛,暗哼一声,显然吃了暗亏。楚少察觉此法可行,凭着自己内力修为稍胜一筹,当下又快攻几刀,准备先逼退了这男子,再抢出先,重整阵势。

    此刻一旁王十二一剑“气贯天地”,雄浑内力一吐,也正好逼退两人夹攻。一众埋伏的敌人随后而来,列阵到位,合围了破屋,李晟见状亦忙翻身站了出来,取出子母寒铁刀赶到庙外,将皇甫翎三人护在身后

    ()(e)  王道人打量了几眼四周,看见人影错落,约约莫有十余人左右来回攒动,看身法全部应该是上、中品初成境界,故而只有面前三人才是真正需要提放的麻烦他心思老成,趁着这口喘息,想要多套些消息。所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且放下新仇旧恨,上前一步对三名刺客抱拳道:“几位朋友辛苦了不知并肩子哪路来?家里哥几?夤夜找上我等有何贵干?”

    本计较个你死我活之际,闻听对方如此一问,这一行黑衣杀不禁好笑。竹笠老者轻轻咳出一两声,上前一步,兵器柱地,应是这批人的首领。等他清了清嗓子,故意也用江湖切口回应王十二道:守山屠子吃家里,掌碗儿把子空了米,晚起火点送居米,里腥化把,空子莫辛苦何来”

    段怀皎虽不是跑江湖的,可借着常跟王十二闲游,把江湖规矩学得透彻,自然也听得明这些暗语,遂点明道:“十二叔,这怪老头以为我等听不懂这黑道春口,骂你假道士充外行咧!”

    虽被点破一点儿心思,却也无妨,就见老头也不作回应,不慌不忙从腰间袋中似取出些细末物什,竟放入那兵器一头中点燃。王十二等还戒备着是什么会吐出暗器关,谁知对方却自己低下头去,对着上杆子另外一头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些烟来。

    “心毒烟!”见烟气顺风弥散开,虽未飘至身前,但楚歌还是下意识提醒众人,顺道后撤数步提防。那老头看王十二也心着紧得很,故意讥讽道:“哈哈哈没见识的货色,老夫这口“南诏云菸”岂是汝等这些娃子可以享受的,今次让尔闻闻味儿,也不枉到阎罗殿去给勾司的鬼报个新鲜。”

    “闻听西南异族多有常年嚼食菸草的习惯传当年诸葛武侯平定南蛮时,常被瘴气所妨,就靠着当地住民指导,用薰菸辟邪。前日听人起河内有温氏一脉,族中常与岭南,南诏当地部族做买卖特产的生意,北方香草薰料十只有四多来之于此家。看阁下这新奇玩意儿,非凡俗之物,估摸着天下间也是少有改天有空定去温家请教一二,当能抓着你这物什的蛛丝马迹”段怀皎当然害怕动起来殃及池鱼,可见对方口出狂言,还看他等见识,故忍不住出言还击,再透露些知晓的根底,让对面也投鼠忌器。

    那老者闻言神色一变,转刻又复归平静,里拿起五尺来长的精铁黑杆儿——“腾蛇乘雾”,又是一口深吸,回味片刻后,接着吞烟吐云道:“哼!好子!段家三郎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任你知晓再多,今天没了命,也只叹空有一肚子学问,哈哈哈哈”罢抖了抖菸草灰,似准备接着发难。

    王道长也不再客气,直接高声喝道:“若我没看错,这两位后生应是昨夜在段府和贫道交的刺客!至于你这老汉,该是那时在房檐上压阵的主吧几位三番两次的前来刺杀王某,到底为何?

    老人闻言再笑道:“呵呵呵屠子空米,你为何?不外乎拿财办事儿,替人消灾而已。少废话,吾鸿门中人从不滥杀做赔本买卖,只找货主。还有谁要走的,快点儿!留下的等会儿只能怪怪自己招子不亮了!”

    一语成谶,真如段县令所猜测,此事果牵涉到鸿门杀。对方既然已挑明身份,其心昭然若揭,所谓的不滥杀也仅是为分而化之之举,为的是逐个击破只见对边招呼下取出暗器,正要一拥而上时,楚歌忙抱拳朗声道:“再道老爷辛苦,黑水几路,何处泊舟?”似还要再沟通几句,止息干戈。

    段怀皎一听,急道:“楚兄弟,这生死危时候还对什么切口啊!话你这的是哪路山间沟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快少几句,专心对敌才是正道。”着又往神色不安的姜文心身前靠了靠,将她护得更紧。

    楚歌也不搭他的胡话,如此出一句,是因方才段家哥儿提及的温氏,暗里与那“下九流”的宗门有些渊源。正好对面也是黑道出生,若能扯出些关系,少动刀兵,无需打生打死的岂不美哉?因此只盯着那老人的反应,见其他人皆茫然下,唯那斗笠老者面色一凛,不太确定地问出一句:“黑土堂下鬼?堂中没有亲家人鬼可往别处上香”

    ()(e)  这番回答言词真假莫辨,难以确定对方与圣门有无瓜葛。只是楚歌也不能露出马脚,心下一冷,还是接道:“无缶无响,识得河口路不黑。前辈若是通晓些门道,当懂得莫把退路堵死了才是”

    老人闻言闷声思索着什么,双方气氛诡异,剑拔弩张之际却安静异常。待耐过几息后,也是只换得这老头冷笑几声道:“嘿嘿你子不知哪儿听来的瞎话,差点儿着了你的算道今趟我“七杀”出了三人,外加十数散客,门中定下的买卖,就算对面是“正道十武”亲临,老朽也不会只凭空口白话一讲,散就散!多言无益,还是那句话,你子要走趁早!”

    “呸!大话连篇!如是我爹爹在场,让你们单都算欺负人,哪还能轮到你这糟老头放屁!劝尔等早些退去,若改天在这江湖道上吃到我皇甫家的‘除恶务尽令’,可不是好玩儿的生意!”皇甫翎不出意外地放声回应,倒也又使得鸿门一众杀嘀咕起来。

    虽皇甫凌霄名列“十武”,可真正让江湖人物对其畏惧的到底还是朝廷天威难抗恰巧鸿门依附右相门下,正不惧官司,故而这竹笠翁看了看左右后,仍旧冷笑一声应答道:“原是皇甫家的娘子丫头放心,就看在你净武卫的面子上,老爷定保你无恙”

    未等对方接上下句,皇甫翎又骂开:“哼!你这没开眼的糟老头子,这里除了本姑娘在此,还有神刀岳家的‘女儿’同行。你鸿门门主能有多少能耐,可敢同时开罪当世净武卫统领和十武榜首?”

    多番被一个女娃揶揄,斗笠老头可非好心气的。只是面对这二人身后的靠山,他只得憋着火气,心中念到:“他娘的,这怎么遇上这种烫山芋让老子带着‘追’、‘隐’这两个成不了啥气候事儿的上阵,无论成败皆免不了得罪人算了,老命要紧。今趟的买卖不好做,斗他几合后就走,门主那儿也算有个法”

    即已想明前后事,老汉敲了敲长杆兵器,高啸道:“行了、行了!多无益。那道人和那白脸贼交予我三人应付,你等将剩余人等叉起来,只准活捉,若伤及谁人性命,老爷第一个宰了他!”完瞬即带头杀上前去。

    段怀皎看着冲上来的人,情急之下也不管礼数,反应极快,抱起有些错愕的姜文心就往车内躲,同时叫道:“我就该打该杀的,少费些口舌吧!惨了惨了!今次要陪你们着了瘟了!”

    皇甫翎听不得他乱嚷,头也不回地骂了声“闭嘴”,便和楚歌同时用出周天飞羽的暗器法,主动迎敌。二人一套飞石击出,正好抵住对面的部分暗器段,面对包围时,极是有用,总算挨过了第一阵冲锋。

    约莫二十来人,各用兵器段,初时纷纷战作一团,后战局便一分为三,皆有法。那高瘦青年似盯上了楚歌,决意分出高下生死来,只冷冷一声:“那使单刀是我的!”,依旧不瞧旁人一眼,贴地而行,直冲向目标。随后就见“斗折剑”一扬,一套鸿门秘传的缠龙剑法起,于此刻祭出,除却杀气凌然外,更有一股胡搅蛮缠的斗狠之劲儿,追着猎物不死不休,果不愧“七杀追杀”之名

    转看场中就数王十二和竹笠老翁功夫最高,二人之间难有外人插加入,依旧是那称号“隐杀”的女子长短剑交错,绕场寻辅助。可惜对上王十二已近大成的三清剑法,一老一少再有默契,也仅仅将王道人身法变化封住,双方你来我往斗个热闹,相持在那处,因而关键就看楚歌与那“追杀”争斗之结果,将大大决定场中局势走向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