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大长公主离开,绿枝秋红等一众服侍的丫鬟也乖觉的退了出去,房间内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阿晚再不愿,还是得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未发一言的自己的“未婚夫”。
“表哥。”她看到他面上阴沉的神色,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他常年征战沙场,相较京城的世家公子,皮肤是偏黑的,但阿晚却看出他此刻面色发白,神色紧绷,还有眼底浓得让人难以忽略的阴影,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顾晚”的残念,还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一直盘算着要对他做的事情很残忍,心竟然抽了抽,哪怕他现在这个样子仍是很可怕,她的不忍和愧疚还是超过了原先对他的害怕。
自己出事,大长公主封锁了消息,顾家都尚未派人过来,但他一早就冒雪匆匆赶来,且见他面色,阿晚怀疑他昨日怕是根本就一夜未睡,可见他对“顾晚”有多在乎。
她突然想到,这些年,他多数不在京城,他拘束着“顾晚”不让“顾晚”参加外面的这些宴席宴会,其实是不是也是知道些什么,怕“顾晚”发生什么意外?她原先还只以为是他性格霸道掌控欲太强。
“表哥。”她又唤了一声,这一回声音是温柔且带着些“依恋”的。
这里是原缜和大长公主的地方,阿晚知道她和他现在很可能会被人监视,在她得知原缜可能对自己有意的情况下,更是要扮好他未婚妻这个角色,现在不管她和赵恩铤的关系如何,都不能将原缜搅和进来。
更何况他的情绪看起来就像随时要爆发,的确很需要安抚。
虽然正常情况下,该被安抚的不是无辜落水的自己吗?
赵恩铤阴沉着脸径直走到了她的床前坐下。
在他开口之前阿晚就先道,“对不起表哥,让你担心了。”
***
赵恩铤看着她有些羸弱但却平静的笑容,一直紧抿的唇线总算是松了松,但眼底的阴霾却仍在。
原本他是要安抚她的,只是她那副心翼翼的模样却让他闭上了嘴。
大半年的间隔,现在的她,虽然装得很乖顺,但那乖顺之下总让他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防备,惧怕和心翼翼,那些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为什么?是因为她长大了,发现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却又不得不嫁给自己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就像被凌迟一般。
阿晚见他面色沉沉,却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己落水一事不简单,遂道:“表哥,我落水的缘由外面的人都给你禀告过了吗?”
赵恩铤“嗯”了声,目光在她的脸上了个转,再落下,最后凝在了她露在被外的手上,她的手纤软糯,肌肤白皙剔透,圆圆的指甲上莹莹透着粉光,此时抓着被子,格外的纤弱动人,不过他的目光从她的手上转过最后却是凝在了她手腕上那枚浅翠色的玉镯之上。
那玉镯正是大长公主送阿晚的暖玉玉镯,此时搭在阿晚细细的手腕上,水□□滴,颜色极好,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手不盈一握,动人心但却刺了他的眼,他未出声,却是伸手整个握住了她的手。
阿晚一惊,下意识就抽了抽,紧接着她就轻声“啊”了一声,他原先还只是握住,可是刚刚她一抽动他便立时越发地抓紧了,且大力到她手疼。
阿晚早看出他情绪不好,此时更是察觉出不对,忙低声道:“表哥,这里是大长公主的庄子上。”
她不还好,一他手上的力气竟是更大了一些,阿晚疼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她不敢太失态,只能拿了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一边柔声道,“表哥,疼,你轻点。”声音娇软柔糯,带着些讨饶的撒娇。
他听到这一句手上才总算是松了些。
阿晚不合时宜的想到,他似乎极受用“顾晚”的撒娇,不管真真假假,只要她肯求他,哪怕他心里不愿,好像也都会顺着她些。
不过阿晚尚来不及为这个发现感受一下难言的滋味,就听到他道:“原缜,他跟你了什么?”
阿晚一愣,他怎么一开口就先问原缜?
但她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昨日才落水,从昨日醒过来,到今日一直都是躺在病床上,下人们可不知道后面那些事,更不敢在自己耳边嚼舌根。她才是不应该知道背后缘由之人。所以他应该已经知道原缜单独见过自己了。
她莫名有些心虚,而且刚刚他提起原缜的语气,看着自己的目光都让她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和原缜有什么似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努力撇除了一下杂念,将心神专注到事情本身之上,目光澄澈坦然道:“恩,原二公子已经跟我过他查到的结果。”
“现在是雪天,那毒蛇出现的实在蹊跷,原二公子逼问了顾娆,顾娆已经承认了是袁家的大姑娘诱使了她想要加害于我。不过袁家大姑娘和我素无往来,亦无仇怨,反是那日她和端慧公主一直在一起,端慧公主又一直爱慕表哥,所以我也猜应该是端慧公主指使,但听原二公子那药物并非寻常药物,想来不是闺阁女子能拿到的,背后可能还有家族的指使。”
她的话中没有特意回避原缜,因为无缘无由的特意回避才更奇怪。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定是已经全都知晓了,或者就算现在不知道,迟点也都会全部知道。
只是阿晚不知的是,其实不管她回避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坦然,就事论事的述也好,都不会让赵恩铤的醋意能少些。他就是听她口中吐出“原二公子”几个字都能让他心火烧起来。
更何况他太了解原缜。
原缜又岂是那种会大冬天的跳河去救个女人,短短时间就为她查清所有的事情,并替她将一切点妥当,还过来亲口跟她解释缘由之人?
但哪怕醋意滔天他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就连握着她的手都不能再多用力上一分,他总不能把她的手当成镇纸一眼碾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