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西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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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日光隐晦,白云笼罩,天渐渐变成死鱼白和浅蓝色的交替挥影。雪山崖下如镜湖面,多了一层层蒸腾的水汽。清冽的水面并没有堵住鲫鱼儿的热情,它们翻着纤细的腰肢,扭着燕尾在水中摇摆,不时向着水面吐出一个个水泡儿,倏尔又游去了遥远。

    剑一崩着神色来到湖边,却见得无数支流从下方湖中分岔而去。清风徐来,湖面波纹不兴。天高目远,视野辽阔,此湖,静得出奇,哪怕那崖上不断流淌的雪水落下,也听不见响声。

    放眼望去,湖面上哪有什么人影?

    剑一提剑,脚步飞点水面,顺着整个湖沿岸四处寻找李忘尘的尸首,以至日暮时分,天空的白云烧成了彩霞,太阳撒下最后一片光辉,堕落进大山中时,剑一才将整个湖岸寻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水中,偶尔翻起一阵水花,都会令她心生期待,心脏突快,瞩目细看,原是鱼儿弄起的水花,不仅眼底黯然失色,一片失意!

    他真的死了吗?他会不会已经沉在了湖底?

    剑一身子宛如一片木叶漂浮在水面,鞋底滴水不沾。冷风轻轻拂过斗笠下的面纱,隐隐露出一双干净清秀的眼睛,不过此刻,那眼睛中带着一抹急躁,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几欲跳进湖中搜寻,可看出他脸上不断挣扎的模样。他不确定李忘尘是否还活着,也不敢肯定李忘尘的尸首是否还完整!

    他心里很犹豫,这些年在江湖中独来独往惯了,没想到在这雪山中遇到了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男子。

    他的笑容干净,他的性格恣意,他嗜酒如命,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那么与众不同!

    剑一的内心中不觉流露出一丝怜惜!

    天空中,一抹黛色如雾气滚来,天色渐昏!要是入了夜,恐怕李忘尘的尸首就难以寻找了。

    剑一深呼吸了一口气,拔出宝剑,飞到半空中,结浑身道行,将真气输送到剑身,绿莹莹的光芒从三尺宝剑发出,照亮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剑一一抖,单运气,不断往湖中劈出。

    “轰!”

    平静而清冽的湖水被无数道剑气斩中,发出一声声深亢的爆炸声,震起来数米之高的浪花,宛如水中升起了一道道白色的柱子,冲天而起,湖面的水一下子降到了湖心,露出湖底的本来面目。

    无数鱼儿摆着鳍尾,翻着白肚在水中挣扎,跳跃。失去水的它们,张闭嘴巴,开合鱼鳃,不停翻滚。

    剑一冷冰冰的眸子飞快的扫射整个湖心,却不见李忘尘的尸体。

    收,合剑!剑一缓缓的落在岸边,身上迸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没有吗?”

    剑一喃喃自语,忽觉得内心中有一股情绪在渐渐升腾,不是愤怒,不是难过,而是一种不清的感觉,心有些苦,心有些痛!

    剑一觉得有些落寞,不禁将抱在怀里,去承受冷风的灌溉。

    风冷,猎过他的衣衫,微微向后摆动,斗笠下的面纱被吹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似比翡翠还要光洁几分的脸蛋,白皙动人。

    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惊笑而起,喃喃自语道:“没有在湖中,也没有尸体。那就是,他没死,逃走了李忘尘啊李忘尘,怪不得你要跳崖,真是聪明绝顶连我都骗了,看我不找到你,给你一顿揍!”

    ()(e)  剑一将剑负在背上,冲天而起,顺着湖泊下游的支流寻去。

    湖分八支,东三支,西一支,剩四支宛如迂回的碧带向着南方潺潺流去,碧波淼淼,水光粼粼,明艳熠熠。

    李忘尘跌落湖中,臂上的青色印记发出一圈朦胧的光影,氤氲在他身体上,将之包裹住,从湖心拖起,沿着南下的一支流漂浮直下。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李忘尘的身子如同一叶扁舟,在河中微微摆动,朦胧光影护着他的身体,不断治疗他身体里的创伤。

    这一去,就是两日未醒。

    西南,山势走向由西北向东南纵横,一条连绵不断的山脉将群山包围其中,丰沛的雨水将天日笼罩在凄迷的雾色之中,万峰蜿蜒曲折,石灰岩不断被流水侵蚀、沉积,千疮百孔实难描绘此处的地貌,只因这些被流水侵蚀的孔中,长有叫不出名的花草树木,其貌受条件限制,多生奇形怪状,让人惊叹。

    耸立的山峰宛如鬼斧神工,低矮的沟渠似比泥鳅穿梭游弋。

    万峰叠翠,怪石嶙峋,瞩目远望,念天之悠悠,地之起伏,如若巨龙盘空飞行,浩大无疆,雄伟壮阔,闻者皆向往,见者皆丧胆。

    话“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指的就是这西南之地。

    多雨的气候和巍峨的地势造就万国鼎立其间,也可十万人为一邦,百万人为一国,陈国地域八万里,可算是这南蛮区域最大的帝国之一了。

    陈国北部,吾夷城,云河上游!

    这一日,天日偷得了一日闲,明艳的太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天边几朵悠闲的白云微微漂浮,带着几丝和风河面而来。苦苦翘首以盼的芳馥春天,终于追上了三月的尾巴。漫山抽出的嫩芽在阳光下散发着淡黄的光芒,桃花开满香火鼎盛的寺庙,微风一阵,铺了满堂香。

    云河边提着捣衣杵洗衣服的妇女头发有些凌乱,微抬头眯眼看晴朗的天空,几个孩子在附近杂树旁追着狗儿,欢声笑语。家碧玉的姑娘们扭着花枝般的细腰,挂着彩虹般的笑容,挎着篮篓去河岸的田间摘菜花儿,一群蝴蝶追着油菜的香味翩翩起舞。

    静谧的河岸,明媚的阳光,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河流碧波荡漾,峡间鸟语花香。

    洛羽衣袂飘飘,宛若乘风,脚步轻点骷髅似的岩石,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悄丽,甜美胜比春花。俯首,从峡上一石洞之间摘得一红艳野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红艳的花朵顿时轻舒花蕾,在那只十分圣洁的柔荑中微微荡漾。

    她将之放在鼻间轻轻嗅着,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星辰大海,发出灼亮的光华。

    清风徐来,吹动她额前一缕头发微微摆动,露出一张白玉无瑕的脸蛋,美艳绝伦。娇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少女特有的俏皮,只因这豆冠年华,稚气未脱的模样,更增加了几分特有的可爱,让人看了顿生欢喜。

    她舒展妙曼身姿,轻轻落在峡谷之间。

    河水清澈见底,河中可见各色花不棱登鹅卵石,并无规律的散落着,看起来却如十分灵巧的布置,给人的感官尤为和谐。

    洛羽瞬间被吸引,调皮似地,将中红花扔在地面,三两步走到河边的一块岩石上,轻轻躬身,用玉洁的去轻轻触碰水面,流水从十指流过,带着她的轻轻往下方移动,触感冰凉,又觉舒爽。

    ()(e)  “嗷——”

    突然,一声狼叫声从背后响起,洛羽身子一怔,急忙扭头看去,原来是一头饥肠辘辘的灰狼,瘦骨枯干,叫声哀绝,似提不起力气一般。

    洛羽柳月眉微皱,但见它肋骨间插着一支折断的箭矛,血液染红了灰褐色的毛发,看伤口已有几日之长,偏偏那箭头上还在流着血。

    洛羽起身,轻轻踱步,微启樱口,可怜道:“狼儿,是谁伤了你”

    那灰狼眼睛里明显流露出惧意,如同惊弓之鸟——盯着洛羽的眸子里全是仇恨和恐惧,洛羽每行一步,它便心的往后倒退两步。如是而往,它的屁股抵在了石头上,后面就是山,它跑不了,也没力气跑——它受了重伤,也饿得不行了。

    洛羽终于接近了它,面带笑意,轻轻俯身,声细语的道:“狼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嗷呜——呜!”

    灰狼眼里抗拒不已,身子狂颤,瞳孔收缩,提起浑身力气想要避开洛羽,不想幅度太大,断箭触到了岩石,让它疼得浑身一抽搐,跌倒在了地面。

    洛羽也不惧怕它,心生怜意,伸出玉轻轻去抚摸灰狼的脑袋,动作非常温柔,非常心,试着让它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灰狼眼睛里的恐惧消散了一些,渐渐安静了下来。洛羽心下一喜,微微地,慢慢地伸出了左,在灰狼放下戒备的瞬间,一把抓住箭羽,用力将之拔了出来。

    许是动了伤口,箭头刚拔出来,便见之肋骨鲜血冒泡。灰狼几声哀嚎,张开了口,露出几颗阴森森的獠牙,向着洛羽咬去。

    洛羽轻叱道:“你这狼儿,好生无情啊,怎地要咬我?莫不是以为我要害你!”

    遂抬使出道法,将灰狼禁锢在地面,方才于袖中摸索,找出一细瓷瓶,拨开红塞子,将创伤药向灰狼的肋骨敷住,又扯下一块长裙上的娟布,为灰狼包扎好伤口。

    做了这些,她才收了道术,微微站起身,对灰狼轻声一笑,道:“狼儿,你快些息着,我去寻点吃的给你,正好我也饿了,烤鱼如何、烤兔子如何、烤野鸡如何都好吧,不行就来条蛇,听蛇肉也挺好吃的,要不然,整几只蚕也好吧”

    洛羽低声细语,变成了自我喃喃呢语,一想到了吃,双眼发亮,顿时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往前一划,拖着轻盈的身子飘起,空中闪过一道白影,见她已消失在原地,去了远处的林中寻找野味。

    灰狼躺在里面,似是听懂了洛羽的话,闭眼沉睡起来。

    李忘尘顺着流水不断往下漂泊,因为有光罩的保护,撞击在岸边或岩石上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反倒将他的一身伤治疗了七七八八。经此两天,这层青色的光华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李忘尘的臂上,露出那本来的钥匙印记。

    地势虽是绵亘不绝,但也因为群山万壑的回绕,阻挡了流水湍急的步伐,水尤见澄莹,山也见葱绿,山涧不时传来虎啸,林中不是传来出猿啼。行舟沿着兜转的山河而行,可欣赏到如诗如画的风景。

    李忘尘的身子在水中又漂浮了一段时间,最终被岸边一块岩石拦住,半边身子倚在岩石上,衣角落在水中随水流轻轻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