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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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黎珩回到自己帐内,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陶信之前所的让他位居本次头功之言,黎珩回来之前就已经明确拒绝了,调配药液这种事可不能服众,若战后强行位居头功,平白树敌罢了。

    他明白,这极有可能是远在郡城中的那位主君授意的一次试探,黎珩与陶信初见到现在虽只有短短三四个月,但对其性格也有所了解,这不像他会主动提出的要求。

    自家麾下的士族强大起来自然是好的,但条件是不能威胁到主家,如何掌握这个平衡就很考验个人的水平了,在黎珩的观察中,陶谷就属于比较忌讳麾下士族做大的类型。

    去岁平乱时自己麾下的士卒就引起了他人窥探,多次有同领的士族上门观摩,此时自己率领的老卒军容更胜往昔,自然难以瞒过有心之人,黎珩也想清楚了,不如借这次会,散出去点半真半假的消息。

    既然这些药饮如此奇效的哪能不用珍惜的灵材?

    黎珩提出所需的主药药材自然是自己初出茅庐时曾经在山中获得的那株不知名的药草,其中蕴含的药力是他来到大周这么久以来见过最为磅礴的,黎珩后来翻阅了很多药谱,但都未见记载。

    他入主登峰后,也曾依照记忆画出图样,派人去依图寻觅,但最终获得的都是长相相似的杂草,几乎提取不出来什么药力。

    而今遇见陶信大包大揽,自然要好好割上一刀,将调配药饮所需夸大,否则今后类似的事情必然是源源不绝的。

    那不知名药草自己这么久了也未寻出第二株,想来存世也是极少,自己以此作为借口也可安陶谷之心。

    就算真的被他们寻来了,只要控制住输入的药力,这五千份真正落到实处,能供一千刚刚征召的士卒达到一般精锐的体质水平就不错了。

    后续数日,黎珩打着奉命制药的名头,将自己关在帐篷里,实际上他每日在帐中不是看书就是修行,发觉有旁人靠近就摆出一副努力调配的模样,不时还派亲兵持令牌,到辎重营取药,一来二去就将营寨中的药材卷走了大半。

    ()(e)  黎珩已经改变了出发时的想法,期间几次型士族宴会的邀约都被他以制药繁忙的理由委婉推辞,后面日子还长,与其去结交本来就不熟的士族,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薅一些辎重里的药材才是正事。

    六日光景一晃而过,五领中距离最远的承和领诸士族也已有人率军抵达。

    至今陶信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想来是没有寻获到黎珩所调配药饮所需的主药灵材,黎珩觉得是时候了,终于让人抬着这几日来的“成果”前去求见陶信。

    主帅大帐之外,近侍进去一通禀,陶信便大笑着主动走出帅帐。

    “陶帅,因为中缺乏足够的主药,实在难以凑够五千之数,这一千余瓶已是掏空我剩下那点存货了。”

    黎珩一拱,随后指了指着身后的三口大木箱。

    “珩哥儿,未寻到合用的主药实非你之过,这几日功夫我派人穷搜郁林也未曾得见,不如眼下能有这数目药饮对我而言已是意外之喜了,来人!”

    听到黎珩所言,陶信脸上闪过极为复杂的表情,如释重负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失望,随后又摆出一副惊喜的姿态,唤来了侍立一旁近侍。

    “将这些都收起来,千万不要给碰坏了,另外给烟阳城传信,从府库取银万两送至登峰黎令尹府上。

    “遵命。”近侍们配合着将装着药液的木箱心翼翼的抬走入库。

    “那药材定然是世间难寻的珍贵灵材,区区阿堵物自然是难以表珩哥儿献药之功,等了结此战,我去求老头子另外封赏珩哥儿。”陶信转头笑呵呵的夸赞道。

    “陶帅不必如此,现今强敌在侧,在下出力也是应该的。”

    黎珩对此并不居功,不如他已经收获的够多了,这千余瓶药液中,黎珩只用了从药材中提取出药力中的一半,剩余的大部分药力自然都被他笑纳了,当做了自身储备。

    “有功不赏,有劳不录,珩哥儿让我今后如何自处?推辞之言切莫再提。”陶信笑吟吟劝解着。

    ()(e)  “既然如此,我便生受了,陶帅,药液今已送到,若是无其他差遣,在下就告退了。”黎珩不可置否,对此话题不想再多做纠缠。

    “珩哥儿你自去忙吧,今日侦骑回报承和领的诸士族已经进了郁林范围,明日大军就正式拔营入凤竹。”陶信叮嘱道。

    陶信目视着黎珩离去的背影半饷,随后面色一变,冷着脸进了帅帐。

    “如此,你可满意了?”

    “少主,这话的可当不得,郡守大人派我来也是为您查漏补遗,烟阳令这一神乎其技的医术来的蹊跷,之前我与陶禧大人通过书信,并未听漠水奉圣宫有类似的药饮。”

    帅帐中阴暗一角正恭敬侍立着一矮男子,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庞。

    “以前没有,今后就不许有了?许是珩哥儿天纵奇才,近些年才自行研制而出的,他尤嗜药石之术,我曾多次见他外出之时也随身携带药谱医书,闲时就取出翻看。”

    “少主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郡守大人也交代过的,这关系到本家命脉,务必要摸清具体情况,只可惜这药饮材料太过罕见,难以在军中推广,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矮男子低头垂目,似是感到十分可惜。

    “珩哥儿为人敏,与我更是志趣相投,经此一事,怕是会暗生隔阂。”陶信并未搭腔,只是面有忧色。

    “少主可安心,我观烟阳令懂进退知方寸,雅量非常,过了今日,必不会为此耿耿于怀。”矮男子低眉顺目回道。

    “哼,最好和你的一样。”陶信不再理会此人,拿起桌案上一封军报看了起来。

    那矮男子继续侍立在帅帐一角,默不作声,仿佛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