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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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四人进屋,徐沧忍不住摇摇头,回头就见宣素秋眼睛亮闪闪盯着他,因纳闷看了看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不妥,便疑惑道:「宣你看什么?」

    「没什么,从前我就听人大人断案从不用刑,只凭口供,我还奇怪天下真有这样厉害的人么?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不虚,大人不愧是神断青天。」

    「这怎么能叫厉害?不过是了世子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懂吗?再加上那尤娘是个奴婢,本就见识浅薄,所以只要被我找出一个漏洞,她就再也强装不了镇静,如此一来,只要她开始是撒谎,必然还要用更多谎言弥补,谎言越多漏洞也越多,才会被我彻底拿住。」

    「那也还是大人厉害啊,别人可未必会想到这么多。其实叫我,若是昨天大人就过来问尤娘,她也只有乖乖束手的份儿,你听她今天的话就知道了,虽然和世子串通了口供,但其实漏洞还很多呢。」

    徐沧道:「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经验罢了。另外,你以为我是来到这里就可以步步紧逼吗?这件事要怎么问?怎么抓对方话里的漏洞?都用什么办法?事先我也要想一想的。」

    着话间,秋雨已经被带来了,徐沧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她,这无疑给秋雨增添了很大的压力。宣素秋看着她垂头一步三挪地走进来,眼神乱飘表情迟疑,心中不由暗自纳闷,心想这真的就是那个在灵前不顾性命替主伸冤的忠义丫头?

    徐沧已经在椅子上坐定,秋雨跪下行了礼,他也不命她起来,啜了一口茶,目光锐利盯着秋雨,只看得秋雨越发不安,身子都不自禁有些微微颤抖了后,他这才沉声道:「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从实招来,本官不追究你先前伪证之罪。若还是执迷不悟,就莫怪本官不容情了。」

    秋雨猛地抬头,惊骇看着徐沧,胸脯剧烈起伏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大人他知道了?不…不可能,他怎会知道?少爷肯定不会把这种事情出来的,尤娘也一定会为他隐瞒,大人不可能知道的。

    想到这里,方觉心中微微安定了些,扭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尤娘,她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回大人的话,奴婢…奴婢先前所言,句句实情…」

    不等完,就听「啪」的一声巨响,接着徐沧厉声喝道:「大胆奴婢,还敢谎言欺骗本官。赵云霄和尤娘已经招供,本官念在你对主人一片忠心,才给你这个机会,未曾想你竟胡涂至此,既是这样,来人,将秋雨和尤娘一并收监。」

    什么?少爷和尤娘已经招供了?

    秋雨这一惊非同可,再听要将她收监,顿时魂飞魄散,连忙哭叫道:「大人,大人饶命,先前是奴婢胡涂,奴婢愿意招供,愿意招供。」

    徐沧冷笑道:「事到临头才醒悟,又有何用?本官已经取得赵云霄和尤娘的证词,原本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自己放弃了,必不能饶你。来人…」

    宣素秋忍不住就在心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想大人对人心真是揣摩的太透彻,这一番欲擒故纵,只怕秋雨再无隐瞒心思了。

    果然,秋雨一听徐沧不要她的证词,最后一点疑惑也消失无踪,连忙跪爬几步来到徐沧身前,声泪俱下道:「求大人原谅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那是世子爷,何况…何况这种事情,奴婢也觉着羞耻,愧对奶奶,所以…所以不敢。求大人再给奴婢一个机会,世子虽然招供,可那终究是他一面之词…」

    「唔…唔…」

    里屋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旋即便告平息。徐沧心中冷笑,暗道果然赵云霄到最后也没有实话。因便故作沉:「嗯,你的也有道理。既如此,那本官倒要好好听听你的口供了。」

    「是,大人,奴婢一定实话实,若有一句虚言,叫奴婢天雷劈。」

    「好。」

    徐沧放下茶杯,盯着秋雨问道:「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形仔细来,一句也不要遗漏,本官要和世子的口供对照,到时便知你们是否撒谎,又是谁在撒谎。」

    「是。」

    秋雨完全被徐沧诓骗住了,一旁尤娘眼见大势已去,不由瘫在地上。虽然那天夜里奶奶房中情形她不知道是怎样,但猜也能猜出几分,如今只希望不要是最坏的情况,别让秋雨的口供将少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好。

    「那天晚上,少爷黄昏时分就过来了。奶奶心里有些欢喜,只是面上还冷淡淡的,这些天因为少爷索要春蕊,奶奶十分恼怒,连带着春蕊私底下也没少被奶奶骂。」秋雨许是在整理思路,所以最开始几句话的有些慢,但丝毫没有迟疑犹豫之处,可见得都是真话。

    「但我们少爷最会甜言蜜语,过了一阵子,他就哄得奶奶高兴了。夫妻两个喝茶了一会儿话,我和春蕊在外面伺候着,也觉着宽心不少。谁知少爷又旧话重提,只若奶奶把春蕊给他,他就再也不往家里抬人了,若是把我和春蕊都给了他,他以后连那些青楼楚馆都不去。结果奶奶就生气了,又和少爷吵了一架。」

    这个色鬼世子,还真够贪心的,也别陈夫人不信他,怕是谁都不会信他这鬼话吧?有数的,狗改不了吃屎,等什么时候他厌烦了春蕊秋雨,只怕就会原形毕露。

    宣素秋心中愤愤想着,又听秋雨道:「不过还好,少爷许是有老爷严令,竟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忍气吞声安慰了奶奶好一阵子,只不要就不要了,不过是两个丫头,哄了许久,奶奶这才消了气。眼看夜深,两人该安歇了,我和春蕊铺好了床被,看着奶奶和少爷睡下,春蕊便回去了,只余我在外间伺候。」

    听到这里,徐沧忍不住问道:「怎么?世子夫人房中,晚间值夜的只有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