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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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心中高兴得紧。

    “哼,你既肯让步,我亦不会视而不见。”

    要知道那白衣向来气吧啦,恨不得一人独宠,怎会将这等好事拱手让他,如今看来不过是形势严峻,为求稳定,这才联合他一同讨好娘子。

    不过将心比心,白衣这回下的血本可是够大的,若是换作是他,死也不会将如此重要之事拱手相让。

    黑衣一边得了便宜,一边嘲笑白衣,心中丝毫没有负担。

    次日一早,他神清气爽地上朝,听闻前几日白衣竟然来上朝了?问题,对方还能翻了天去。

    听白衣自作主张处理了几件要事,摄政王翻出来看看,手段稍嫌柔和,他的确不喜。

    但问题,最近王府有喜,不宜大动干戈,处理也就处理了。

    赵允承下朝后,立刻走一趟礼部,问问那礼部侍郎:“本王大婚在即,尔等准备得如何了?”

    礼部侍郎:“回王爷,正在加急准备,还请王爷放心,绝不会误了您的大喜日子。”

    赵允承负手道:“嗯,用心点。”大婚需用到许多绣品,诸如喜服之类,那喜服可是穿在自个身上的,摄政王亲自去走了一趟,指点了几下江山,叫人改动。

    虽然原来的也不错,但他为什么要听白衣的呢?

    从今往后,他才是正主儿。

    赵允承一听,自己要大婚的消息,全东京城竟然还没有人知晓,这算什么事?

    白衣办事,很不周全。

    赵允承立刻又跑了一趟宫里,站在寿安宫门口犹豫不定,他已经很有些年头,没有进过这道宫门……

    谁知晓和老太太应该如何相处,他只知晓和属下如何相处。

    皇帝也可赐婚,但他乃是皇帝的皇叔,侄子给皇叔赐婚,成何体统。

    整个宫里,有资格给他赐婚的人,非太皇太后莫属,他唯一的选择便只能是太皇太后。

    犹豫片刻,赵允承走了进去。

    寿安宫眼下,聚集了好些后妃,与太皇太后在一处逗乐解闷,忽然听闻内侍通传,摄政王来了。

    莫后宫众位妃子吃了一惊,就连太皇太后也惊讶得不轻:“允承怎会这个时候来?”

    舒窈摇摇头,继而想到:“怕是因为娘子的事。”

    太皇太后也想到了,多半是这样没错,她想想,反正婚事在即,众人迟早要知晓允承娶妻,于是也不必藏着掖着:“让他进来。”

    赵允承一身黑衣,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群后妃,既然看向好些年不见的皇祖母,神情顿了顿,因为太皇太后比他印象中,老了太多,已是满头白发,老态龙钟。

    不过见了他之后,却满面笑容,眼睛泛光:“允承?”

    赵允承这才回神,朝着皇祖母弯身行了一礼:“……皇祖母。”

    他上半月来寿安宫走动,太皇太后其实很高兴,当下并未急着遣散众妃,而是问道:“允承这个时候来,是有要事吗?”

    那的确是。

    赵允承视那群后妃若无物,开门见山道:“还请皇祖母写一道赐婚懿旨,好叫天下人知晓,孙儿七月十三要与秦家女郎大婚。”

    周围的妃子闻言,睁大了眼睛,什么?摄政王又定亲了?

    “瞧我……”太皇太后经他一提醒,也记起这事儿:“老糊涂了,竟忘了这事儿。”然后命曹峰:“去拿笔墨来。”

    曹峰甩着拂尘一拱手:“喏。”

    接着太皇太后便当着众多宫妃的面,口述了一道懿旨:“今有秦府三女郎秦嫀,淑慎性成,克娴内则,特赐婚与摄政王为王妃,择日完婚。”

    赏赐什么的,就不必写上去了。

    他日她撒手人寰,这寿安宫的私库,必然是留给允承的子嗣。

    一众宫妃惊疑不定,互相面面相觑,这秦府三女郎是谁?

    倒是有几个宫妃记性不错,记得三年前,太皇太后也曾给一位名不经传的秦二娘子赐婚,只因身份太低,无人注意罢了。

    难道其中有牵扯?

    “谢皇祖母。”赵允承得了懿旨,瞥了一眼曹峰:“明日便去宣旨,不要太早,也不要太迟,明白?”

    曹峰连忙道:“喏。”

    摄政王这一记眼刀子,实在是太让人手脚生寒了。

    “皇祖母,那孙儿便告辞了。”赵允承来如一阵风,去也如一阵风。

    太皇太后这里人多,便不管他,继续笑着与众位后妃话:“这孩子也老大不了,哀家只望他以后成了亲,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既是太皇太后自个挑起的话题,众后妃便不客气地问道:“太皇太后,不知那秦府三女郎是为何人?”

    他们找遍全东京城的适婚贵女,也没有一位姓姓秦的贵女。

    太皇太后在后宫淫浸多年,自然知道这群人必定会瞧不起言言生母的出身,但也没瞒着:“允承心仪的女郎乃是普通人家的家碧玉,哀家见过了,是个有福气的女郎。”她笑瞧着各位:“允承疼她如心尖宝,从家碧玉到摄政王妃,将来荣宠一生,这难道不算福气吗?”

    后宫这些守寡的女郎听了,想吐槽些什么,但终究心中酸溜溜的,因为吐槽之前想到了自身,出身良好,花期正当,却成了后宫的一群寡妇。

    到是那出身普通的家碧玉,一跃成了摄政王妃。

    前阵子听闻,摄政王一口气遣散了整个王府后院,想来背后的原因,就是为了迎娶新王妃。

    果真是荣宠。

    且不秦嫀在这里遭了艳羡,那摄政王讨了懿旨,便出了宫门,自然想去秦府个转,却又近乡情怯。

    此次的确是沾了白衣的光,他这般过去很有些没脸。

    万一秦三娘仍旧对他不冷不热,岂非自讨没趣。

    摄政王想到这,马回王府,等懿旨下了再。

    第二日上午,一个非常适宜的时间,懿旨来到秦府,竟是太皇太后赐婚与他家三娘子,封为摄政王妃。

    宁静的秦府一下炸了锅,毕竟除了主子们,许多下人都不知晓三姑爷的真实身份。

    秦嫀不意外地接了旨意,听了曹峰大人的许多好话,她亦温婉对答,然后不拘束地给了一个荷包。

    以前觉得这样做不妥,但后来才知晓,宫人们对钱财是来者不拒的。

    曹峰果真笑眯着眼连忙道谢:“多谢秦三女郎。”他可不糊涂呢,这位娘子从商户女郎一步步走到摄政王妃,顺风顺水,还诞下世子,以后必然荣宠一生,他巴结还来不及。

    “大人客气。”秦嫀笑着将他送出门。

    差不多与此同时,穿黑衣的那位郎君来了,在门口与她了照面,负手道:“我昨日跟皇祖母求的懿旨,过来看看。”

    原来懿旨是他求的?

    秦嫀倒不怀疑对方谎,想来是修晏近来事多,给忙忘了,但对方对于婚事上心,也有功劳,她便笑笑,伸手示意门内:“王爷请进来。”

    赵允承一喜,又绷起脸:“我们都要成婚了,你还与我生分?”

    王爷前王爷后,嗤,他可不信秦三娘会这般称呼白衣。

    “……”秦嫀默然,当她知道这位分号才是穷凶极恶的摄政王殿下时,她心情复杂,回忆所有关于他,都是奶甜奶甜的:“墨羽。”

    这个名字让人笑容灿烂。

    “……”摄政王的俊脸刷地一下红成猴子的屁股,攥在后面的手也握得紧紧的,真是的,太羞耻了,秦三娘在唤他。

    不是唤修晏,也不是赵允承,更不是王爷,而是真正的他。

    “快进来。”秦嫀笑着招呼。

    今日女郎穿一件杏色夏衫,站在门前亭亭玉立,恬淡可人。

    “嗯。”赵允承极力镇定地应道,继而背着手四平八稳,龙骧虎步地走进去。

    哼,为免秦三娘追赶不上,摄政王贴心地放慢脚步。

    当二人走在一起并肩而行时,他心中仿佛吃了两斤糖,齁甜齁甜:“……”

    秦嫀跟上他笑道:“修晏想必都跟你了?”

    一不心就走了会儿神,赵允承回过神来正想点头,但是转念一想,若果那混账没真话,岂不是糊弄了他去?

    赵允承深谙话的艺术,道:“那人只与我七月十三成婚,没得太清楚,你二人究竟是如何相商的?”他侧目不悦道:“既然定了叫我与你拜堂,那便是将我视为重要的一份子,你是也不是?”

    秦嫀听出郎君将这‘重要’二字咬得十分清楚,因此也从中洞悉了墨羽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不信任,或者猜疑,嫉妒。

    她立刻点头:“这里不便话。”她将赵允承领进无人的屋内,才开口:“王……墨羽。”差些儿又忘了称谓,她抱歉地顿了顿,继而淡笑道:“我同意与你二人成婚是有条件的,前提是你与修晏和平相处,莫互相扯后腿拈酸吃醋。”她睨着争风吃醋的佼佼者本人。

    赵允承望窗外:“哼。”

    “他将婚期定在七月十三,便是向你示好,希望你也能放下成见,理解他的用苦良心。”秦嫀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喝罢继续:“否则弄得家宅不宁,我和言言如何待得下去?”

    那郎君转过来,方才身上那股子不服管教的劲儿,肉眼可见地藏起来,眼观鼻鼻观心:“那倒是。”

    此刻的摄政王,乖巧得仿佛是一片从不搞事的雪花。

    那坐在榻上的女郎继续慢悠悠地教诲:“因我与修晏相识相知在先,我知你对我与修晏有猜疑,但你仔细想想,我可曾亏待过你?你又在修晏手底下吃过哪些亏?”

    赵允承虽不话,但他心想,那还不是因为本王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