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偶遇花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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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昨晚凌晨之后有大改)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

    今日虽下过雨,石笋集里却没有雨水。

    石板路上干燥光滑,店铺屋瓦上也是干的。

    石笋集处在石笋林中,被石林大阵笼罩着,今日大集,雨水落不进石笋集中。

    石笋集大致呈圆形,两条大街呈十字形,将整个市集分割成四块,即东南西北四市。

    东市主要售卖修行人的东西,西市售卖世俗之物,南市是摆地摊的地方,北市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徐让和醉茶所在的地方便是西市,这片区域是专供凡人交易的地方。

    中秋将近,附近各村寨都有人到此赶集,一眼望去,几乎全都是寻常百姓。

    沿街店铺卖的东西也是凡物,瓜果蔬菜,吃糕点,布匹绸缎,刀剪农具,货物种类齐全,数不胜数。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新鲜蔬果的清香、烤肉的诱人香气、花草的芬芳,还有远处茶馆里飘来的淡淡茶香。

    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红尘烟火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醉茶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满了各种吃和糕饼,她一边吃,一边走,还一边买。

    徐让跟在她身后,不禁暗暗感叹,不管是修行人还是凡人,女人总是改变不了吃货的本性。

    “少吃点,不然待会儿到了北市,你见着好吃的估计都没肚子装了。”

    北市的酒楼有专门做给修行人吃的东西。

    “修行人的吃食做得太过素净,没什么滋味,不如街边的东西好吃。”

    醉茶吃着柿饼,含糊地答道。

    徐让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他抬头远看,沿街幌子彩旗迎风招展。

    铁匠铺,丝绸铺,酒楼,胭脂铺,各种文字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我们去买祭祀和寨里需要的东西。”

    他发现前面有一家杂货铺,便领着醉茶朝那家杂货铺走去。

    此次徐让赶集要买三类东西,祭品和寨里过节需要的东西,他自己画符炼器需要的工具和材料,还有炼制血药所需的药草和材料。

    祭品和日用品是最容易买的,在杂货店购买质量上乘的即可,不需要挑选,也不需要来回逛。

    所以他先到西市买祭神用的香火贡品,还有过节所需的杂物。

    画符需要符笔,砚台,灵纸,炼器所需的宝材,全都关乎他的修行,需要好好挑选。

    这件事耗时长,花费大,还不一定能买到,算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务。

    等他在西市买好了,再去东市好好逛,好好选。

    至于血药药材他现在还不着急,炼制血药所需药材特殊,不好卖,价格也不菲。

    他买了画符炼器所需的东西之后,若是还有余钱,再去找他所需的药材。

    ()(e)  街上行人如织,十分拥挤,看到徐让和醉茶却自觉分开了一条路。

    徐让头戴黄铜法冠,身着青蓝色道袍,腰挂赤霞剑,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醉茶模样美丽,水田衣花纹精致,光彩照人。

    两个人走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鹤立鸡群,周围的百姓自然为他们让路。

    西市虽然都是凡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徐让领着醉茶,很快便走了利源杂货铺前。

    杂货铺的东西就在一个杂字。

    梳子、镜子、针线包,花生瓜子、糖果、蜜饯、茶壶、茶杯,香烛,纸钱,爆竹。

    日常用品,干果吃,酒具茶具,祭祀之物,可是五花八门,样样齐全。

    徐让只要进去一趟,祭神之物和寨子里所需杂物差不多就能买齐了。

    他们刚要进门,铺里便有一个年轻人跑了出来。

    此人年纪二十出头,模样萎靡憔悴,穿着一件破旧的儒服,像是个寒酸的穷书生。

    里还拎着一个罩着黑布的鸟笼。

    他脚步虚浮,眼神恍惚,像是心不在焉,根本没看路,和徐让撞了个正着。

    嘭地一声,徐让一动不动。

    他自己却失去平衡,仰面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盖着黑布的笼子也掉在了地上。

    醉茶看到这一幕,眼神诧异,她想不通徐让竟会和此人撞在一起。

    街上其他人朝他们看了一眼便走了,没有围观,因为他们看到了徐让腰间的剑。

    “对不住,对不住,贫道方才走得急,实在没注意到兄台,恕罪恕罪。”徐让愣了片刻,立刻去扶那个年轻人。

    穷书生本就憔悴,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浑身软的像烂泥,一个字都不出来。

    徐让直接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看他站都站不住,便扶着他走到门外一个石墩上坐下。

    醉茶捡起地上的笼子,走到徐让身边站着。

    穷书生坐在石墩上喘息着,脸色煞白,眼神依旧恍惚。

    “贫道略懂医术,兄台若有不适只管出来,我帮你看看。”

    徐让抓着书生的肩膀,将法气渡入书生体内。

    书生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里也恢复了神采,下意识地张嘴,却是答非所问,只结结巴巴地着:“笼,笼子,我的笼子。”

    当他出笼子二字,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遍布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色又一次变得煞白。

    他在怀里摸着,眼睛也四处乱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当他看到醉茶里拎着的鸟笼,表情顿时变得惊恐,嘶声道:“还我,还我。”

    他竟是一把推开徐让,夺过了鸟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入人群之中。

    徐让和醉茶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书生远去,没有去追。

    ()(e)  “你故意撞他,就是为了看那笼子里的东西?”

    醉茶知道徐让是故意撞人的。

    以他的身,箭矢都能避开,怎么会撞到那个书生呢?

    除非是故意的。

    “你看到笼子里的东西了吗?”

    徐让的确是故意的,他将书生扶走时,传音让醉茶去捡笼子,顺便掀开黑布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一截蜡一样的东西,白色的,和我食指差不多长。”

    醉茶方才悄悄看过了,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但她知道徐让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方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徐让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花魄。”

    醉茶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是花魄?”

    天地广大,无奇不有。

    她虽是天下楼的采风官,阅读过无数卷宗,却也不可能尽知天下之事。

    “师父曾,若是一棵树上有三个女子吊死,其怨气凝结,便会生出花魄。”

    徐让接着道:“此物天性愁苦,没有灵智,其形如白玉美人,长五寸,赤身,其声如鸟语啁啾,人不能知其意。”

    “那东西和你的不一样啊?”醉茶道。

    “花魄是冤气和草木融合所化,惧怕日光,会在日光下融化成白蜡一样的东西,只要沐浴月光,再加上晨露浇灌,便可恢复人形。”徐让道。

    “其形娇艳,故以花为名,其性残缺,无灵慧,便如人有魄无魂,行尸走肉一般,难怪叫做花魄。”醉茶感叹道。

    她又一次长见识了。

    “此物化蜡之后,气息被包裹其中,一般人察觉不到,若非我是个傩师,灵觉敏锐,只怕也瞧不出端倪。”徐让道。

    “看那书生的言行举止,是对花魄动情了,花魄变成那样,他只怕也受了很大的打击。”

    醉茶年纪虽,对感情的事却很敏锐,尤其是别人的感情。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这是他的劫数。”徐让同意醉茶的法。

    “你方才应该在他身上留了法气印记,打算帮他?”醉茶道。

    她看那书生的状态,心如死灰,身心憔悴,最多两三年的命了。

    “我是个傩师,有会做买卖当然要尝试一下,不过这是他的劫数,能不能过,还得看他自己。”

    徐让看着书生消失的方向,接着道:“我以前听师父过那东西,却没亲眼见过,这次也许是个会。”

    “你是想看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吧?”醉茶忽然语气不善地道。

    “贫道一心修道,心志坚定,岂会被区区美色诱惑,先去买东西,待会儿我带你去做买卖。”

    徐让淡然地笑了笑,转身进了杂货铺。

    醉茶看着他的背影,不高兴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