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细思极恐【已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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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将目光转向那裂缝处,那树的树枝繁茂,微风拂过那树枝闻风而动,树叶大部分都很稚嫩,仿佛刚从树枝中发出来的一般,翠绿的颜色瞧着很有生机。

    林谦步走过去看看,何阳轩站在他身后,皱着眉看着那树:“从来没见过的品种。不过这树长得也算中规中矩,要是什么树种子掉进去而发出来的,也有这个可能。不过那么厚的木板,又没有光照进去,就算普通树要有阳光,遇到木板,也只是避开长,这直接顶出来也太夸张了。”

    林谦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皱眉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文轩,我总想到去年消防队从地缝里头捡出来的那节树根。”

    “不管咋样,没事最好,若是有事,政府应该能解决。”

    林谦从旁边捡起个木棍,伸手捅一捅那树的树枝,看着就是普通的树,用力了些,几片叶子被掉。林谦低头捡起叶子,仔仔细细看了看。虽不清楚是什么树,可这叶子放在阳光下纹理清晰,就是普通的树叶,没什么特殊的。

    几个胆子大一些的人,将上头封着的木板也拆下来两个,拿着手电往下照。

    手电的光能接触到的位置还看不到树根,往下看被茂密的树叶挡住,一直往下,就如同这沟壑的深度,看不出树木的高度。

    顶上来的部分像是一个树枝,但借着裂缝往下看,上面的这点树枝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瞧见的人无不个冷颤,如果路边单纯的一棵树不吓人,可这棵树是从这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出来的,如此,怎么瞧都觉得诡异。

    林谦将叶子拿给爷爷看,爷爷瞧着叶子,也想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树。

    有人提议请个阴阳先生过来看看。可现在这世道连出行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去请人。而且就算找上门去,人家先生是否活着还是两码事。

    林谦将叶子扔回地缝里。有的人瞧见林谦摘叶子了,也跟着摘两片叶子玩。这树没见过,既然碰一碰没什么,摘两片叶子留着玩也不错。

    等了半个时,消防车终于过来了。

    那一抹红色,在绿意刚刚苏醒的大地上十分显眼。

    车子停到了近前,几名消防官兵带着两位专家过来先是勘查地形,然后两名消防队人员手持园艺剪下去剪开几层树枝看一看。

    时间已经是下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树荫底下,有的还随手摘了路边大一些的草叶子扇风,等候消防队那边的结果。

    人越来越多,爷爷将孩子们叫在一起,让他们背乘法口诀,背的好的有糖吃。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下地缝的一个消防官兵给了信号要上来,忙了将近一个时,其实他只下去了二十多米。一路上用园艺剪剪断树枝下去,也是在二十米处,发现了一件衣服。

    这是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尺寸不大,瞧着应该是个男孩的衣服。

    几个大人讨论两句,有个人开口道:“这不是李二春家孩子的衣服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时间适合出行,村里头的孩子都会成群结队的走街串巷四处玩闹。所以哪个孩子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村里人大部分都有些印象。

    李二春家孩子就是去年掉进地缝里头的孩子,他原本就淘气,经常在外头一玩就是一整天,所以只要乐意出门的村里人,都认识这孩子。

    一句话出来,在场人都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当初孩子掉下去,消防队足足下去了一百二十多米都没看见人,只带上来一节树根。现在孩子依旧找不到,缝隙却长出来一棵从没见过的树。而那孩子掉入地缝时穿的衣服,被这棵树带到了离地面二十米处的缝隙中。

    那孩子呢?

    所有人心里头都浮现了一个答案,也许这个答案有些渗人。

    孩子,被这棵树吃干净了。

    吃人树,在大部分的地方都有过类似的传,但多半都是用来吓唬还不懂事的孩子的,现如今长在眼前的这棵树,仿佛是那些传的真实版。

    炎炎烈日,在场的人背后愣是冒出了冷汗。

    消防员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半晌,领头的那人才对人群道:“孩子家长呢?这件衣服我们要带回去检查一下,检查过后还会送还回来。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征得孩子家长的同意。”

    一群人面面相窥,有两个男人转过头去找李二春。

    李二春到现在都没再娶媳妇,唯一的儿子没了,这一年来他的日子也是浑浑噩噩的。去年天冷的时候,他家里柴火多,就有人搬进他家跟他搭伙过日子,因为他出的柴火多,也给足了粮食,所以一般家里大事情都是搭伙的人帮忙收拾,吃饭、家务也帮着做了,也是可怜他一个人混日子。

    开春以后那家人搬回自己家了,李二春自己一个人在家,平日里也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有时候连饭都忘记做,人快瘦脱像了。

    植物学家剪下来一节树枝包好带回去,地质学家此时没办法勘查下面的情况,也只能研究一下这里的地势,利用有限的条件解决眼下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李二春被两个男人带回来了。

    李二春听了自己儿子的衣服被地缝里长出来的树带出来了,一路上步子快得后面人险些没跟上。人还在五十米开外,一眼就瞧见了那件深蓝色的衣服,当即腿一软坐在地上。

    俩人连忙将人搀住,扶过去看个清楚。

    “风风!”李二春到了近前,一把抓住了衣服。那衣服上头还印着奥特曼的动画形象,是他儿子死前最常穿的衣服。自李二春媳妇死后,他一个人不怎么会收拾,也不怎么洗衣服。这件衣服深蓝色,脏了不容易看出来,所以他常拿出来给儿子穿,儿子也从来不在意穿什么。

    所以这件衣服,是他经常穿着满村子跑的衣服,也是他死前穿的最后一件衣服。

    在场多少都是为人父母的,哪里看得了这样的事情,大部分人眼睛都红了。

    有人过去跟消防员:“同志啊,能不能再往下找找,不定裤子和鞋也带上来了。”

    其实谁心里都会想,会不会把死人骨头也带上来了?可那太瘆人了,都不出口。

    消防员看看那抱着衣服哭的父亲,心里虽不忍心,可还是摇摇头:“下面情况实在不透,也有不清的危险。我们已经带了树的样本回去研究,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末世中,最忌讳的就是不必要的牺牲。这孩子只有一件衣服被带上来,那么就不排除这棵树“吃人”的可能。消防员也是人,甚至在这样的背景下,每一名消防员都很珍贵,都能救援更多的人,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个而冒险。

    最终消防员征得了李二春的同意带走了衣服,开着那辆红色的消防车离开了。

    爷爷带着六个孩子一块回去,等到了家里,才开口给孩子们上至关重要的一课。

    “现在你们看见了吧?那条地缝非常危险,那不是适合玩耍的地方。也许有时候,大人告诉你们不要去哪里玩,反而让你们更加好奇,觉得偶尔不按大人的做也不会有什么。但爷爷要告诉你们,可能你们任何一个不听话的做法,就会造成你们永远见不到你们的家人了。”

    一个孩子举手问道:“大人的什么都对吗?”

    这个问题,是一个孩子叛逆的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大人的什么都是对的,都会无条件的相信和遵守。可当他们某一天忽然得知,原来大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从而进一步得知,有时候不听大人话也不会有什么,最多被两句。

    时间长了,反而将不听话让大人跳脚当做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从而愈发爱跟大人唱反调。

    “当然不全是错的。”爷爷很有耐心道,“因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们大一点面临的选择会更多,但眼下位置,大人所有禁止你们做的事情,都是站在保护你们的立场。或者,大人不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听了就不会有坏事发生。但你们不听,也许一次两次没事,还会让你们觉得很有趣,但不知道哪一次就会让你们永远见不到想见的人。”

    爷爷尽量以孩子们听得懂的话告诉他们,不要试图用叛逆来获取快乐,这个代价也许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事实上,何止是孩子,很多大人一直都是这样。别人禁止他们做一件事的时候,他们往往想的不是后果,而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怎样。

    就好像一块石头放在那里,不会有人觉得什么,可当你有天在上面写上禁止涂鸦,你就会发现上面的涂鸦一天比一天多。

    而对于孩子们来讲,他们平时不往河边走不觉得什么,可一旦大人们告诉他们“不要往河边去”以后,他们就会更加在意。当一个孩子提出去河边玩的时候,所有孩子都会怀揣着好奇一块去看看。

    而爷爷现在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些已经有了逆反心理的孩子们明白,有的事情,不能当做有趣来玩。

    林谦跟何阳轩回家里也不急着干活,而是回屋一会儿话,刚刚人太多,很多话只适合二人关起门来。

    “那个孩子,不定真的是被‘吃’了。”林谦道,“你注意到那件衣服了吗?很干净,只有一些泥沙和剐蹭的痕迹,但没什么血迹。”

    零星一点血迹,更像是剐蹭上去的。如果孩子是死在下面,身体成骨以后被树枝带上来的,那么上面一定会有腐烂的痕迹,而这件衣服看着显然不属于这种。那更好的解释就是,孩子掉下去以后被树接住,然后整个孩子被树一点点吸收了,然后衣服挂在树枝上,随着树的成长而出来。

    “如果你的这些都成立的话,那么现在我们面临两个问题。”何阳轩拉着林谦坐在沙发上,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这样二人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才不至于毛骨悚然。

    “看。”

    “第一,如果这棵树真的吃人,那它会不会主动攻击,还是只‘吃’死去的人?要知道,如果不是孩子自己将衣服脱下去的,去年他掉进去的时候气温很寒冷,到现在气温刚刚回暖,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孩子腐烂成骨是不可能的。那唯一的解释是整个人被树消化吸收了,然后衣服留了下来。”

    何阳轩自己这话都忍不住个寒战。

    林谦倒吸口冷气,接着道:“第二,那孩子当时究竟掉到了那里?按照搜寻程度,孩子应该在一百二十米以下的位置,掉下去,停在了某个地方,然后被吸收,衣服被树杈带上来。那么是不是可以明,这一棵树就是从地下一百二十米以下长出来的!”

    前面有,虽有极个别的树的树根能扎根到一百二十米以下,一棵树从一百二十米以下长上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植物学上不合理。

    孩子都知道,植物生长,需要阳光、空气、水和土壤。就算后面三个条件都充分,没有阳光,那植物是怎么在一个冬天的时间长出一百二十米的?

    别是一百二十米,换个品种在冬天,一百二十厘米都长不出来。

    何阳轩道:“如果是从地面来算,倒是有很多能长一百二十米以上的树,可是需要几十年才能长出来。这一个冬天……”

    “邪门,太邪门了!”

    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对于林谦来讲,即便经历过末世,这种事情也是匪夷所思。

    这种事情想不出结果,最多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政府那边。不过末世,本来就是带着太多的谜团。

    “算了,别想了。过两天咱们再去地里看看鱼苗的存活情况,顺便再撒一点鱼粮。再往后能活下多少就看它们自己吧。剩下还有不少鱼能产卵的,咱们还要不要孵化了?”

    “挂上招牌预定吧,就跟蛋一样,反正咱家有鱼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最好再等两天,咱们先看地里头鱼苗的存活情况。只要开始的几天存活了,后面只要水源充足问题就不大。”

    “其实哪怕只能养一两个月就没水了,也够鱼苗长挺大了,也能吃口肉。之前有人下河抓鱼,我也看了,有的就拇指大,也抓回去吃了。基本上只要你卖出去的鱼苗是活蹦乱跳的,后面能不能养成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第二天二人上山去采集松树油,路上就遇见了两条蛇。蛇头三角形,毒蛇的可能性更大。虽蛇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且草后蛇都会先行避让,可为了避免意外,二人还是减少了上山,若是非要上山,再热的天也要从头到脚捂个严实,不能给蛇留下嘴的地方。

    仅仅三天后,消防车又过来了。这回还没等村里人反应过来,消防兵们在缝隙处倒上了燃料,然后一把火点起来了。

    那火光升起来数米,周围都被烤得炙热。很多村里人瞧见了黑烟都围过来看个清楚。

    树烧了,毫无预兆。消防官兵将那件孩子的衣服也带了回来,托村里人交给死者家属,然后将火焰周围清理干静,确定火焰不会蔓延以后,留下两名消防官兵观察火势,剩下的人全部回了县里,防止这段时间再有紧急情况而缺少人手。

    本以为,火焰可能两三个时就结束了,哪里想到,这火苗升起便是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火苗才下来。但并不是下面都烧干净了,只能上面能接触外面空气的地方烧干净了,而里面的氧气没办法支撑剧烈的燃烧,所以火焰开始渐渐下去。第四天晚上,站在裂缝上头,还能瞧见里面微弱的火光。

    到了第五天晚上,火光变成了火星。

    第六天,消防车再度过来,一整车的水源源不断的灌进地缝里,当天晚上一点火星也没有了。

    树木燃烧的灰烬都落入了地缝中无影无踪,仅剩一点的痕迹也就是那几片被拿走的树叶。

    燃烧过后,地缝再一次被封存,这一次是政府送过来的钢板,一块块钢板被送过来拼在地缝上,并用电焊将每一条缝隙都焊接上,并用大螺丝将钢板紧紧固定在地面上。

    政府安排的建造温室的工程队过来了。按照排名的先后,逐一进入每个愿意建立温室的人家进行施工。

    建立温室,国家给报销百分之九十的费用,还会补助一些无土栽培的工具和营养液。但只有一部分,剩下的全靠自己的安排,是直接在温室里面的土地上耕种,还是选择无土栽培,又或者搭起架子,用花盆来种,这些全部需要自费了。

    村里头除了那几个实在困难的人家,基本上都选择了盖温室来改变现状。若是今年还跟去年的天气一样,那么有一个温室无疑是有了一个保障。不卖多少钱带来多少收入,哪怕单纯的产粮食养活一家人也好。有了温室可以无视四季,一整年都可以播种和收成,相同的土地,能够获取以往两到三倍的食物。

    虽一个温室很贵,但长久来看无疑是划算的。

    日子一天比一天炎热,人们都减少出行,最多早晚去地里看看农作物发芽的情况。

    林谦家地里头长势还是挺好的,一开始停止浇水以后,地里头苗萎靡了两天,现在根深扎以后叶子又恢复了活力。

    地里头的稻苗是长得最好的,林谦家里稻苗种得比别人家早十多天,瞧着比别人家高很多,不过全村的稻地长势都很喜人,几乎能够看见到了金秋满载而归的日子了。

    地里头的鱼苗长势还不错。稻地的出水口和入水口都用渔网挡得严实,几乎不存在鱼儿越狱的情况。因为少了农药,水里头的藻类或是野草越来越多,能够给鲫鱼提供足够的食物。同时天气热了,很多昆虫也出来了,这些都是天然的鱼粮。

    林谦开始在家门口贴上宣传纸,谁家想要尝试在稻田地里养鱼的,可以过来预定鱼苗。鱼苗的价格贵不贵,便宜也不便宜,一百尾鱼苗以内,一斤粮食十尾鱼苗,超过一百尾的,一斤粮食五尾鱼苗,这对于两方来都在承受范围内。只不过平均一晌地(一公顷)至少能放两千以上的鱼苗,如果是撒一些鱼粮,一晌地甚至能放六千多尾鱼苗。

    每个人不到一亩地的稻地,全家的加在一起三四亩地放进去一千上下的鱼苗也可以,如果真的舍得放鱼苗,那么一户人家就有可能花一百多斤大米来买鱼苗。

    大部分人家都是预定一百尾鱼苗,少量多买的。不过全村选择买鱼苗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少,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十多户人家,剩下的要么是不放心观望,要么干脆不算买。

    倒不是不馋鱼肉,而是有的人动了歪心思。

    林谦跟何阳轩这边培育鱼苗,基本上十五天以上才会往出卖。这样鱼苗长得比较大,成活率也能高一些。不过这样的代价就是要消耗更多的鱼饲料,提高了成本。

    二十天以后,基本上每户人家都领到了买的鱼苗,留上几条尝试在自家闲置的鱼缸里面养活,剩下的全部倒进稻地里头。

    刚倒进稻地才几天,就有事情发生了。有的没买鱼苗又想要鱼的,直接趁着别人不注意偷抓别人地里头的鱼苗放进自家稻田地里。

    之所以被发现了,是因为偷鱼苗的人为了抓鱼苗踩进稻地里,还踩死了几棵稻苗。

    如果这些鲫鱼养大了,这么多的鲫鱼,不光是自己家里能吃口肉,还能卖出去换来好多钱,可谓十分值钱了。

    就算稻苗被偷了,也没有鱼苗被偷更让人心疼的了。

    三十来家买了鱼苗的人聚在一起,也包括林谦家这个卖家,即便现在天气炎热,每个人家都会搭建一个简单的草棚,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有两三个人检查巡逻。

    这样虽不能完全防止人偷鱼苗,至少能够大大的减少。

    以后若是天气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基本上白天也不会有人愿意过去。那时候就只需要看住清、傍晚和夜间就可以了。只要能够保护住这些鱼苗,辛苦也是值得的。

    开始组织巡逻保护鱼苗以后,林谦家里对于鱼苗的订单增加了。

    林谦跟何阳轩商量一下,让这些鱼苗只要进入了繁殖期就给它们进行人工繁殖,培育出鱼苗后,除了自家用和村里人买的,全部卖给军队。

    鱼这种东西,现在虽水库、河水一类的地方都有,算不得多罕见,可对于缺乏肉食的现在来,系统化大规模养殖还是十分有必要的。之前因为洪水、旱灾和洪涝,全国大部分的养鱼池都没什么鱼了,林谦这时候卖鱼苗正好用得上。

    巡逻的事情三十个人家轮班,两家一组,也是十五天才执勤一次。林谦跟何阳轩挑出时间来总结一下家里头售卖的东西,然后开始记账记录每日的收入。

    林谦将院子里最后一点地方都盖上了温室,如此家里又多了四个一些的温室。

    这么多的温室,如果每一个温室都独立烧炉子取暖的话其实很消耗燃料,即便是林谦家这样土豪般的家庭也承受不起。

    最后还是跟政府的施工队研究一下,加钱在每一个温室里面都安装了暖气。而暖气的锅炉安放在养牲口的温室里面。这个锅炉比楼里面的锅炉还要大一些,毕竟是要供给每一个温室里面的。

    林谦想了想,又在温室的两边多开了两个通风口。这样有效通风的同时,也能防止室内温度过高。

    每一个温室都连接起来,相互连接的水管在半空中,为了避免露出外头的水管在冬天被冻坏,或是不能保存温度,干脆在相互之间相隔的地方都用砖砌出来一个架子,然后将水管埋在里面。

    盖完以后,还会在架子上面盖上棉被一类的用于保温。这样做倒是有个弊端,那就是在寒冬的时候不能让炉火长时间熄灭,否则一旦这里头水管冻裂,修缮起来会很麻烦。

    等全村都施工完以后,已经将近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林谦家地里头的鱼已经长到一两多重了,看大若是舍得这时候吃也行了,偶尔会遇到几条死鱼,怕影响水质,都是及时捞出去扔掉。

    别人家的鱼放鱼苗的时间有些晚,自然没有林谦家的鱼大,不过一个个长势也很喜人。一些家里有孩子的,就会忍不住抓回去两三条,熬一锅鱼汤给孩子解解馋,而剩下的全都宝贝一般的留着。

    日子渐渐进入了六月份,这时候正是蚊虫多的时候。往年蚊虫起来,都要开始农药了,因为虫子的幼虫很多都是在稻田里面,会吃稻子长大,不过今年养了鱼,所以基本上不必为了这种事情担心。

    如果遇见有其他病的,少一点对鱼的影响也不大。

    如此,眼瞧着鱼儿一天天长大,村里头的盼头更多了。不管别的,只要这群鱼长大了,哪怕地里头没什么收成,卖鱼就能带来不菲的收入。

    依旧是让人无奈的干旱,自入春以来,只下过两场雨,地面都没怎么湿,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

    有几户人家合伙了水井,一开始还会抽地下水灌溉,可后来政府禁止抽地下水灌溉的禁令又下来了。这年头都怕被罚,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用地下水灌溉,那在地上存水就不犯法了吧?

    也有人去外村串门,听那些距离河较远的村子,还是在村里挖几个蓄水坑,虽自己储存的水未必够那么多地的灌溉,可哪怕只能保住一部分的土地有收成也好,好歹有了收成。

    村里人瞧着一连两年的干旱,也就动了心思。有一部分人开始行动,每天拿出来两个时在自家地头挖坑。那些贴近山里的还好,直接挖山里的地也没人管,那些靠着地边没办法挖的,就只能牺牲一部分的土地了。

    地上还种着庄稼,自然舍不得动,更何况今年还没降水,等收获了以后再弄也好。

    林谦听到消息以后,倒是大受启发。

    林谦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图纸给何阳轩看。

    “这是什么?”草图分两张,一个是上面看,一个是横切面,可没有注解也瞧不出是什么,只能看出来是个大倒三角。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张图,就是国外某个地方极度干旱用于存水的手段,好像叫什么阶梯井。这个可以想挖多大就有多大,想有多深就有多深,甚至不用挖出水。四面都是一层层的阶梯,下雨后,这四周接到的所有水都会往下面最中心的位置汇聚。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可以轻松接触到水,不论水位线在哪里,都有阶梯最接近。使用的时候同样的道理,用一点,水位线下降一点,露出一点阶梯,这样哪怕是水到了最底下,也不会糟践水,更不怕有人掉进去。”

    何阳轩捏着下巴想一想:“而且如果不考虑渗水的情况,这些阶梯甚至可以种上去些植物,而这些植物就是吸收着最里面渗出来的水,配上干旱的天气阳光充沛,长得会更好。”

    “聪明。”林谦将图纸放桌子上,“不过这么做咱们有三个问题要面临:第一,如果这么做,要施工的面积会很大,而且牺牲同等大的面积,只能拥有别人家型水库四分之一的存水量,毕竟人家是直线向下挖的。”

    “这种如果单纯挖咱们自己家,那可能咱家有一半的土地都不能种生长周期长的植物了,并不划算。不过若是养鱼的话还是不错的,可惜是死水,不能定时更换水。”

    “也不一定。如果是长期人工从河边运水到这里存起来,也能做到概念上的定时换水。”林谦捏捏下巴。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何阳轩问道。

    “什么?”

    “脱裤子放屁。真要是从河里水过来灌溉,且不多麻烦不如冒险从井里水,就算是真的水过来,为什么不在地边挖个的暂时存水的地方,何必大张旗鼓的挖这么大?”

    “对哦。”林谦再整理下思绪,继续道,“第二个问题,这样的工程不,如果要做好防渗水,就需要用水泥一类的东西将内部做好,这需要的东西可不少。你空间里有我知道,可来历必须清楚,那就只能从政府那里购买。”

    “这也引出了第三个问题,”何阳轩笑道,“不过如果前面的两条解决了的话,这第三个问题也不叫问题。”

    林谦点点头:“按照规定,土地改动是需要审批的,更何况是挖这么大个阶梯井。不过现在这个世道,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通过。”

    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服贴近的几个土地的所有人同意这个计划。可以几家人一块合作挖这个阶梯井,到时候里面存的水几家人都可以用,至少就可以在干旱的季节保存住相当一部分的收获。

    只是第一个问题是最要命的。人家同样面积的存水坑,或者型的水库,能够储存这个的四倍蓄水量。

    如此这般,是不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林谦倒是不介意这份损失,可对于别人来讲这份损失可值了大钱了。

    找了周围地的人家,没有人同意这个提议,林谦不可能只在自己家里挖,且这个工程太大,现在来看并不值当。

    不过这个提议并不是完全白费劲,因为村长知道了这个提议以后,主动找上门来跟林谦具体了解了一下,然后直接上报给了上头领导,具体什么领导林谦也不知道。

    时间进入了六月下旬。

    这几天林谦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时常失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开始何阳轩还以为林谦是因为阶梯井的事情没能实施而失落,毕竟末世以后,基本林谦提出的所有提议都很顺利。可几天以后就觉得不对劲了,二人相处了十年,何阳轩太清楚林谦了。

    一开始没舍得问,一直注意着,一直到三天以后何阳轩实在忍不住了,林谦先开口道:“有空吗?”

    “啊?有啊。”

    “陪我去桥上烧纸吧。”

    当时天正好黑下来。桥上烧纸,一般是那些没办法去坟上烧纸,只能去十字路口或是桥上祭奠。

    一般都是祭奠什么人才会去做的,可何阳轩记忆里,家里好像没有六月份死的人,林谦能去祭奠谁?

    虽有疑虑,可何阳轩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两袋纸钱,并抽出来一捆,问林谦写什么。

    按照本地的规矩,如果不是在坟前,烧纸前一定要在第一张烧的纸上写上地址和人名,按照传统,这样死去的人才能领到。

    “不用写,左右也没人收到,就当给游行鬼了。”林谦迈步往外走。

    林谦这边出门,何阳轩在后面跟着刚好遇到爷爷。

    “这是去哪儿啊?”爷爷问。

    “谦儿要去桥上烧纸,也不知道烧给谁,我去陪他,烧完就回来。”何阳轩穿上鞋出门。

    爷爷看着关上的门一脸疑惑,最后摇摇头回楼上睡觉。

    到了桥上,林谦圈了块地方,拿着棍开始烧纸。何阳轩也没问,就蹲在他身边。一般烧纸都要跪着,林谦就蹲在那里,甚至还找了块石头垫在屁股下面烧纸。

    烧纸的动作也很敷衍,一捆捆的往火堆里扔。

    等全部的纸都扔进去,开始用棍翻动火堆充分燃烧的时候,何阳轩开口问道:“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

    “放心吧,基本上这场火烧完了,就没事了。”林谦看着腾腾燃烧的火苗。

    “怎么?中邪了?烧纸才能把邪祟引出去?”何阳轩笑道。

    本以为这话出口,会得到林谦的反驳,结果林谦没话。何阳轩严肃了些:“能跟我吗?”

    林谦看一眼何阳轩,轻笑道:“烧给我自己的。”

    何阳轩听这话就是一哆嗦:“瞎什么!”

    只有人死才需要烧纸,这烧的纸就是在地下花的钱。且不什么封建迷信,哪有给活人烧纸的?那不是诅咒人死吗?

    “你看,你问我的,了你又不信。”林谦瞧着最后一点火苗也没了,只有一些火星子,翻动着火堆,里面烧过的纸灰还带着红光,“放心吧,我还活着,自然收不到。如果……如果没人收到,那就真是发鬼的了,烧个心安。”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有必要告诉我。”何阳轩道。

    林谦身上有秘密,这一点何阳轩清楚。可从前向来点到即止,他不何阳轩就不问了。可现在林谦的动作太反常了,大晚上突然出来烧纸,还是给自己烧的,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林谦想想,开口道:“烧给上辈子的我。”

    “上辈子?”

    “我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死的。虽我不知道具体日期,但知道是六月的下旬。”林谦想想,又半带提示的开口,“毕竟,收获前的几个月,是饥荒最严重的时候。”

    何阳轩伸手一把抓住林谦的胳膊:“你清楚点!什么上辈子,什么这时候死的!”

    越是在乎,就越是忌讳死活的法。

    林谦瞧着最后一点火星也没了,站起身,何阳轩也跟着站起来,皱着眉看着林谦。

    “最近两天让你担心了。”林谦轻声道,“其实这两天,我也有些混乱了。时间重合了,我在想,如果我是鬼,你会怎么办?”

    何阳轩多聪明,即便林谦没有明白,仅凭这只言片语也把前后拼凑出来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谦知道那么多,会知道地震,也会知道世界末日。

    “骗人的吧?”何阳轩伸手抓住林谦的脑袋,额头抵上去,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你比任何人都真实,你是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