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中药种出门道了？”林谦笑问。

    “凑合吧，之前降温冻死不少。”薛辛夷自己找地方坐下。

    “能种出来就挺好。西药有保质期，这年头也难进，村里头也快吃不起了。自己家种些药卖些汤药挺好。”林谦给他拿了瓜子盘。

    家里头水果只有一家三口知道，虽跟薛辛夷关系不错，可这事必须瞒着。

    “是这么，可能种出来的还是少。药材少，能治的病也就那么几种。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爸教过我些，可到底没系统学过，还是个半吊子。”

    薛辛夷是医学院在读硕士，还没毕业，更没有实践基础。而中医虽是祖传的中医，可他爸还没来得及教他就没了，这种事情，也就只能薛辛夷自己摸索着来。

    “谁让咱村就你一家药店呢。之前我去乡里看过，乡里头诊所就一个大夫了，还不管什么事。现在去县里困难，大病情的基本就指望你了。”

    其实算下来薛辛夷的条件不比林谦家里差，而且还比林谦多一个好条件，那就是懂医术，这一点放在全县都有好处。

    “压力也挺大。”薛辛夷叹口气，四下看看，“他呢？”

    薛辛夷也拿不准怎么称呼何阳轩。名字他记不清了，可林谦兄弟又好像在讽刺，所以直接用“他”简单明了。

    “喂鱼呢。”林谦坐在他身边，笑道，“咋，因为这事过来的？”

    “差不多。咋寻思这时候出柜了？”薛辛夷不是来确认的，他就是纯粹过来聊聊天。

    “你就不觉得奇怪？”林谦也确实纳闷，好像这事谁都见怪不怪了。主要是最近几年家里没什么人过来的，刘叔也就简单两句话，所以这周围好像都习以为常了。

    “有啥可奇怪的？”薛辛夷道，“我也喜欢男的。”

    林谦噎了一下，那还真是他见识短浅了，看来这事还真挺平常的。

    “那你啥时候知道我这事的？”

    “刚回那会儿就看出来了，你对象那时候态度太明显了。”薛辛夷又道，“其实这时候还真不是什么好时候。你且等着来年卖了鱼苗，村里人能因为你吃饱以后再把这事出去，可比现在管用多了。”

    有道是吃人的嘴软，到时候大家因为鲫鱼而吃饱了，那林谦再有这事也都不好意思背后人了。现在大冬天正是没事干闲的蛋疼的时候，家家户户走街串巷闲聊天，这不是上赶着给人谈资吗？

    “早晚都一样，我爷还嫌我晚了呢。再，别人再怎么叨咕也挖不掉一块肉去，管他干啥？”

    薛辛夷看他一眼：“还真有点羡慕你。”

    “这有啥可羡慕的？”林谦笑道，“有我开个头，你以后出柜轻松不少。”

    村里头有第一个出柜的所有人都觉得新鲜，这有了第二个也就不觉得稀奇了，到时候要是再有第三个，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跟谁出柜去？”薛辛夷笑了笑，又有些羡慕，“我连个对象也没有。”

    要末世以前，gay有专门的圈子，只要避开乱交约p的毒瘤，想找个同性伴侣不难，至少比现在轻松的多。现在末世降临，村里头总共才那么几个人，又出不去，想找个喜欢的太难了。

    “至少没有人给你介绍媳妇了。”林谦道。

    “你想多了。一开始可能能挡个三五个，可时间一长我身边没人，会继续我主意。反正我没男朋友，给我介绍姑娘试试总没毛病吧。”

    其实出去几年的人，回村里免不了格格不入。林谦好歹有爷爷在身边，跟爷爷在一块，一家人在一起，好歹能够适应。薛辛夷爸妈都没了，一个人突然回来独居，面对村里人多少是不自在的。虽有的都带着亲戚，也能走动，可一个人免不了在一些事情上显得无力。

    这边还聊着天，何阳轩进屋瞧见俩人坐在一块聊得熟络。

    林谦回头瞧见人：“鱼喂了？”

    “嗯，聊着呢？”何阳轩跟薛辛夷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别扭。

    林谦笑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俩关系。不对，应该是你对我有想法，那时候咱俩还没在一块呢。”

    “哦。”何阳轩也没觉得奇怪，把外套脱了，换屋里穿的棉鞋。

    不知道为啥有些尴尬，林谦站起身：“你先坐，我去沏茶。”

    何阳轩看看薛辛夷，也在沙发上坐下。

    林谦刚把茶叶放进水壶里，就听见卫星电话响了，看了一下显示是他妈。

    最近母子二人联系越来越少了，突然来电话，林谦还有些犹豫。

    接通后，对面没话，林谦知道对方听得见，等了一下，对方还没出声，才开口道：“怎么了？”

    “啊，没别的事。就是……就是你弟又有对象了，也没算大操大办，就是想着两家人在一块好好吃顿饭。你是他哥哥，所以妈想着，你能不能过来一块吃一顿？”

    上回她儿子结婚，林谦就没到，现在好歹母子俩关系缓和了，再怎么那也是他亲兄弟，林谦妈也想试试能不能把人请过来。

    林谦也清楚这一点，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

    兄弟是亲兄弟，可这辈子一共就见过两次面。再林谦也不是个看血缘关系太重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直跟亲妈保持距离。

    “那……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林谦再想想，这事也不着急。

    林谦妈有些失望，不过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那行，要过来再给我个电话。日子定在下月四号，也就是七天以后，日子还挺宽裕的，你再好好想想。”

    挂断了电话，林谦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

    算留薛辛夷吃晚饭，刚好有人感冒了找薛辛夷买药，找到了林谦这里，薛辛夷就回去了。

    晚饭饭桌上，林谦把自己那同母异父的弟弟要结婚了的事情跟二人了。

    “那就去啊，好歹是你兄弟。村里头不认识人办席你都过去吃饭，何况这个了。”爷爷对这种事一直保持积极态度，以前也劝过林谦多跟亲弟弟来往，只是林谦不想也就不了。眼下问题问到他这里了，爷爷也就表明自己态度了。

    “这到底是你的事儿。”何阳轩道，“别问我们了，你要是去我陪你去，不想去也没事。你要是实在觉得该做点什么，咱们就提前两天送点份子过去，也算你尽心了。”

    虽是兄弟，可平时就不来往，送点东西过去，也算仁至义尽了。

    林谦拨弄碗里的饭，还是拿不定主意。

    天晴以后政府那边会用推土车清雪，这边又清通了。

    村口裂缝里头的树停止生长了，好像那树很怕冷，秋天又烧了一波，到现在还没长出来。所有裂缝口又封住了，过车什么的相对容易。

    之前军卡过来的时候，只是简单清理，普通私家车还过不去，现在算是畅通无阻了。

    之前夏天的时候，因为忌惮那怪树，一般都是从河边走出去。可冬天以后雪花覆盖住河边的路，若是想清理太费事，而且雪花覆盖了河床，瞧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非要从河边走太危险，也只能走正路了。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其实那裂缝也没什么吓人的了。

    虽那怪树生长速度变态，可距今为止还没看出来会害人的地方，还在安全的范围内。

    考虑了两天，林谦还是准备拿点东西送过去，结婚当天就不到了。

    去就不去了，多拿点东西也是一样的。

    林谦妈身边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有了儿媳妇，应该还会有孙子孙女陪着她，这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其实也挺好。

    送什么东西，林谦有些为难，还是爷爷帮忙参谋的。

    既然是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喜宴，虽不熟，可也没有仇，拿点好东西不犯毛病。

    家里什么都不缺，拿点好东西过去也算是添喜气了。

    家里攒了些鸡蛋，挑出来五斤，再杀一只鸡和一只鸭，收拾好了冻上。因为降温，家里菜冻死了不少，不过放在现在这世道也是好东西，家里有坛子，搬一坛子咸菜，再加上几条鲫鱼干。

    这些对于林谦家里来只是最普通的吃食，可拿出去任意一样那都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尺度把握的刚刚好。不会太多，让别人知道他家真正家底，可也不会寒酸。

    不怪林谦连亲妈都防着，自己家有多少好东西，还是只有自己家知道比较好。这个亲妈，也只是亲妈，算不上一家人。

    刚好再去县里看看，若是还有店开着，也看看现在是什么物价。

    出门前给林谦妈个电话确认一下，东西放上车里，着火直奔县里。

    林谦的面包基本不用了，大部分出行都是用何阳轩的越野车。最多是农忙时候，拿面包当拖拉机来回运送东西，平时天气恶劣的时候也不敢往出开。这世道若是车坏了，也找不到地方修。

    车子一路开过去，林谦看着大地一片雪白有些感慨。

    末世中，也就冬季瞧着最好。大雪很好的掩盖了末世颓废。若是不注意，仿佛还在末世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