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与汪小姐
所谓三来一补,是指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
陈东这次外贸单子做的是纺织,便是来样加工。
也就是国内出人力、厂房、原材料,香港那边出原料,并且负责产品外销。
理好思路,陈东第二天早晨吃过早点便去2号“上班”。
起来这件事无须这么麻烦,陈东想,反正这笔单子又飞不了,何必急着去找宁波,在这里陪汪姐玩玩也是一件很好的消遣。
黄河路对于陈东来,多少有些鸡肋。
实在是,他的钱大都是在股票市场上挣的,后面大额的资金来源,陈东觉得还是会来自股票,所以他去黄河路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到了2号,陈东提脚上三楼,拿一本论持久战坐在外面。
金科长偶尔出来看到他,没话,心里盘算这场持久战要打多久。
陈东看着书,旁边一阵风吹过来,他抬头,笑着看向带起一阵风的汪姐。
“你怎么还在这儿?”
汪姐低头看着他,语气并不好。
“我问过师父,全国的工厂圣诞节前都没有空闲,你要半年后再来。”
陈东合上书:“不急,姜太公钓鱼,得耐得住性子,很快就有转了。”
汪姐觉得陈东这是质疑师父,她冷笑道:“痴心妄想,我师父做事很灵的,半年以内你的单子肯定做不成。”
陈东笑笑,淡定地道:“赌点什么?”
“什么?”
汪姐生气地道:“这里是2号,不是瘪三开的赌场。”
汪姐人快嘴更快,话仿佛打关枪。
陈东拿书挡着汪姐话溅出来的唾沫星子,道:“你话容易走水。”
汪姐一跺脚,狠狠地瞪他一眼走掉了。
陈东看她拿着信封,跟着她一起走进了茶水间。
砰。
汪姐早就注意到他跟过来了,一进茶水间,马上把门关上,陈东走得慢,不然鼻子要被打出血。
真是大姐脾气。
陈东打开茶水间的门,进去道:“你是人民公仆,就这么对我这个人民的。”
“你是开,你是瘪三,偏偏不是人民。”汪姐拿着信封,义正言辞。
()(e) “你进做什么,出去出去。”
着就上来推,陈东被她推得后退几步。
“喂喂喂,我是来帮你的啊汪姐,脱邮票我在行。”
汪姐停下,道:“不用你帮,我已经学会怎么弄了。”
“还不是我昨天教你的呀。”陈东道。
汪姐嗤之以鼻。
“你教的?伱来这里之前我就脱了几个月的邮票,用你教呀!”
“好吧,那我就在旁边看看,给你当助。”陈东笑着道。
王姐还是不肯,低着头,像只斗牛,把陈东推出茶水间。
在茶水间逗弄了汪姐一会,陈东觉得差不多了,便回到外面看书。
偶尔过来透过茶水间的窗户看看里面的进展。
汪姐明显是受到了陈东的影响,以往的艺更加差了,好几张邮票都撕出一道裂痕。
陈东第三次去看的时候,汪姐把镊子扔在地上,抱着脑袋摇头,像只生气的金毛。
“这么快就没耐心了,不是你会弄吗?”
陈东走过来蹲下,拿起一张信封,道:“别晃脑袋了,看着。”
陈东细心地教她怎么完整地把邮票脱下来,汪姐颜面丢尽,也不让他出去的话,专心的看着。
斗气归斗气,她到底是要给师父交差的,邮票都脱不好,以后怎么有脸服装科的金花科长是自己的师父呢!
汪姐奋发图强,看着陈东操作了两张,便自己上来试。
“慢点,对,不行,还得再烘一会儿。”
“好了,记住这个时间,慢慢的,先夹住这个角,对。”
“好,不要急。”
在陈东的辅助下,汪姐磕磕绊绊的撕下来这张去年发行的“丁卯年”特种邮票,上面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好呀!”
汪姐高兴的举着邮票笑道。
她看向旁边的陈东,用肘撞了撞陈东的肩膀。
“看不出来,有两下子的嘛。”
陈东也笑道:“你也不赖的呀,第一张就脱的这么好。”
“你也集邮嘛?”汪姐问道。
陈东随口答道:“没有,我以前的女朋友集邮,我便跟着学了点。”
“哦。”汪姐沉闷的回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 “来吧,一鼓作气,就剩下三封了。”
陈东鼓励道。
汪姐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话间眼镜上荡起一层水雾。
“好。”
铃铃铃铃
随着下班铃声响起,2号的科员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陈东也合上书,准备离开。
“喂。”
汪姐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陈东面前:“我问过啦,最少半年,不是跟你讲笑的。”
陈东笑着道:“谢谢了,对了,我刚才怎么听到,有人叫你碰哭精?”
汪姐立马耳朵一红,她道:“你听错了。”
完狼狈而逃。
“那我以后叫你汪姐还是碰哭精呢?”
陈东在她后面问道。
汪姐站住,回头道:“不许叫碰哭精。”
“知道了汪姐,再会。”
陈东笑着挥挥,汪姐欲言又止,扭头走掉,大波浪随着她的步伐一荡一荡。
陈东并不知道那位后来加入自己舰队的宁波具体什么时候来2号的,他只记得是在汪姐弄丢了一张邮票的那天。
他不缺时间,于是就成了2号的常客,服装科的科员都与他成了熟脸。
“又来找汪啊。”
上了三楼,一位同样年轻的科员笑着问道,她是和汪姐一起来到2号的上外毕业生。
陈东点点头道:“是啊,我要等她同意我这笔单子呀。”
那位科员捂着嘴偷笑。
“加油呀,我们都看好你。”
陈东知道她在笑什么。
这些天他总是跟汪姐待在茶水间脱邮票,被人看见过好几次,便有人传,这位“宝总”看上了2号的“碰哭精”。
于是一些年轻的科员,仗着与汪姐关系不错,偶尔出言“调戏”陈东。
汪姐那边,她们反倒很少去,毕竟没有取错的外号,三两句下来,“碰哭精”又要哭了。
事实上,她确实又在哭。
“这真是笨死了,怎么会找不到的呀!”茶水间里传来汪姐带着哭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