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海上月明(15)
众人早上简单的吃了些干粮,继续赶路。从迷林进来之后,先是一段平路,而后是一路向下的斜坡,之后便是无数的杂草丛生的岔路。他们一直沿着中间的岔路往里面走,很快便遇到了一道不过丈许的浅水溪。这时候的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十五中午。溪中青苔摇曳的卵石遍布,溪水清澈见底,偶尔一两个水潭有些泛浑。他们打算就在这溪边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将就溪水熬个粥喝,再继续赶路,闲暇之余,封弈领着离珞两人在溪里翻了一大堆石头,捡了一堆螃蟹过过嘴瘾。酒足饭饱,继续赶路,瘸老徐当初听独孤诣过:独孤诣是山腰一片斜坡草原上落脚的,草原和森林之间的分界线便是一道自上而下不过丈许的溪,溪往下一侧是茂密森林,往上侧就是方圆几里的斜坡草原,迷林易进难出,无数岔路都是通溪边的,草原在溪上游。他们既然遇到了溪,那便顺着溪往上走,这样遇到独孤诣的可能性更大。又是半日的赶路,申末酉初,已是傍晚。众人从溪窄处顺着林子渐渐走到了溪宽处,树林也由高渐低,直至周边全是低矮灌木,视野豁然开朗,再往里走,便至一处倾斜阔大的草原,溪自上而下绕过草原边界环绕流。“到了吗?徐伯伯!”离珞赶路导致伤口崩裂流血生疼,咬牙坚持到了现在,看着不远处的草原,皱眉问道。瘸老徐转身看了看远处的森林之上一层薄薄的云雾缭绕,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从那云层之中穿了上来一般,再看诡谲峰主峰如矗立在云上的一根春笋,顶峰乱石嶙峋,光秃秃的,再往下便是稀疏的林木和几处草原相接,不远处的草原临溪处,一座两三居间的木屋矗立,俨然一处人家。此处地处云端之上,夕阳照耀,山高水长,别有一番意境。“该是到了吧!”瘸老徐仰长了脖子,微笑着长叹道,随后从雨身侧的木板上抓起一个酒袋子,完之后,咕噜噜灌了几口,如释重负。封弈跟着把肩上拉着的板车缓缓松了下来,用脚薅了一个石头挡住木轮子,喜道:“他娘的,总算到了。”封弈学着瘸老徐模样,抓起一个酒袋子便使劲儿往肚子里灌,欣喜之余,随也递了一个酒袋子给离珞。“老爷过,他在溪边的草原上修了一个木屋子,周围还围了耕地,种了不少野菜,足够他在这里自己自足了。”瘸老徐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座木屋,“草原,木屋,错不了!”离珞高兴的接了过去,这些日子不是坐船就是赶路,都快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看到那所木屋子,紧绷的心总算能安稳下来了,欢喜接过封弈递过来的酒袋子,拔了塞子,学着两个糟老头子模样灌了几口酒,被呛得眼泪直流,却又脸上挂着笑容。“哈哈哈”瘸老徐一边嘲笑离珞,一边提起拐杖在身侧一个石头上使劲儿抖了抖上面的泥巴,“走,赶紧的!”众人欣喜赶至近处,但见:木桩圈成了一个院子,院子之中,木屋主屋三间,均以木桩打底,修成了吊脚楼,屋子前修了穿廊,穿廊中间修了下楼的楼梯;主屋背靠诡谲峰主峰,面溪,左侧上游另外搭建了一个落地草棚,右侧则是用木桩围了几个菜园子,门前用卵石铺就了一个院坝,中间摆了一个顶面较为平整的大石头,周围摆着四个圆石,形如石桌石凳;好一个别致的院落,地处诡谲峰迷林之中,便是一个另类的世外隐居之地。“咦,那屋子不远处整整齐齐垒了几个坡,是干啥用的?”封弈指了指那屋子背后几个鹅卵石堆砌的封土堆,好奇感叹道。瘸老徐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多半是坟!”“荒山野岭的,不就是独孤诣那老家伙在吗?堆一堆坟干啥用的?”封弈嘀咕道。瘸老徐解释道:“老爷提过,每年慧能会派一个所谓‘管家’进来给二哥带信告诉他江湖上发生的所有大事情,那些个管家是杜文知从南岭抓来的无辜百姓,进迷林之前被灌了毒药,活不过半月的,信送达之后,便在迷林里等死。他们死后,老爷便将他们葬在了这里。”瘸老徐完,数了数那几个坟头,继续道,“七个坟头,老爷被困了七年,正好一年一个。”封弈闻言,皱眉道:“屋子后面修坟头真是晦气,这老家伙也不嫌磕碜”天色近暮,草棚子炊烟袅袅,似有人生火做饭。“走吧,瞅瞅去,看看做了什么吃的,咱们这一车的行头保准让那老家伙乐开怀。”封弈指了指板车后面捆的几大捆他们从外面拉进来的物资,哈哈笑道。木桩围起来的院落门口,没等众人开口,那侧面的草棚里面的人听得外面有人话,早已端着个木碗蹿了出来,怔怔的看着院外的几人,确认过眼神之后,欣喜将中粗制滥造的碗筷扔在了石桌上,打开院门,奔将而出。“老徐!臭棋篓子!”独孤诣抹了一把嘴角的粥,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没看错?!!这姑娘是?咦躺着的是雨那子?你们进来了?进来做啥?”“哈哈哈,老爷,是我们,你没看错。”瘸老徐欣喜道:“这丫头是离宗宗主的闺女,也是雨的没过门的新媳妇呢,哈哈哈至于我们为啥进来,还得从头起,那就来话长了,走吧,老爷,咱们先安顿好这子,再备些好酒好菜,接着再好好与你道道。”独孤诣瞅了瞅封弈拉着的板车背后一大堆用藤条框子绑好的东西,哈哈笑道:“好啊!我可是好久没喝酒了,好,太好了!”久别重逢,众人将雨安顿好在一个屋子里歇下之后,开始在独孤诣搭的简陋‘厨房’——草棚子,在里面准备生火做饭,刚好带了些鸡肉、兔肉,准备烹饪好了享受一顿。时值五月十五,正是月中,圆月高悬,明朗如白昼。四个木碗盛了饭,酒袋子依次上桌,再有一盏桐油灯点上,接着石头支棱起大铁锅,锅中鸡兔同炖一锅端,一路上打打杀杀过得提心吊胆,终于清闲松懈下来,‘觥筹交错’之间开始缓缓诉着雨最近在江湖上闹出的大名堂遥看山间一点微微火光若隐若现的闪耀,远听众人的欢声笑语渐渐隐没在了林间虫鸣蛙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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