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邵续祭九门八卦 苟曦哭天令不时
话苟曦邵续在仓垣,立清河王司马遐的少子司马端为皇太子,秉承帝制,在仓垣周围招募了一万多兵马,听闻石勒收服江淮三郡,并邀约洛阳刘曜南北夹攻仓垣,苟曦大惊,急忙召邵续前来内堂商议,少顷,邵续入堂,苟曦在内堂之中来回踱步,心中惊慌不安,看着邵续,道,
“嗣祖,你看看今送过来的军报!”
邵续却是立于堂下,道,
“吾不用猜也知道,这定是洛阳刘曜和江淮石勒两路进攻仓垣的军报!”
苟曦长叹一声,右仅仅攥着拳头,怒皱眉头,咬碎钢牙,道,
“如今刘曜命大将呼延晏率领两万由北路而来,石勒领兵两万,自南路而来,南北夹击仓垣,而仓垣守兵,不过万余,这番这番如何抵挡!”
不料,邵续却并未惊慌,反而上前一步,道,
“大将军莫慌!吾自有退兵之法!”
苟曦心中一惊,转而大喜,几步走上前去,拉着邵续的,道,
“嗣祖!你果真有法!”
邵续对苟曦恭敬作揖道,
“大将军,你可知九宫八卦阵!”
苟曦也是自幼饱读兵书之人,只听苟曦言道,
“岂能不知,九宫八卦阵乃是伏羲所创,此阵法环环相生,卦卦出相,攻守有度,军马有序,变幻无穷,威力极大,有此阵法,堪比十万雄兵!只可惜九宫八卦阵阵图早已经失传,书载又晦涩难懂,自古便少有人能够参透此阵,上一番有人用此阵法,还是西蜀诸葛孔明击退陆逊之时,自那以后,再无人用此阵法!”
邵续听闻,却是跪拜在苟曦脚下,道,
“大将军,二十年前,我曾去西蜀游历,在一处古墓之中,得到了九宫八卦阵阵图真迹,我上阅文,下读地理,耗尽毕生所学,终于于前几日参透此阵法,此番,正能够派上用场,定然让刘曜和石勒,有去无回!”
苟曦大喜,拉着邵续的,道,
“嗣祖,你真乃是人下凡!”
刘曜点呼延晏为大将军,长子刘俭,次子刘胤(yn四声,音同印)并部将魏该,宋松,阳翟,王炳以鲁徽为参军领兵两万,浩浩荡荡杀奔仓垣而来,大军攻入仓垣城下,遥见苟曦和邵续站在城墙之上,二人身后站着八名兵士,每名兵士的中,都立着一杆大旗,旗面上,分别画着,乾马,坤牛,震龙,巽(n四声,音同逊)鸡,坎豕(三声,音同始),离雉,艮(gen四声)狗,兑羊,八种生肖旗帜。
而仓垣城下,晋兵三五一队,七八一排,或持盾牌,或长枪,或短刀,或弓弩,或钩镰枪,或绊马索,或伏地笼,或破甲锤,对应着城墙上生肖旗的变换,自身亦是不断变换着位置,看起来井然有序,却鬼魅异常!
呼延晏此人生性谨慎,不知深浅,不敢妄动,遂召来参军鲁徽,道,
“你可识得此阵?”
鲁徽拍马奔上一座山丘,向仓垣城下好一阵端望,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少顷,鲁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慌忙来报呼延晏,道,
“大将军,此阵莫不是九门八卦阵!”
呼延晏看着惊慌不知的鲁徽,便知道此阵非比寻常,便召集刘俭,刘胤,魏该,宋松,阳翟,王炳等部将于身边,看着鲁徽,言道,
“此阵有何精妙之处,你倒是细细来!”
鲁徽用指着仓垣城下,不断变换着位置的晋兵,言道,
“大将军,此阵法名叫九宫八卦阵,源于伏羲,传于诸葛孔明,后失传,此阵法变幻无常,威力无穷,我也只是在古书之中略有耳闻,称其为下第一阵!我从未一睹其真容,今日一见,兵马齐整,攻守有度,果然名不虚传!仓垣城内有高人,不知道他如何习到了这九门八卦阵法,我们还是速速撤退为妙!”
呼延晏没有话,眼睛却是撇着刘曜的长子刘俭,刘俭字义真,好弓马,少权谋,性情刚直,脾气急躁,听闻鲁徽建议呼延晏要撤兵,刘俭眼睛一瞪,看着鲁徽道,
“什么下第一阵,再厉害的阵法,也是活生生的人组成的,我自大军两万,石勒领两万大军稍后便来,仓垣守兵不过万余,四万对一万,如果还未开战就要撤兵,岂不是沦为下饶笑柄!”
鲁徽冲刘俭作揖,道,
“世子切勿急躁,这九门八卦阵着实非同寻常,厉害无比,若是冒然闯入,十死无生,昔东吴大都督陆逊也是一名将才,就差点死在诸葛孔明的九门八卦阵中,世子不妨等待石勒大军前来,届时一同商议破敌之法,此为上计!”
刘俭一听,大怒,道,
“如今仓垣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取仓垣,如同探囊取物,唾可得,攻下仓垣,此乃是父王南征的头功,岂能让石勒那羯奴夺了去!”
呼延晏此人,心思谨慎,攻于心计,鲁徽虽无大才,但也是百里之内的良师,自幼熟读兵法,能让鲁徽都这么忌惮的九门八卦阵,想必也是非比寻常,呼延晏一边想要立功,一边又害怕破不了九门八卦阵,反被苟曦击败,最后被中山王刘曜怪罪,呼延晏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遂佯作苦劝刘俭,道,
“世子,立功自是不假,俗话穿打鞋,走泥路,步步心,征战之中,万事以心为上,百战以稳妥为先,九门八卦阵如此厉害,不如等石勒前来一同破阵,您放心,那石勒即便是破下了仓垣,也必然不敢跟世子争功!”
刘俭一听呼延晏的话,也是火起,拍着案几,道,
“我是凭真本事立功,何须羯奴谦让!你们不必再劝,今夜我便率兵攻阵,拿下仓垣!”
呼延晏,鲁徽,刘胤,魏该皆苦劝刘俭,刘俭就是不听,当夜命宋松,阳翟,各领五千兵马,攻仓垣左路,右路,刘俭并部将王炳自领五千,攻仓垣南路!
闲话自是不叙,宋松率领的长枪兵由坤牛阵入,长枪所朔之处,尽是铁盾,捅之不破,宋松挥舞一柄长枪,左捅又戳,枪头火花四溅,满面之处,尽是移动的铁盾,晋兵三围两围,把宋松逼在东南角落,宋松火气,拔出佩刀,爆喝道,
“众兵士,奔马冲击!”
话音刚落,宋松面前的盾牌突然左右拉出,其中间祭出一队弓弩兵,宋松歪头躲过,但是其身后的数百兵士,却尽被弓箭射死于马下,宋松大怒,奔马前去,冲弓弩一枪刺出,不料弓弩射完之后,便退入甲盾之中,宋松一枪刺在盾牌之上,未伤一人,反倒是震得虎口发麻!
于宋松身后的甲盾忽然左右拉开,其内又祭出一队弓弩,乱箭射出,又射死宋松数百人,宋松即可奔马前来,又刺中甲盾,如此反复,宋松五千兵士尽被弓弩射死,宋松亦身中八箭,气绝而亡!临死,未能杀一人!
阳翟领五千重骑兵自震龙阵杀入,不料此处犹如一条通道,左右两边尽是甲盾,刀砍不入,枪刺不穿,地上尽是伏地笼,绊马桩,重骑不能跨过,只能顺着绊马桩一路奔杀,正行间,突然甲盾间隙之中,刺出十几杆两丈长的长枪,或捅死骑兵,或捅死其马匹,阳翟一见,下令急速前进,不想自己于阵中奔杀了半晌,竟然只是在阵中绕圆圈!又回到了方才被袭击的地方!
阳翟失言道,
“这是什么阵法,竟然如此鬼魅!”
话音刚落,左右甲盾之中,突然伸出十几条钩镰枪,挑断马蹄,匈奴骑兵尽皆跌落马下,身后杀声震,数不清的晋兵持短刀,于身后杀奔而来!跌落在地上的阳翟大惊,勉强站起来,拔出佩刀,吼道,
“吾军听吾号令!即刻短兵相战!”
还未完,左右甲盾又是刺出十几杆长枪,阳翟猝不及防,被长枪穿了个通透,当场死在阵中,余下见阳翟战死,尽皆心慌,心无战意,各自奔逃,俱被短刀兵杀尽!
刘俭和王炳不知宋松和阳翟已死,率领五千步兵于九门八卦北杀进兑羊阵中,两侧皆是甲盾,四方全是杀声,却不见晋兵来战,刘俭持宝马,一脚踏翻左一只甲盾,甲盾应声而倒,后面却无一人一兵,刘俭笑道,
“定是宋松和阳翟分散列兵兵力,却于此处虚张声势,众兵士,随我杀奔过去!夺下仓垣!”
话音刚落,不料刘俭右甲盾忽然翻出,甲盾之后,藏着万千骑兵,只见仓垣城上令旗一挥,骑兵尽出,来去如风,杀的匈奴步兵人仰马翻!刘俭大怒,挥刀正欲夺其马匹,不料战马奔走,甲盾之后,竟然射出万千弓箭,刘俭和王炳避无可避,俱被乱箭射死于阵中!
第二日清晨,日出破晓,呼延晏令军马前来查看,但见仓垣城下,累尸遍野,血流成河,一万五千大军,未能活下一兵一卒,而刘曜的长子刘俭,则是被乱箭穿心,死于阵中!呼延晏大惊,慌忙鸣金收兵,派人收敛了刘俭的尸首,然后一刻也未曾停留,逃命似地奔回了洛阳,刘曜得知长子刘俭身死,大哭不已,又知呼延晏鲁徽等人尽皆苦劝刘俭,刘俭不听,遂对众人并无责罚。
次日晌午,晴空万里,润色骄阳,众鸟高飞,孤云独去,石勒领两万大军杀到仓垣城下,邵续依旧是摆下九门八卦阵静候石勒,此时前,晋兵几乎在未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击退呼延晏,斩杀了汉朝一万五千名兵士,晋兵士气大振,军号嘹亮,兵马雄壮,石勒驻兵于仓垣丘之上,见城上邵续摆下阵法,自己却不认得,便召来一同前来的孔苌,郭敖,支雄,夔安,郭黑略,桃豹等人,前来观摩,但是这些人都是武将,也俱不认得,石勒叹道,
“只可惜孟孙留在了江淮,下之事,还有孟孙不知道的吗?”
城上的苟曦,见石勒驻兵于丘,踌躇不前,有意引石勒入阵,便隔空喊话道,
“城下丘,可是羯奴石勒!”
不料石勒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看着城墙之上的苟曦,作揖道,
“苟曦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苟曦却是骂道,
“汝等羯奴,祸国殃民,荼毒生灵,滥杀无辜,中原百姓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喝汝血,何言再见!”
石勒被苟曦骂的火气,不过仍然是压抑着心头的火气,道,
“大将军乃是大晋的国柱,我石勒也是汉朝的基石,你我联,何愁下不定!”
苟曦用刀指着石勒,大骂道,
“汝等羯奴,也配与我苟曦相提并论,汝等于本将军交数次,每次俱是被我打得狼狈而逃,甲不裹身,器无再举,只恨时不再,未能将汝等枭首,反倒是让汝等羯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大晋,此番,就在这仓垣,便是汝等的葬身之地!”
石勒的心里,其实对苟曦是有些相惜之意,但是听闻苟曦的痛骂,石勒也是火气,用马鞭指着苟曦,骂道,
“汝等狗贼,如今我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攻破仓垣如同探囊取物!如何容你于次大言不惭!”
苟曦道,
“羯奴!你若是不服,自来攻打!看能否破了我这阵法!”
石勒也道,
“量一阵法,如何能抵挡住我两万铁骑!苟曦,今日便是你的身死之日!”
罢,石勒一声令下,两万铁骑倾巢而出!于九门八卦阵的坎豕阵杀了进去!
石勒虽然不识得此阵法,但是他一进去,就暗道不妙,此阵法变幻莫测,杀重重,甲盾,弓弩,长枪,钩镰枪等等调度井然有序,石勒自知不是对,大叫道,
“众军!快撤出此阵!”
但是已经晚了!
出口已经被万千甲盾封住,左右冲出数十杆长枪,长枪所到之处,刺死刺伤兵士马匹无数,长枪之后,地上又伏出万千钩镰枪,削断战马马蹄,骑兵尽皆跌落马下,在之后,便是弓弩万箭齐发,瞬间几千兵士被弓箭射死于阵中!
九门八卦阵只这一番攻击,便让石勒损伤了将近一半的兵马,江淮兵兵马大乱,其心大惧,四下奔走逃命,尽被伏在暗处的短刀兵宰杀!
石勒高呼道,
“不要乱!不要乱!”
可是无济于事,石勒被支雄,郭敖,郭黑略,孔苌等人护着,在九门八卦阵中左冲右杀,就是寻不到出口,身边的兵士却是越来越少,石勒叹道,
“今日,我石勒想必是要死在这仓垣城下了!”
罢,石勒长悲一声,泪涕纵横,正欲拔刀自刎,不料,此时,时大变,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突然莫名浮出一大片乌云,遮蔽日,狂风四起,摘叶摧枝,老树根拔,士兵都被狂风吹得站不住地,左右摇晃,少顷,地之间黄沙漫,飞烟走石,犹如人间炼狱一般,邵续被乱风之中的一颗石子,砸中灵,当下吐血不止,邵续睁着空洞的眼神,嘴角喃喃道,
“不助我!不助我!大晋休矣!”遂坠城而死!
少顷,狂风突止,乌云骤散,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仓垣城下的晋兵尽被黄沙迷了眼睛,看不见城墙上的令旗,四下乱走,九门八卦阵不攻自破!
石勒大喜,慌忙把佩刀高举空,爆喝道,
“此乃助!此乃助!邵续已死!众兵士,随我杀奔仓垣!”
江淮兵士气大振,四下捕杀晋兵,一盏茶的功夫,几乎没有攻击能力的晋兵全部被江淮兵屠杀殆尽,石勒攻破仓垣。
立于城墙之上的苟曦见邵续身死,晋兵被杀,仓垣城破,不禁心如死灰,老泪纵横,双腿无力,慢慢跪在城墙之上,跪大哭,哀惨道,
“老!为何助贼而不助大晋!这是为何!令不时!大晋大晋!休休矣!”
未知苟曦性命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