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运交华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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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罩着长及脚踝的长风衣, 手足无措地站在宽敞的客厅里, 看着面前忙忙碌碌的郑以恒,姜宏愣愣地捏着手机,寻思着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么一副境地。

    她把钥匙塞进了外套口袋。

    外套被张老师塞进了收纳箱带回了书院。

    而这个时候,书院的大门早就落了锁。

    ……

    区外头的青年旅馆本是个过夜的好去处, 她话音才落,却被郑以恒一句话怼了回来。

    他:“没带身份证。”

    姜宏:“……”

    纵然心里猜测这大概又是他的借口,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任郑以恒将自己带到了他的住处。

    郑以恒从主卧中抱了一叠绒毯, 丢在沙发上, 看着呆滞在客厅的姜宏,笑着:“你睡我房间。”

    “!”

    姜宏摇摇头,指着沙发上的绒毯:“不用, 我在这儿将就将就就行了。”得冠冕堂皇, 可这不是连铺盖都替她扔到这儿了么, 连次卧都没让她进……

    郑以恒直起身,笑着揉揉她的发顶:“我房间连着卫生间。”

    姜宏:“……”

    偏偏他又得寸进尺地补了句:“随你怎么捣鼓。”

    姜宏拿开郑以恒在她头顶作乱的手,剜了他一眼, 没好气道:“多谢了啊。”

    同样是毕业五年,同样是异乡工作, 郑以恒的住处却比她大了数倍。三室两厅的格局, 大约一人独住的缘故, 偌大的屋子有些空旷冷寂。

    姜宏拢拢衣襟,朝郑以恒颔首,径直走进卧室。将将要关上房门, 郑以恒却又挤了进来,将手上的牙杯与崭新的毛巾牙刷放到了卫生间。牙膏只有一支,他干脆替姜宏挤了上去。

    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再看洗手台边突然成双的洗漱用品,姜宏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热。

    大约是先前吹了许久冷风的缘故吧。

    郑以恒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和那支牙膏拿了出来,刚要走出房间,又回头上下量着站在床边的姜宏。

    姜宏被他看得发毛,拢拢长风衣的前襟,上前想把郑以恒推出主卧。

    “想什么呢!”看透了姜宏的心思,郑以恒笑着戏谑。

    反身逃过姜宏的推搡,他一手捧着洗漱用品,单手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塞到姜宏怀里:“牙杯毛巾还有新的,这个只能将就了。”

    耳朵……好像更热了啊……

    “亚刷牙杯也不必拆新的啊,只用一次太浪费了。”姜宏声道,“随便什么,我都能将就的。”

    眼前的姜宏,的一只。明明都乖乖跟着他到了这里,却又别扭地开始她那莫名的客气与疏离,郑以恒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没再回答,直接带上房门出去了。

    一来就将人家主卧占了呐……

    强按下心头那股莫名的雀占鸠巢之感,姜宏僵硬地抱着睡衣,环顾着四下布置。整间卧室被理得干净整洁,写字台前的窗边放了两株姜宏认不出的绿植,一如它的主人,看着高冷自律,实则带了些奇妙的活力。放眼望去,唯有床头杂乱堆放的书籍,出卖了郑以恒内里的不羁。

    独居的男人,都会看些什么啊……热血漫画?侦探悬疑?还是科幻名作?

    三五本书叠在一起。把睡衣丢到被子上,姜宏走到床头柜前,好奇地观望着灯光下的书籍,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六个大字——《摄影批判导论》。

    目光向下,姜宏又看见了第二本大部头书脊上的书名——《世界摄影史》。

    姜宏:……

    第三本书隐藏在阴影里,姜宏估量着大约还是什么摄影专业书,收回目光,却看见了躺在被子上的藏青色睡衣。

    ……谁要穿他的睡衣啊!

    ~~~~~~

    隐隐有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从窗外传进来。

    郑以恒不耐地翻了个身。

    “呲——呲——”一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翻身,闭着眼伸手捞手机,却因为忘了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猛地翻滚到了地上。

    ……

    郑以恒坐回到沙发上,把身上凌乱的绒毯堆到腿上,瞥了眼时间,清六点不到,客厅的窗帘料子薄,外头却仍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

    大概才将要天亮。

    手机仍不屈不挠地叫嚣着。

    看着上头“姜宏”两个大字,他大概猜到是谁在这个时候扰人清梦了。

    他边揉着太阳穴边接了电话,放低声音:“喂?”

    “……”

    那头久久没有传出声音。

    郑以恒蹙眉,疑心是对方不心按到了手机,正准备挂断时,手机里终于传出一道石破天惊的女声:“郑以恒?……昨晚你没把手机给姜姜?”

    “……给了。”

    “……”那头静了片刻,突然又提高了音量,“你和姜姜在一起?你把姜姜给怎么了?!”

    听懂了唐令仪的言下之意,郑以恒不禁勾起唇角苦笑。姜宏的这个闺蜜,脑回路之清奇,时常让他怀疑她究竟是吃什么长的。

    他在姜宏身边转悠了这么久,倒是也想把她给怎么了啊。

    不等郑以恒再回应,那头又追问:“姜姜呢?”

    郑以恒把手机眼挪开耳际,待那头静了下来,才挪回手机回应道:“她还睡着,唐老师有事?”

    唐令仪一噎,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概终于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些,静默了几秒,试探问道:“我本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去书院……我今天上午有课,正好把手机换回来。”

    郑以恒:“……”

    有嘈杂的汽车声透过手机传来。还没到禁行时间,现在的路上仍有不少重型货车往来。唐令仪大概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尴尬笑道:“那就等姜姜醒了再联系她吧,我不扰你们了哈哈。”

    郑以恒:“……”

    挂了电话,郑以恒将手机丢回到茶几上,双臂撑着膝盖,揉了揉眉心。天刚蒙蒙亮,周日的大清早,唐令仪不好好睡着,还在发酒疯?

    心底想着屋子里头的主卧多了一个人,又或许是沙发狭窄,昨夜他睡得并不安稳。了个哈欠,正想再躺下补眠,入眼处突然出现了一抹绛红裙摆。

    抬首,却是姜宏赤脚站在茶几前,一头长发乱蓬蓬地垂在脑后,睡眼惺忪地盯着他。她身上仍是昨天那身齐胸襦裙,只是看着却比昨天晚上更皱皱巴巴了。

    大约也还未睡醒,十一月的天气,她就这样赤脚站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而昨天夜里整张脸都冷得扭在一起,现下神情却一片飘忽淡然。

    “——谁的电话?”

    “——地上冷,怎么不穿拖鞋?”郑以恒揉揉发酸肩膀。

    同时出声。

    姜宏愣了愣,匆匆跑回主卧,很快又穿上棉拖跑了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理绒毯的郑以恒,疑惑问道:“你怎么睡在这儿?”

    着,她下意识地望了望房门紧闭的次卧。

    郑以恒站起身,开口,却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唐令仪。她今天会去书院,你可以去找她换手机。”

    书院只给姜宏安排了周六的课程,他都知道。

    刚睡醒的脑袋一片迷迷瞪瞪,姜宏没有纠结唐令仪这个电话的时间有多么不可思议,只是愣愣点点头。

    “顺便去找一找你的衣服和包。”看姜宏面色一片懵懂,郑以恒估摸着她是真的没有睡醒,又叮嘱道,“我这里没有什么洗面奶,只有冬天用的雪花膏,你用不用?”

    姜宏这才清醒,“啊”了一声跑回卧室准备收拾自己的形象。

    郑以恒看着姜宏像头鹿一般又窜没了影儿,站在原处,轻笑出声。

    连眼镜都不在身边,姜宏只能又戴上了昨晚的隐形,眼前的世界终于又恢复了清爽整洁的样子。

    等她再走出房间,郑以恒正端着两杯牛奶走出厨房。

    褪下平常司空见惯的职业扮,他换上了一身舒适休闲的居家扮。灰白卫衣的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臂,正平稳地端着两杯牛奶。漆黑的碎发不羁地垂在额前,眼前又架起了那副宛若平光的细边黑框镜,遮盖了高挺的鼻梁,掩去了深深的眸光。

    姜宏默默看着郑以恒又从厨房的食柜里取出一包麦片,只觉得染上了些许烟火气,他整个人的气场竟就这么莫名柔和了下来。

    “牛奶泡麦片,可以吗?”郑以恒回头问她。

    姜宏叹了口气。

    “你每天早上就吃这些?”不容分地从郑以恒手中取走了牛奶,放回厨房。看着郑以恒莫名望着她,姜宏正色道:“空腹喝牛奶容易滑肠。”

    “我哪有那么娇气。”郑以恒笑,跟着走近厨房,想从姜宏手中拿回牛奶。

    姜宏身形灵活,托着杯子挽了个花,完美地避开了郑以恒,另一只手指着冰箱:“方便我瞧瞧么?”

    郑以恒仿佛明白了姜宏的心思,放弃了夺杯子,了然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  姜老师(跳脚):“你的思乡很危险啊…分明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毁我清白!”

    唐老师:我不是,我没有,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