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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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许州城发生这些事情之时,铁手所写那一份奏章,终于快马送达到了皇帝的手中。

    宫中灯火通明,赵佶放下奏章,沉思了良久,伸手招来一个内侍,吩咐道:“你去把张道长和林道长、王道长请来。”

    他虽只称“道长”,并未明他要见之人的名姓,但那内侍心中完全明白,官家所的三位道长必然只能是——张虚白,林灵素,王老志。

    这三人,若再加上任别空,正是赵佶最为宠信的四名金门羽客。

    然而,他们的关系却都不怎么好。

    修道之人,依然是人,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纷争;而他们的纷争便像是朝堂上众多官员们的纷争一样,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都不会在官家的面前表现出来,但私下里的斗争可真不少。那内侍心中沉吟,如今官家同时召见了这三位,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忽然间,那内侍想到了另一名官家所宠爱的道士。

    任道长而今追捕刺客去了,而近日来官家对那刺客似乎很是上心,若任道长真能将那名刺客顺利擒回来,不定在官家那里的地位便又高了一层。

    如今,身在许州的任别空完全没有再提回京城的事。

    他只让四大名捕好好地不着急地先彻查了回仙教的案子,才好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在案子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他绝不离开此地。

    这虽然正中四捕下怀,却也让师兄弟四人疑惑。

    不过,这无所谓。

    若有风雨雷电,若有陡峭险峰,迎风冲雨径直行过便是。

    他们都留在了许州。

    今日的天色倒是很好,微风轻拂,铁手大大方方进了关押李潜飞的房间。该谈的大都已经谈过了,此次铁手前来,为的却是白玉簪之事。有关这支簪子的秘密,他并没有问,更确切地告诉了李潜飞,他和他的师兄弟也都不算问,但目前一个重要问题则是如何保证白玉簪不落到任别空的手里。

    李潜飞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随后,铁手找了一个理由,终于安排了杨柳与李潜飞见面。

    本来,铁手与他的三位师兄弟已经做好了各种辞的准备,谁料这次竟并没有什么阻碍,杨柳很容易地便进了房间。

    四师兄弟到了院里,有一处石桌,铁手与追命都坐了下来。只冷血一人笔直站着,抱臂沉吟片刻,忽而道:“他的毒,还没有解吗?”

    铁手道:“我方才问了李大夫,今早他看见任别空的时候,发现任别空的气色仍然如常,可按理,到了今日,烈火焰的毒性早应该发作,中毒人的脸色会变得血红无比。李大夫也奇怪,任别空是如何解了这毒的,可惜他没有机会一探任别空的脉搏。”

    追命喝着酒,喃喃道:“既然已经解了毒,干嘛还要留在这儿呢?”

    冷血道:“死不了就好。”

    追命与他兄弟多年,自然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道:“老四,想和他一场?”

    冷血道:“二师兄之前答应过我,把他交给我对付的。”

    追命道:“你二师兄答应了,我和大师兄答应了吗?”

    无情道:“我现在答应了。”

    冷血展颜一笑。

    追命闻言也不禁笑了笑,随而想了一想,道:“老四,这样罢,你请我一坛酒,我就答应你。”

    冷血一本正经道:“三师兄,你想要多少坛酒,和我一声,都行!”

    正在这时,师兄弟四人都忽然听到一声大门被开的声音,他们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台阶上,杨柳一袭绿裳,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铁手面向她,温声询问道:“杨姑娘,不再和李大夫多聊聊吗?”

    杨柳摇了摇头,而后道:“他没什么事,这就好了。”顿了顿又道,“李大哥刚才和我,让我把白玉簪交给你们保管。”

    冷血道:“白玉簪不在你的身上?”

    杨柳道:“不在。我放在了一个地方,我带你们去拿罢。”

    这会儿,杨柳的心情实在很差。尽管方才李潜飞责备的话一句都没有,但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样,客气而疏远,令杨柳心中倍感郁闷。

    可是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陈日月与叶告不知在聊什么,一路走,一路得开心。直到他们跨进院子,见着公子与师叔们,这才停下话头,快步走到了无情等人的面前,行礼问了好。

    陈日月道:“刚刚接到消息,官家派了张虚白和林灵素、王老志三人前来许州办事,现在正在路上。”

    叶告接道:“如果他们走得快,应该今天就能到了。”

    四师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

    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也不知那三人究竟何时才能到达此地,自己师兄弟四人总得留下一两个人等待。

    追命道:“你们选,谁留在这儿?”

    冷血道:“我出去陪杨姑娘拿白玉簪罢。”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倒有点奇了。他们都满以为按照师弟向来的习惯,在能选择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愿意与姑娘待在一起的。但既然,这次师弟这样了,他们当然答应。

    于是分工完毕,杨柳带路,铁手与冷血出了门。

    郊外一处坟场。

    这是杨柳所告知他们的此行目的地。

    不过,这处坟场却与别的坟场有所不同。前年,许州城中许多人染上了瘟疫,致使大批百姓死去,其中不少穷困人家办不起丧事,只好将死者都埋在那一处乱葬岗。后来,城中瘟疫得到了控制,但那处乱葬岗却从此成为了禁地,众人都怕染病上身,因此自觉远离那个地方。

    铁手道:“白玉簪就在那里?”

    杨柳道:“对啊,我把白玉簪埋在了土里,这样不管是谁都想不到,而且那地方不会有去,也就不会有贪玩的孩子无意中把它挖出来来了。”她的语气倒还有些洋洋得意。

    铁手不知该什么好,半晌,叹道:“姑娘很聪明,但——”

    杨柳截道:“多谢夸奖。”

    冷血接着铁手刚才想要的话,沉声道:“但这很危险。”

    万一染上了瘟疫,该如何是好?

    杨柳偏偏头,看着冷血坚毅的侧脸,和他挺拔的身姿,不由一笑道:“四爷,你这是担心我吗?”顿顿又道,“你可真是好人,要是没有……不定我就喜欢你了。”

    冷血一愣,脸色当即变了,半天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选择留在庄内了。

    铁手见状,便将话题转回去,问道:“杨姑娘,白玉簪具体埋在了哪个方位,不如你这会儿先告诉我和我四师弟,行不行?”

    杨柳道:“二爷,你这还是怕我染上病,所以决定只由你和四爷去涉险,是不是?”她笑了起来,“你人也很好,要不是……不定我也会喜欢你。”

    这些全都是真话,眼前的两名男子,不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武功能力,再或是为人品格,皆不比李潜飞差了;甚至平心而论,杨柳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比李潜飞还要出色。可哪又怎么样呢?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她的心里就再也装不进另外人。

    铁手闻言颌首,微微一笑道:“我也很喜欢姑娘。”

    杨柳蓦地一怔,停在了原地,然后不由自主向后退后一步,道:“啊?我……二爷你……”

    她一张脸飞红,似乎是已经吓傻了。

    铁手道:“所以,我很愿意与姑娘做朋友。”又道,“姑娘应该当铁某是朋友罢?”

    原来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杨柳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接着往前走。

    但她不敢再和铁手冷血开玩笑了。

    冷血低头弯了弯嘴角,没有笑出声来。

    杨柳边走边回答铁手的问题道:“你和四爷帮鱼雁山庄躲过了一劫,是我们庄子的恩人。只要二爷四爷不嫌弃,我们当然也是朋友。”

    铁手道:“既然是朋友,就请姑娘告诉我和我四师弟白玉簪所埋地下的具体位置,让我和我四师弟走这一趟就好。”

    杨柳知道铁手的顾虑,道:“你们放心罢。去年京郊有座村落染了瘟疫,李大哥去了那儿行医,后来回京路上路过鱼雁山庄,我爹爹请他住了几日,那时我问他,去那里行医不怕也染上瘟疫吗?他,对别的大夫而言,的确是很危险。但他研制了一种药,以毒制成,正可以毒攻毒,预防瘟疫,吃了便不会染上的。”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李大哥当时给了我五颗,现在都还剩四颗。”

    铁手笑道:“是这样。”

    如此一来,铁手与冷血便不再担忧,一路向着野郊那座乱葬岗疾行而去。

    到了郊外,行人逐渐稀少。

    青青的杂草未修,长势惊人,放眼望去延绵不断;一株又一株的树上藏了几只黑羽的乌鸦,叫声嘶哑。此地荒无人烟,只有几块残缺的石碑刻着几名死者的名字,证明了这是一处坟场。但是,更多的死者却因他们的家人没有钱而买不起棺材,随便埋在了地中,因为埋得很浅,渐渐一些野兽到此,爪子刨开黄土,叼出了地下的尸体。

    太阳黄色的光辉照着地上的尸骨,有人的,也有那些野兽的。铁手与冷血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杨柳四处瞧了瞧,旋即找到了一株树。那株树的树干刻了一道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杨柳蹲在树下,掘起了土,不一会儿便挖出了一个木盒来。

    木盒是长方形的,杨柳拿着它站起身,然后了开来。

    铁手与冷血终于见到了白玉簪的真实面貌。

    一道夺目的白色光华瞬间照射了出来,一支簪子静静地卧在木盒中,它与传闻中的并无二致,通体都是白玉,而玉质清润,实乃价值千金的珍宝。

    但这也不可能值得任别空千方百计想要夺得它?

    冷血低语道:“刀枪不毁?”

    杨柳即刻道:“刀枪不毁是真的。”完她见铁冷二人都看向了她,便又道,“我试过。我用了最锋利的剑,都没能在这支簪子上刻出一道划痕。”

    冷血沉吟不语。

    杨柳想了想,忽道:“四爷,要不你试试罢?你的剑法那么好。”

    冷血当下道:“不行。我的剑法威力太大,如果白玉簪有一点损坏,我无法向李大夫交代。”

    这句话似乎有些自大,但冷血出来的声音十分平静,一种事实就是如此的平静。

    杨柳“哦”一声,默然须臾,她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铁手当即道:“不。”

    他与冷血皆转过了身,目光再一次望向了地上那些他们并不知道名字的死者的尸骨,白色的骨头被太阳照得绯红,像是染上了血。

    忽然,冷血右手握住剑柄,长剑瞬间抽离腰间,一记剑招猛然发出,剑尖直插入地,霎时间只见剑尖四周的土层迅速裂开,如此往复,地下一个大坑就此形成;而同时,铁手出了一掌,仅仅一掌,登时间便又是一个大坑出现在了杨柳的眼前。

    杨柳怔怔道:“你们这是……”

    铁手道:“总不能让他们暴露在外。”

    自古以来皆讲究入土为安。

    地上出现的坑都很深,再不可能有任何野兽刨得开这么深的坑了,铁手与冷血将四周一个个尸骨都抱进坑里,再慢慢地埋上了土。

    杨柳毕竟是姑娘,不愿碰这些尸体,因此她站在铁手和冷血的身后,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尽管他们两人是蹲在地上的,杨柳却莫名觉得那背影格外高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烧云。

    一队马车进了许州城。

    车上三人,张虚白与林灵素、王老志都是带着当今圣上的圣旨来的。而他们才刚刚进城,便见六个腰间佩剑或佩刀的少年站在城门口等候了——其中四个少年,是他们认识的。

    自在门的弟子,神侯府的少爷,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或六扇门,三剑一刀僮的地位都不容觑。

    王老志在这时下了车,冲着少年们了几声招呼,然后笑问道:“官家让我们来许州联络铁大人,好办一件事,却没想到四位哥也在这里,如此看来成大人也在了?”

    何梵点点头道:“我们家公子与三位师叔都在,特地派我们来迎接三位道长。”接着看了身边常家兄妹,继续道,“锋和绿是我们二师叔和四师叔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师弟和师妹。”

    听到此言,那三位黄冠道士齐齐量了常家兄妹一眼,而常锋与常绿亦拱手面对众人行了一礼。

    无情之所以吩咐三剑一刀僮带上常锋与常绿,就是要尽快让朝中和江湖中众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果然,林灵素与王老志都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句,看来以后的汴京城里,又多了两个惹不起的孩。然后,他们各自寒暄了几句。

    陈日月遂道:“我为三位道长带路。”

    一旦在旁人面前,而又没有了公子与师叔们在场,三剑一刀僮都登时变得成熟稳重,与平时完全两个样。

    林灵素道了一声:“请。”

    三剑一刀僮与常家兄妹并未带他们前往飞扬山庄。

    驿站也没有去。

    六个少年带他们前往的目的地是一座茶楼。

    一座坐热闹非凡的茶楼。

    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到了一间雅间,刚刚推开门,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三位道长,好久不见了。”

    三人迎面看去,只见前方正是一个布衣不掩潇洒的中年汉子,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已站起了身,向着他们抱了抱拳。

    而那汉子的旁边,还另有一名青年,一身白衣,墨发束起,端坐于轮椅之上,仿佛一副水墨画卷,唯有他的眉眼犹带了些冷冽的气质。

    三人皆招呼道:“成大人,崔大人。”

    无情拱手道:“成某不能起身见礼,请见谅。”

    王老志笑道:“大捕头哪里话?”他左右瞧一瞧,而后道,“怎么不见铁二爷?”

    追命请他们坐下,这才道:“我二师兄和我四师弟去办别的事了,这会儿我和我大师兄请三位道长来这里,是有些事要与三位商谈——”他喝了一口酒,接着笑道,“也是我二师兄要与三位道长谈的事。”

    林灵素道了一声:“哦?”他看似很为难地想了想,随后道,“可是官家派我们来这儿,却是要我们与铁二爷、任道长商量着办一件事的啊,三爷你能代表二爷与我们谈吗?”

    追命道:“任道长他,我确实不能代表;但我二师兄,我怎么不能代表?”

    林灵素与王老志互看了一眼,旋而皆哈哈笑道:“能,当然能。”

    江湖朝堂,谁都知道,四大名捕四个人本就是一体。

    这时候,只有张虚白坐在一旁,默默地喝酒。

    王老志道:“大捕头和三爷要谈什么?请罢。”

    无情道:“这一次,官家派你们来许州,为的是什么事?”

    林灵素与王老志闻言都低下了头,他们各怀心思,但却都在心里想,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无情与追命?

    张虚白终于话了,他开口便回答了追命的问题,道:“官家,有一支瑶池西王母的白玉簪落入了凡间,若用来炼丹正可以长生不老,如今这支簪子在铁二爷的手里,官家让我们前来分辨这支王母之簪的真假。”

    追命道:“多谢,其实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张虚白道:“早就知道?”

    无情道:“因为让三位道长前来分辨白玉簪真假,是我二师弟的建议。”

    张虚白道:“可是官家与我们,白玉簪能够炼丹的秘密,连铁二爷也不知知晓啊。”

    追命道:“是啊,所以我二师兄给官家的那封奏章上写的,是任道长告诉了他,那支簪子是从瑶池仙境落入凡间的宝贝,虽然我二师兄并不知道这宝贝能有什么作用,但他晓得这宝贝既是官家所要的,他就一定不能送一支假簪子回京。可惜,我二师兄不通仙术,他又怕任道长万一看走眼了,才让官家最好多请几位道法高深的道长前来,一起好好瞧瞧那支簪子。”

    张虚白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又问道,“那么,那支白玉簪,究竟是否在铁二爷的手上?”

    无情坦然道:“不在。”

    至少铁手写奏章的时候,不在。

    林灵素与王老志在旁听着,脸色变了几变。

    林灵素忽道:“大捕头、崔三爷,请恕贫道直言,二爷的那封奏章上所写,皆是欺君之言罢?大捕头和三爷就不怕我们把你们刚才的话,告诉给官家?”

    追命笑道:“要欺君之言,也不独我二师兄了。三位道长觉得,任道长他的是不是欺君之言?”

    林灵素道:“他的是不是欺君之言,贫道还真不知道。”

    追命道:“但有一点,你们一定知道。”

    王老志道:“什么?”

    追命道:“如果官家真以为自己吃了那簪子炼成的仙丹能长生不老,那官家对任道长的宠信恐怕又要多许多了。”

    林灵素与王老志面色皆一沉。

    追命见状喝了一口酒,而后慢悠悠放下酒葫芦,这才接着道:“林道长与王道长都是聪明人,别的话我就不多了。”

    林灵素和王老志二人都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又一起喝了几杯茶,彼此都客套了几句,随后大家起身离座,出了雅间,出了茶楼,来到了大街上。

    林灵素与王老志又上了马车,而张虚白却慢腾腾在最后,先到了无情与追命的身边。

    无情道:“张道长还有事?”

    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他们在街边。

    张虚白压低着声音,道:“白玉簪当然不能长生不老,可任别空费劲心力夺它,想必这簪子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大捕头和三爷就不怕林灵素他们把这簪子据为己有?”

    无情闻言,眉目间的冷意消散了几分,他轻轻一笑,道:“那我会让他们的下场,会和任别空一样。”

    回到了飞扬山庄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鸟儿都藏到了树间巢中睡觉。无情与追命首先找到了白攸询问,铁手和冷血以及杨柳是否已经回来?

    但他们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于是两人只好先自己回了房间。

    路上,追命推着无情的轮椅,一边走,一边道:“大师兄,不应该啊,杨姑娘她把那支簪子藏在郊外坟场,那地方离这里虽然近不近,但远也不远,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无情沉吟一阵,道:“凭二师弟和四师弟的本事,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管遇到何事,都还不至于有危险。”

    就算真有危险,两人携手,也必能化险为夷。

    追命笑道:“这倒是。”

    他们二人着话的时候,追命推着无情的轮椅已到了一条径,两侧绿树无数,静悄悄的,月光如雪落下,追命停了下来。

    无情回过头,道:“三师弟,怎么了?”

    追命一只手拿起葫芦喝了口酒,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每次在月下看你,你比平常更好看。”

    无情怔了一怔,随即一笑,倒也没有什么,可是片刻后,他那只向来使暗器的手忽然抓住了追命胸前的衣襟,将追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仰头吻了上去。

    追命喉结一动,右手当下按住了无情的肩,加深了这个吻。

    须臾之后,他们分开。

    追命退后了几步,开始接着喝酒。

    这次分开不是自愿,而是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果然,不到一会儿,只见后方并肩走来两个身影,无情与追命十分熟悉的两个身影。他们人还未走到,追命已笑着扬声起了招呼:“二师兄,四师弟。”

    铁手与冷血很快来到。

    追命道:“刚刚我和大师兄还在谈你们,去郊外的路不算远,怎么你们还没有回来。”

    铁手笑道:“还办了点其他的事,所以回来得晚了些。”所谓其他的事,便是指他与冷血将那些地上尸骨入土为安之事,他轻描淡写并没有细谈。

    无情道:“杨姑娘呢?”

    铁手道:“她去了房间休息。我和老四听你们也是回来?”

    无情点了点头,再问道:“老四手里拿的是酒?”

    冷血笑道:“三师兄不是,我请他喝一坛酒,他就答应把任别空交给我对吗?”着手里的酒坛已抛向了追命,“三师兄,你的。”

    追命稳稳当当一把接住,笑道:“难怪,你要我们留在这儿,你和二师兄陪着杨姑娘出门。唔,这酒挺香,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

    二爷特别会撩妹,少铁里面撩张一女的时候那句“红颜的美色”2333简直是四兄弟里最会撩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