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结尾不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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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结尾不够深刻

    燕大图书馆的报刊室内常年读者不断,基本都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来这里,学生们多数都是带着饭盒和课本,老师们人一个水杯,很好辨认。

    林朝阳一进去便注意到了一位中年女性,她身上的列宁装略显老气,但反而衬托出一分知识分子特有的沉稳气质。

    林朝阳走了过去,敲了敲桌子,中年女性抬眼看向林朝阳,会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前后出了报刊室,来到图书馆门口。

    “你好,我是林朝阳,您是”

    “我们通过信,我是收获杂志的李琳。”李琳朝林朝阳伸出。

    秋菊打官司投稿给沪上文艺的时候,李琳当时还是沪上文艺的编辑,之后她跟随父亲巴金先生去了收获参与复刊,期间跟林朝阳通过两次信。

    林朝阳笑道:“欢迎来燕京!”

    寒暄了几句,李琳主动谈到了秋菊打官司。

    林朝阳之前以“王庆来”的笔名发表在沪上文艺的秋菊打官司,虽然不如伤痕牧马人那样在文学界掀起了广泛的讨论,但在读者群体当中还是颇受欢迎和好评的。

    “前些天我跟李国文写信,他还提到了你那篇,评价很高。”

    李国文早年曾因讽刺官僚主义的短篇改选而闻名一时,后来遭遇不幸,长期搁笔。

    6年后才重新提笔创作,八十年代还曾凭借作品冬天里的春天获得过第一届茅盾文学奖。

    “我的创作经验不多,里面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人家要夸你,你肯定得客套两句,林朝阳如此道。

    “你就别谦虚了。李国文在信里的内容其实我很赞同。”

    李琳起李国文对秋菊打官司的看法,他认为林朝阳写的这篇以上级来检查,队里要清理自留地的‘资本主义尾巴’而产生的伤害事件为开端,以民妇秋菊认死理、讨法几进几出公家单位讨公道为线索。

    内容既有现实主义的深度,又带着几分民间传奇的色彩。初读虽觉得朴素,可再看却回味无穷,发人深省。

    当编辑的出来组稿,哪能不点好听话啊。

    李琳一番夸奖让林朝阳心里甜滋滋的,他生怕自己着了李琳的道儿,问:“您这次找我是”

    “还是为了稿子的事,之前都是写信沟通。正好我这次到燕京来组稿,特地来登门拜访,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作品。”

    “哦,这样啊!”林朝阳语气沉吟,“最近倒是有一部在写。”

    李琳闻言眼睛一亮,“中长篇?关于什么内容的?写多少了?”

    她的语气显得急不可耐。

    收获虽然才刚刚复刊不长时间,但自今年一月份复刊,第一期收获就收录了周而复的沪上的早晨(第三部)、陈白尘的大风歌等名家名作,这两年因伤痕文学红的发紫的刘昕武也在其上发表了短篇等待决定。

    复刊第一期初试啼声,到了上个月的第二期,收获拿出丛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一经发表,便在南方文坛引发巨大的反响,也将收获推到了风口浪尖。

    国内的伤痕文学潮流自班主任始,风格相对都比较委婉,尤其是到了牧马人的时候,作品的立意已经打破了类型化的局限,将伤痕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丛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同样是讲述嗡嗡嗡期间主人公的悲惨遭遇,风格就要直接的多了,呈现出的牢狱生活和血色杀戮让很多读者感到震撼。

    独树一帜的风格让大墙下的红玉兰收获众多读者喜爱的同时,也引起了来自有关方面的压力。

    收获有巴金坐阵,在最近的风浪中倒是稳坐钓鱼台,也不会愁稿子,但任何刊物都不会拒绝好稿子。

    林朝阳在秋菊打官司这篇中表现出了一个好作家的素质,收获才刚复刊,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

    “按照我的设想,应该是部中篇,才刚写到两万字左右。内容嘛是关于南边那场战争的。”

    听到林朝阳的话,李琳眉头蹙起,“那边还没结束吧?写出来恐怕也不太好发表。”

    “家里有位部队的亲戚,可以请他帮忙先转交给上级部门瞧瞧。”

    难怪敢写这样的题材,原来是上面有人,听了林朝阳的话,李琳的担心尽去。

    “朝阳同志,你这部不如就交给我们收获吧。”

    “这个”林朝阳有些犹豫,本来这篇写出来,他是打算给刘昕武的。

    上回刘昕武来找他约稿,虽然两人没有死,但毕竟是有了交情,人家也很有诚意,话里话外可以给千字七块的稿酬标准。

    “之前十月的刘昕武来找过我,我这篇稿子可能得交给他。”

    闻言,李琳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来晚了,约稿果然还是得当面才行。

    “那你还有想法吗?哪怕没动笔的也行,可以跟我聊聊。”

    编辑和作家有个默契,通常涉及到某一部作品的想法,只要两个人聊完,完稿之后基本都会交给编辑,除非人家刊物不要,才会另投别家。

    “想法啊倒是真有一个。”

    李琳的脸上再次流露出希望,“介意跟我聊聊吗?”

    林朝阳所的想法是在杜峰找到林朝阳之前有的,那会儿陶玉书整天跟个催吧一样在他耳边叨叨。

    后来杜峰来找他,这个想法他就暂时搁置了,今天是李琳找他,他才又想起来。

    毕竟这找来的可是收获,林朝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辛苦一下的。

    “故事大概就是”

    既然都到了,林朝阳当然不介意给李琳讲讲。

    林朝阳断断续续讲了快一个时,李琳的表情时而高兴雀跃,时而郁闷惆怅,心思在林朝阳的讲述中跌宕起伏。

    “嗯,大概就是这样。”林朝阳看向李琳,问道:“伱觉得怎么样?”

    李琳回味着他刚才所讲的内容,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个好故事。”

    “不过”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故事会不会太光明、温暖了?而且我感觉结尾也不够有力。”

    林朝阳神情自然,问道:“光明一点,温暖一点有什么不好?”

    “呃”李琳语迟,林朝阳替她道:“不够深刻?”

    “可以这么。”

    “故事本身还不够让人深刻吗?”

    李琳看向林朝阳,感觉到他的创作理念似乎与众不同。

    “就是,你并不追求形式上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首先想要的是个触动人心的好故事?”

    林朝阳微微颔首,“嘛,我觉得这样可能更贴近它的本质。”

    听着他的话,李琳面露思索,沉默不语。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描述人生有三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堪称经典。

    如果把创作也以这三重境界来比喻的话,李琳不敢林朝阳是站在哪一种境界,但肯定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

    她家学渊源,自接触的都是文坛前辈。这些年当编辑,也见多了拘泥于形式和自我封闭的作者。

    虽然没跟林朝阳交流太多关于创作技法的理解,但凭着这一句话,李琳还是能看出林朝阳在创作上的某种特立独行。

    在她的印象中,如此鲜明的个性代表的除了性格,更多的是作家对于自身实力的完全自信。

    “你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见解,太难得了。”李琳夸奖道。

    “个人拙见,您听听就好了。”

    “别‘您’‘您’的了,我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但平辈论交,叫我琳姐吧。”

    林朝阳点点头,从善如流,“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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