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跟别人不一样
恍惚间,宁玦终于走出了天坛。
“恭送宁秉宪。”
两名火者发自肺腑的对宁玦下拜。
宁玦倒是没有注意到分毫,而是一直在思索着该从何处下,才能让嘉靖毫无顾虑的处死自己。
哪怕是杖毙呢!
宁玦不知道的是,自己天坛死谏的名号,已然在整个京师传扬开来。
这等为民请命悍不畏死的故事本就易于留传,最后凭空落下的那一道炸雷,更是给这个故事平添了几分神话色彩。
再碰上一两个失意文人,一篇脍炙人口的名著便可以横空出世了。
宁玦好似丢了魂一般,回到了都察院衙门。
就在宁玦行将走进都察院大门时,却忽的看到了一袭绯红袍服的徐阶,正在衙门大堂内与屠侨品着茶等着自己。
“宁玦还署了?”
听到徐阶叫自己的名字,宁玦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作揖道:“恩师。”
屠侨端起茶盏,指着宁玦笑道:“子升初掌春闱,便得一如此爱徒,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屠侨是正德六年的进士,两朝老臣,照官场里的论资排辈,屠侨远在徐阶之上。
被屠侨这么一,徐阶也乐的眼角的皱纹都乐开花了,朝着屠侨随意一拱道:“总宪折煞徐某了。”
罢,徐阶的脸上便随之严肃了起来:“今日之事,汝抱必死之决心,欲行仗节死义之事,诚难可贵。”到这里,徐阶的话音陡然一转:“不过,大丈夫欲行大义于天下,首要之务便是存有用之身,你可明白?”
宁玦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徐阶。
“恩师,学生愚钝。”
徐阶笑着摇了摇头,捻着胡须笑道:“你方入朝一载有余,不解其中深意情有可免。”
“这陶仲文乃是传奉入朝,且不事朝政,贸然劾之,易触天颜不,于国于民无大裨益,徒拥虚名耳。”
“若非今日天公照拂,一声惊雷震慑宵,此时汝恐已被投入诏狱,误了卿卿性命了。”
今日那几位御史出身都不太好。
能调入京师做个科道御史,已经他们仕途的巅峰了。
()(e) 所以他们会豁出去搏上一搏,但也都是浅尝辄止,让他们真的触怒嘉靖,他们是不敢的。
但是这话在宁玦听来,意思可就截然不同了!
徐阶这话无疑是提醒宁玦思路是对的!
只要弹劾陶仲文,就是最简单,最容易找死的办法。
如果不是今天的那道雷,这会宁玦没准都已经回去了!
“学生明白了!”
无论如何,这一道炸雷救了宁玦,同样也成就了宁玦。
事实证明,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加强大。
有了这道雷的加持,宁玦将来至少也是位列九卿,认下这个徒弟,徐阶不会亏。
徐阶也欣慰的笑道:“孺子可教也!既如此,那老夫便不在总宪这里叨扰了,省的落人口舌啊!”
“哈哈哈,好你個徐子升,明里暗里与我打着锋,我堂堂都察院,焉能差了你一口茶?”徐阶笑而不语,起身告辞,而屠侨也识趣的看着宁玦继续道:“宁玦,今日之事劳神甚多,既如是那便放你两日假,后日在来当值罢。”
这会宁玦一想起陶仲文那张老脸,就好像看到七八个穿着黑丝jk的姐姐在自己面前跳舞一样。
哪里还有心情在这儿办公。
听到屠侨放了自己的假,宁玦也没有二话,直接也拱告辞。
不料宁玦刚一出都察院的衙门。
便有一个青衣帽的厮迎了上来。
“敢问可是宁秉宪宁大人?”
宁玦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那青衣帽的厮问道:“你是何人?”
那厮登时便拱道:“的贱名,难入秉宪贵聪,只是的捡到了宁秉宪的东西,特来奉还。”
宁玦下意识的上下一摸索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一年的时间连住都住在京师的客栈里。
压根也没东西好丢啊!
还没等宁玦回过神来,便看到那厮自袖中抽出了一沓纸张,意味深长的看着宁玦提醒道:“秉宪,您看看,您这地契、房契还有家门钥匙怎么都丢了啊”
听到这厮这么。
()(e) 宁玦登时便回过神来了。
这是有人在向自己行贿啊!
不过这倒也给宁玦提了个醒,这也是条路子啊!
看着那厮中的那一沓契约,宁玦的眼神登时便放出了一道精光,贪婪的呓语道:“那个,我没记错的话,咱大明贪墨六十两以上者剥皮充草来着是吧?”
那厮一怔,而后笑盈盈的轻声道:“秉宪笑了,孝宗皇帝有制,自弘治后诏狱囚罪至死者,止杖遣,存留养亲。”
听到那厮这么,宁玦眉眼的光彩分外明亮了起来:“养亲好啊,我双亲皆故,无亲可养啊!”
厮兀自抽了自己一巴掌,赔着笑脸道:“的不会话,秉宪且莫怪罪,您是义士,您若有事,天下人自会替您仗义执言,您就别担心太多了。”
罢,那厮便直接将那一沓契约裹着钥匙塞进了宁玦的中。
见宁玦收下之后,这才拱告辞。
不过听到那厮这么,宁玦也有些兴致阑珊。
这会已然不是开国之初了,这几张契子也就只能给自己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了。
还是得在陶仲文那个老东西身上下才行啊!
想到这里,宁玦的脸上便不免又露出了几分愁容,掏出了地契照着地契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胡同的拐角处。
方才宁玦面前那青衣帽的厮悄然现身在了徐阶的轿前。
“宁玦可受了?”
“回老爷,收了,宁秉宪受了。”
听宁玦收了地契,徐阶原本微蹙的眉头,在这一刻彻底舒展开来,连声道:“收了好,收了好!”
“我徐阶的弟子,焉能在京师无有落脚之地,传扬出去反倒成了我这个座师的不是了,哈哈哈哈。”
宁玦收了地契,意味着他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你不与我拴在一根绳上,我如何敢放心拉你入局。
若干年后,每当徐阶想起今日自己的行为,依旧欣慰的直嗟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