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谁背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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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休要胡闹了!”

    嘉靖朝着殿外一声怒吼,而朱载壡的脸上显然便露出了些许的喜色。

    这无疑是默许了赦免宁玦的罪。

    宁玦没有同党,这点嘉靖是能看出来的。

    但若是依着嘉靖的性子,非要将宁玦给制服方肯罢休。

    被朱载壡这么一搅,虽嘉靖不再想着治宁玦的罪,但也没有了用宁玦的心思。

    “儿臣替宁秉宪谢父皇恩典!”朱载壡兴奋的从条凳上爬了起来。

    望着朱载壡的背影,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将裤子提上!”

    “喏!”

    西苑外。

    宁玦早已被一个火者褪去了衣裤,就这么吹着太液池的湖风趴在西苑的条凳上。

    廷杖起源于汉明帝,历代袭之,只在明代之前廷杖的主要作用是示辱而非为了打人而廷杖,故而廷杖前都会在屁股上放一个垫子,直到后来有个叫刘瑾的人看到了这个垫子,这才革除了这块垫子,廷杖也便成了光着屁股打。

    依制,廷杖最高便是一百杖,但是鲜有人能挺过八十杖,一百杖压根就是奔着打死人去的。

    因此在听到这个数字时,宁玦的心中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有点惊喜。

    而方才与宁玦一同进宫的那些言官则是簇拥在宁玦的身旁心满意足的捻着胡须围观着。

    “你宁玦也有今日啊!我看你宁玦是自知我等奏后必死无疑,这才胆敢以下犯上的吧!”

    “定然如此,此等攀附勋戚之徒,自决于圣人门下之流,焉能有什么出息。”

    “不成,横竖都有百杖了!待会行刑之时,老夫必须亲自抡上几杖方泄心头之恨!”

    人群中那吴姓给事中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望着宁玦的屁股双眸中逐渐流露出了异样的光彩。

    宁玦趴在条凳上,听到这些话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朝着那位吴姓给事中拱了拱。

    “好好好,宁某先行谢过诸位了。”

    对于宁玦来,这個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祝福吗?

    见到宁玦这般嚣张,那十几名言官登时便炸了锅。

    “呔!你这厮甚是泼皮!徐子升怎的老眼昏花,点了你的进士!”

    “笑笑笑!待会老夫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宁玦登时便望着那吴姓给事中疑惑的问道

    ()(e)  “吴吴时吴给谏来着是吧,您今年岁数也不了吧?论起来也是宁某的前辈了”

    吴时的眉头一挑,冷哼道

    “老夫没有你那般肆意,不才与你同年!”

    听到吴时这么,宁玦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哟呵,您老人家还知道呢?考了一辈子科举,这般年龄才授了一个七品,您这辈子哪年才能熬出头啊!”

    “您尽量多活两年,不然到了那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下肚,连四书五经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岂不白读?”

    宁玦越越是兴奋,而那吴时的脸色却逐渐变得铁青了下来。

    他想反驳宁玦,搜肠刮肚却想不出半个词。

    因为宁玦的是实话!

    按照官场规矩,虽然他年长宁玦二十岁,但他跟宁玦同年,便算不得是前辈,甚至还得管比他两岁的徐阶叫座师!

    吴时的脸色憋的通红。

    “老夫中举晚又如何!苦心人,天不负,扎扎实实做学,总强过你这般藐视君父!”

    看着吴时的模样,宁玦笑的更灿烂了。

    “是啊,怎比得过您的运气啊!幸亏您这一科中了啊。”

    “不然再过几年,父子同科也就罢了,若是您儿子先中了科举您岂不是很尴尬?”

    到这里,宁玦忍不住一拍脑门,笑道:“哈哈哈,不对,还有更惨的。”

    “父子均不第才惨呢!”

    书生即便是老了也是书生,自幼只知道圣贤书的吴时哪里是祖安十年,父母健全的宁玦的对。

    “宁玦!”

    吴时睚眦欲裂的盯着宁玦,若不是边上有人拉着,这会吴时都要过来跟宁玦拼命了。

    “吴给谏,咱们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息怒,息怒!”

    宁玦望着吴时突然做恍然大悟状。

    “不对,吴老先生,您不会压根就没有儿子吧?不会吧不会吧?”

    “您辛辛苦苦挣下万贯家财最后竟要给了那同族兄弟,成了孤坟绝户?”

    宁玦的话像是一根钉子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吴时的心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宁玦是不在乎这种事,但架不住吴时在乎啊!

    更何况还是这个吃绝户盛行的年代,没儿子的惨状哪里是后世能比的。

    “竖子贼!老夫与你拼了!”

    ()(e)  众人连忙上前劝阻,连一直站在宁玦身旁的火者都上来拉起了吴时。

    宁玦是判的廷杖,又不是死刑。

    这要是还没打就被人打死了,事情性质可就变了。

    直到黄锦踏着四方步从西苑走出来,吴时这才从人群里挣扎出来,指着宁玦的鼻子怒道:

    “宁玦!黄公公来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你这夭寿短命之人,早了几岁登科又有何用?!”

    罢,那吴姓给事中便兴冲冲的拎起了一根水火无情棍一瘸一拐的朝着黄锦走来。

    “黄公公,老夫尚有余力,愿代黄公公劳,惩处此獠!”

    “宁玦,你现在求饶还不晚!老夫可以让伱多苟活几棍!”

    见到黄锦来了,宁玦的心里也不由得乐开了花。

    他们视宁玦为将死之人,宁玦何尝不是视他们为早死之人。

    “老匹夫!你当宁某似你这般苟且偷生?”

    “苟利家国,何避斧钺,宁某眼睛但凡眨一下,便是你生养的!”

    吴时激动的拎着水火无情棍指着宁玦狞笑了起来。

    “好好好!待你这无家浪子死之后,老夫定将你尸骸丢入山中喂狼!”

    在吴时的眼里,显然这死后尸骸无人收已经是最为恶毒的话了。

    只是吴时中的水火无情棍还未等落下。

    身后却传来了黄锦鼓掌的声音。

    “宁秉宪果然高义!”

    黄锦此话一出,宁玦跟吴时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

    “君父口谕,宁玦的廷杖免了!”

    黄锦的话,犹如一声炸雷般在宁玦的耳畔炸响。

    又免了?!

    这次又是谁背刺老子?!

    不待宁玦回过神来,黄锦便笑盈盈的跑上前来,亲自替宁玦提上了裤子。

    无他,宁玦是太子认定的人,十有八九将来免不了是新君的帝师。

    黄锦这个内相早晚是要一朝天子一朝臣,跟着嘉靖一并淹没在这朝堂之上的。

    “宁秉宪,咱家可从来未见太子能像今日这般力保臣下的,今日一见宁秉宪,果如那般耿正!”

    听到这里,宁玦的表情不由的逐渐扭曲了起来。

    太子又是哪冒出来的?

    我认识他吗?我跟他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