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时间就在和扳闲扯里渡过。

    它缠着罗兰改姓，絮絮叨叨，什么‘柯林斯’是属于邪教徒父亲的，不吉利。

    非要让他改成纽盖特或爱德华。

    ——newg？

    要美好寓愿，这个可比你那马尔斯强多了。

    就是得心点，当你有了儿子

    罗兰懒得搭理它。

    肯定又是什么故事里的人物。

    有关家族的那句话，就是他的。

    哦

    那

    -快给我讲讲！

    -我又感兴趣了。

    苏月真是给你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

    -快点快点。

    随罗兰催促，白色的火花也一瞬间炸开似的飞速跳跃起来。

    它没列出太多情节、背景——只是将某个男人的生平写了短短几行。

    罗兰盯着浮动的文字，默默读完。

    神色恍然。

    扳等了一会，才问：

    怎么样？

    怎么样

    该怎么形容？

    罗兰望着最后那几枚形单影只的字符，寥寥数语却能够使阅读它的人擂鼓般的心跳加速，血液激昂。

    真是

    -响亮洒脱的人生。

    我还以为你会：‘我才没那么蠢’。

    -当然不会。

    -非常棒的故事，扳。

    -我

    -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可是个恶人。

    -跟我有什么关嗯？

    -你到底想什么？

    哦，我在想。

    火焰斟酌片刻：

    纽盖特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

    罗兰

    你呢？

    -我没有儿子。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切莉克洛伊也许给你了一场好梦，罗兰。但你踏入的世界，远比你时候所经历的要危险的多。

    时候，你大不了屁股开花。

    现在，可是脑袋了。

    我呢，确实承认我有些担别又突然对着玻璃笑起来。

    -扳。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不过，在仪式者这条路上能走多远，我得可不算。

    你理解错了。

    我的意思是：伱可以不用交那么多朋友。纽盖特如果是独行客，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管他们去死。

    罗兰：

    -我想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而且，你的角度怎么总是那么奇怪？

    因为我寄宿在一个疯子的灵魂上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正常。

    ()(e)　　-我比你强。

    哦，‘啦啦啦，跳呀跳，和月亮一起歌’——

    -闭嘴。

    视线中生动的一串‘哈哈哈’也同时燃烧着叉起腰，跳了段踢踏舞。

    真应该让那些夫人们好好看看你夜里抽风的模样。我想，她们没准母爱泛滥，我们下半辈子的生活可有着落了。

    -我讨厌这种法，扳。真是这样，我宁愿跟着萝丝姐干，我至少还能骗过警察。

    -况且

    -我现在挣不少钱呢。

    就审判庭每周一镑的薪水？

    -未来会变成三镑的。

    那你每餐都要吃最高级的肉才行。

    -我吃什——等等。

    -等一下。

    -扳。

    -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你是不是

    -能尝出味道？

    这时候不认为我在担心你了？

    -我想想

    ？

    -你能。

    -也就是，我尝到的，你都能同样尝到。

    -怪不得每次你都让我多吃些肉。

    -你喜欢肉？

    我就这一点享受了，蠢蛋。

    -那我就每次吃饭的时候屏蔽你吧。

    罗！兰！

    -哈哈。

    你可真讨人厌。

    费南德斯眯着眼，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腰，打了個呵欠。

    马车驶上平坦大路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光线不好，仙德尔也合上了书。

    他们快到了。

    “我看你笑了一路，罗兰。坐我旁边的时候你从来没这么笑过。”

    费南德斯揉着眼角，调侃地眼神在仙德尔和罗兰之间来回扫着：“教会的两个天才，在我睡觉的时候都聊什么了？”

    “幸好他们没你能，德温森。”乌鸦抱着，阴恻恻地斜了他一眼，“否则没人能休息了。”

    这一路他真的没休息过，那双略微突出的眼睛不是盯着左边的窗子，就是盯着右边的。

    仿佛生怕有什么敌人突然从道旁林子里冲出来袭击他们一样。

    他似乎有点神经质。

    -经历改变人。

    罗兰正想着，对方却在讽刺完费南德斯后，朝他看了过来。

    “子，这是你第一次正式任务。”

    罗兰乖巧称是。

    “你得心点，知道吗？平庸的老师教平庸的学生，但起码还能靠糊弄活下去；超凡生物间的战斗却完全不一样。”

    他的眼球里好像有几根蠕动的灰色纤丝，一闪而过后，语气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超凡之间，生死通常在战斗前就决定了。”

    ()(e)　　乌鸦盯着罗兰，表情略有狰狞：“你知道我在什么吗？”

    “战斗只是验证推测的最后一步。一位优秀的仪式者，会在了解敌人后，让对方跟着自己‘编’好的步调，一步步走向死亡。这就是您的——战斗的胜败决定于战斗前。”罗兰静静与他对视：“我回答完了。”

    乌鸦咧咧嘴：“你比德温森强多了。”

    “我对您这句话持保留意见。”

    “哦，是吗？”他朝罗兰呲着一口东倒西歪的黑牙，忽然整个人迅速前倾！

    一条贴合臂的细长的弯刀宛如进入战备中的螳螂一样，被从袖口抽出后，横着朝罗兰的脖子弹来！

    锵！

    清脆的金属鸣音。

    罗兰竖起掌，在下巴前，堪堪挡住了刀刃。

    掌心，一把窄的匕首正和那条弯刀相互较力，发出咯咯的酸响声。

    “我只要向上一拉，”乌鸦握着刀柄，作势向斜上比划：“切断你指的同时，也会割开你脸上的皮肉——你的鼻子不要了是吗？”

    罗兰努努嘴，示意他往桌子下看。

    少年黑色靴尖儿正抵在座椅边缘，尖头对准了乌鸦两腿之间。

    “您的大珍珠也不要了是吗？”

    噗嗤。

    费南德斯捂着嘴歪着头，面朝玻璃窗哼哧哼哧闷笑。

    仙德尔双颊泛红，可还是忍不住低头往桌下瞧。

    你长高了，罗兰。

    之前你的腿可够不着。

    -我很好奇你是在什么时候量的。

    你和大蝙蝠在马车上的时候。

    -扳

    你别管。

    你懂什么马车普雷。

    -你拿我比做下流幻想中的主角，然后让我别管？

    火焰跳得得意洋洋。

    “很好，柯林斯。”

    乌鸦并未收回弯刀。但他也没再用‘子’，反而叫了罗兰的姓。

    然后。

    忽然用力，双腿并紧，死死夹住了罗兰的脚。

    “但你不应该‘而已’。”

    似乎被罗兰‘将军’并没有让他感到难堪，反而更得寸进尺教育起来：“你至少应该抵在那，或者对我进行具有实际威胁性的压迫。否则”

    他虚虚向上提了提右臂。

    左平伸，将五根又黑又长的指甲放在费南德斯的脖颈处。

    “我会先毁了你的脸。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封住你的视线。趁此时，再划开德温森的脖子。”

    “之后，马车里能和我作战的就只剩仙德尔克拉托弗了。”

    “如果我是叛徒，你们已经死了。”

    “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