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要说发钱,我可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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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临近十点,左邻右舍都闭了灯,进入梦乡。

    付家这两段半截墙才堪堪补齐。

    而在新墙和旧墙的接口处,明显有半块砖的偏差。

    如此硬接上的话,也能接。

    但那样一来指定不好看,而且也不牢靠。

    吴巍丢下瓦刀,把这个问题交给两口子去考虑。

    结果俩口子考虑半天,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吴师傅,你艺好,能力强,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吴巍建议道:“这样吧,明天我过来,咱们边拆边砌,砌到偏差不大的地方,再弄点水泥把接缝处抹上,这就牢靠多了。”

    胖嫂子当即道:“那样只抹一条缝下来,怕是不好看吧?”

    吴巍点头,这是肯定的。

    胖嫂子当立断:“那就全抹了,吴师傅,你看可能忙得来?”

    工期延长了,工钱多挣了。

    吴巍求之不得,怎么会忙不过来?

    “我没问题,嫂子。明儿你们把材料买到位,我争取两天给你们抹完。”

    胖嫂子压着付老哥不让他话,径自问道:“你看我家院墙全抹上,还得多少材料?”

    城里的院,不比农村的大院子。

    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米的院墙。

    里外两层也就是四十米,高度两米,加上大门门柱留出来的余量。

    再考虑稍微抹的薄一点。

    就给胖嫂子报了一方沙子,半吨水泥的用量。

    毕竟万一报多了,超了预算,主家不干了,损失的是自己。

    结果胖嫂子一咬牙,直接拿了主意道:“行,那就全抹了!”

    吴巍在水龙头下洗了:“行,那我今儿就先回了,明儿赶早来。”

    胖嫂子也挺有人情味,还催促着付老哥用二八大杠把他送到了北关大桥口。

    饶是如此,吴巍腿着赶到西山窑厂的时候,也近十二点了。

    虽然时至深夜。

    周胖子的灵堂还在吹吹打打,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吴巍俩空空的,也没空出时间去买黄纸。

    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去吊唁。

    好在刚进窑厂,碰上要走的潘矮子,逮到一问,还真弄到了一刀黄纸。

    ()(e)  这黄纸是潘矮子买了,准备明儿去吊唁肖伟民的。

    交到吴巍里后。

    吴巍直接给了他两刀黄纸的钱道:“明儿我有工要做,肖伟民那边就不去了。你代我烧一刀黄纸,礼咱就不拉了。”

    这年头人情往来的,一要看有没有那个往来,二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

    吴家跟肖家之间,本就没什么往来。

    烧一刀磕头纸,也算是礼数到了。

    潘矮子叹了口气,应下来,抬脚就走。

    吴巍掸掸身上的泥灰,拎上那一刀黄纸,直奔灵堂。

    灵堂边上的鼓乐班子,一见有人来吊唁,立马卖力地吹吹打打起来。

    这鼓乐一响起,人就立马变得肃穆了许多。

    尤其是唢呐那直击灵魂的声音。

    但要他想着周扒皮的好,装出些悲伤的样子来,却是做不到。

    因为只要一想到周胖子,脑海中就不由浮现出这家伙克扣工资和嘲笑自己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嘴脸。

    不掉头就走,就不错了。

    还想表现出悲伤?

    所以吴巍也不难为自己个,规规矩矩地磕了头,祭拜了一番,就算完事。

    等到祭拜完毕,跪立一旁的秦秀茹带着眼皮子直打架的俩孩子,一起磕头回礼。

    要想俏,一身孝。

    看着秦秀茹回礼的样子,吴巍不得不承认,还是颇为养眼的。

    五官周正不,身段也格外丰腴。

    尤其是那凸出的臀胯,一看就极好生养。

    加之年纪不到三十,正是韵味十足的时候。

    不像杨巧巧那样懵懵懂懂,质朴无华。

    也不像乔玉燕那样含苞待放,欲遮还羞。

    实为曹贼之最爱,西门之瑰宝。

    否则前世自己也不会稀里糊涂地着了她的道,以至于被榨了半辈子。

    礼毕。

    吴巍回过神来,起身就走。

    这辈子不能再让曹贼上了身,重蹈覆辙。

    结果秦秀茹一句话,就把他给叫住了。

    “大兄弟,先别忙着走。容我把你的工钱结了,清了胖子的账,让他干干净净地走。况且昨天你帮了那么大的忙,还没来得及谢你”

    谢不谢的,不重要。

    ()(e)  重要的是吴巍听到要发钱了。

    发钱当然不能走了。

    三妹那绢里就剩二十五块五毛八了。

    虽自己开始挣钱了,但谁也不会嫌钱多。

    更何况,这钱是他应得的。

    完,秦秀茹在俩孩子搀扶下起身道:“大兄弟,跟我来吧。”

    吴巍一愣。

    他原本打定主意,尽可能远离这個女人。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独处。

    前世他跟对方生活了三十来年,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深浅了。

    可是为了这笔工钱,为了俩妹妹。

    吴巍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从灵堂旁边绕过去,直奔周家的堂屋。

    身后的鼓乐声也随之骤然一停。

    这大半夜的,没人来吊唁,这帮鼓乐班子,也乐得偷一偷懒。

    抽抽烟,喝喝水,打打盹。

    只是鼓乐一停,原本就冷清的西山砖窑,只回荡着老鸹那晦气的叫声。

    秦秀茹推门而入,摸黑拉亮了头顶的白炽灯。

    趁着吴巍适应这光线的档口,顺把房门一关。

    吴巍看着眼前的一切,颇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前世入赘之后,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之久。

    直到拜师学艺之后,归来重启砖窑,挣到了钱,才把这堂屋推倒重建。

    吴巍感慨之余。

    秦秀茹脱了身上的麻衣孝布,顺便倒了杯水,特地撒上茶叶端过来道:“你先喝口茶,等我一下。”

    完,人就进里屋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独坐。

    片刻后,秦秀茹去而复返。

    乍一看,除了里攥着纸笔和钞票,没什么两样。

    但吴巍却发现,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花膏味道。

    心下失笑,吴巍面上却不动声色。

    秦秀茹在对面坐下,铺开纸笔道:“这个月你拢共干了天,工钱每天两块,一共34块。但是胖子这事,伱出了大力,多余的话我就不了。”

    到这里,秦秀茹把里攥着的钞票铺开,是十张大团结。

    “钱就这么多,你可别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