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吴瑜(八)
宫中女子,来到此处最先知道的就是母以子贵,自从吴瑜生下来原佐,似乎整个大宋都在高兴,她住的慈元殿几乎已经放不开礼品了。而吴家也越发赤可热,几个兄弟都被推荐入公阁,只是吴近谨慎,压着不许而已。但即使是娘家,对待她的态度,也是恭敬多于亲密了。自从邢皇后薨逝,在赵官家打算长期不立皇后的前提下,生有皇子的贵妃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而吴瑜本就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这些年又被赵官家逼着读了这么多书,自然想得明白其中关窍。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做了母亲什么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看问题的视角。以前的漫漫长夜,她也有睡不着觉来翻看自己所写的那些赵官家亲口口述的西游、白蛇传,而现在,孩子虽然有奶娘看着,但每当隔壁卧房里发出一点动静,她就能从睡梦中惊醒,跑过去亲抱着自己柔嫩的孩子,怎么亲也亲不够。看着孩风一样的长大。吴瑜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只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不要让她的娇儿长大之后承担皇室倾轧的痛苦。但是世事发展,又怎么可能如他一个后宫妇人之所料呢?建炎六年,赵宋官家在长安对西夏宣战,然后不顾黄河对岸的女真骑兵由拔离速和金兀术率领,毅然在黄河南岸立寨,同时吴玠入横山,韩世忠出同州。赵宋天子传承十代,虽然个中多奇葩,但也让陕北和一些汉化蕃人有依附感和归属感。吴瑜看到邸报,自从赵宋官家到了。陕北士民就屡屡暴动。但她那时也只觉得赵官家是想夺回横山和延安,让大宋军队在贫困的陕北高原和拔离速以及活女耗下去,早晚用大宋充足的人力把他们全部耗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野心有这么大,他竟然联系了西走万里的耶律大石。以岳飞为帅直捣兴庆府。或许是记录的多了,吴瑜也开始有敏感性,这样破天的大事,她从地图上看来,西夏核心的四块土地已经被占领三块,亡国已成必然,所谓决战,不过是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后套上一决生死,顺便在看一看能不能抓住西夏国主李乾顺而已。君不见,连昔日叛变的折可求都带着河外三州请求回归大宋了吗?想明白了这一点,吴瑜在看到酣酣而睡的大胖儿子,内心忽然就有了些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长子,却有这样英明神武的父皇。可千万要想开,不要从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当然,原佐也才几个月大,坐还坐不稳,想这些也不过为时尚早。倒是潘妃那边听闹了几场,埋怨自己的孩子晚生了几天。可问题是,产妇生子是老天决定的,就算是潘国丈懂医术,也不敢乱用伤害皇嗣,那可是拿自家三族开玩笑。所以潘妃心有怒气发不得,三不五时来她宫里阴阳怪气,但是就她那水平,吴瑜不软不硬就顶回去了,所以也不生气。但是她不生气,吴益却很生气,有一次忍不住和姐姐:“阿姊看着吧,他们潘家快要倒霉了。”吴瑜大惊,“你要做什么,官家圣明,又最是重视公主,你若故意争执,吃亏的可不是潘家,而是吴家。”吴益越发冷笑:“我同他们有什么争执,只是阿姊扶养皇子,不知道外头的事,这几日开封府阎府尹抓了一批买假国债的,为首的正是潘妃的表弟,他又供述自己是替潘永思做事,若这事做实了。潘贵妃就算不受牵连,难保也要被官家敲打,看她还有什么底气来找茬。”吴瑜这才叹了一口气,心下稍安,但还是不忘嘱咐道:“不管这件事情是谁主导的,我们家可万万不要掺扯进去,不然无私也变成有私了。”吴益道:“阿姊聪明,父亲也是这么的。”但吴瑜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最后发展居然到了星火燎原之势,成了鼎鼎大名的冬日三大案之一。不过,千里之外的这些事,赵官家是不会关注的。因为几乎就在同时。他刚刚以猛虎下山之势逼走了女真人,在金河与西辽东、西蒙古和高昌国王一起会盟,长长的祭文奠定了大宋华夏正统的地位,并且亲自为三位国王加冕,其中的政治意味不言而喻。可以,宋太祖和宋太宗努力了几十年而没有结果的事业,在人家赵玖这里轻松的达到了圆满。至于其他的祖宗,对于这些事想都不敢想。同样的,这也宣告着西夏这个百年政权彻底终结。消息传来,大宋东京无论市井还是宫观。无不热血沸腾。因为这是大宋自靖康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并且收获了巨大成功。人们真的开始相信官家是天生异象的真龙,汉武唐宗一般的人物。一雪靖康耻是有希望的。但赵官家做事从来出其不意。西面安定之后,就有了迁都的打算,这当然触动了很多豪门的利益。包括吴贵妃她爹这样的富豪都进宫来忧心忡忡的希望女儿吹吹枕边风,这还是吴瑜侍奉赵官家多年以来的头一次。不过吴瑜有子万事足,只对父亲道:“眼下东西二府的宰相争执的厉害。依女儿对官家的了解,他是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再,就算要劝谏,也得我先见到官家再。”吴瑜难得铁口直断了一次,赵官家确实不想造成官僚系统的分裂,特别现在国家已经趋于安定,又不是南阳那个时候拼死拼活。所以他还是于月底御驾回京。两位贵妃都按品级大妆,给儿子裹上了厚厚的毛绒襁褓去接他。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瑜觉得赵官家看到儿子的第一眼竟然满满都是头疼的感觉,好像牙还没长的崽子是来给他讨债的,因此直接和两位贵妃两位公主了几句话,直接抱着公主宜佑回景福宫去了。这下即使潘妃也不敢胡闹,因为赵官家要见一个人。一个出身于百年忠臣之家,却又在大宋最危难的时候背叛家国的人:折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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