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人淡季,我的生意不好做!
“赘啊,这棺材那么好,可惜不好卖出去吧?”樊千秋苦笑叹气着,就蹲在了石棺旁。
“樊家祖传几代的艺,大兄又深得家传,这棺材当然打得好了。”淳于赘还没有看到樊千秋脸上的苦涩。
“呵呵,祖传?祖传个”樊千秋把最后那两个字给憋了回去,以免显得太过粗鲁。
别人穿越好一些的就是王侯将相,次一些的是身家清白之人,最差也能混个富家赘婿。
难道是自己穿越的姿势不对,不仅背上了一个低贱的市籍,做的买卖也如此离奇古怪。
而他也明白了,原来那位樊千秋经营不善,不只是脑子不灵光,更是这生意本身难做。
此人没有被饿死,还吃得这样壮实,实属不易了。
樊千秋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比刚才更斜了一些,可依旧非常刺眼。
如今莫是出仕当官了,就是凑足税款的事情,都毫无头绪。
自己想要进步,怎么那么难?
樊千秋箕坐在棺材旁边的破草席上,凉风从裆下吹过,心里更凉。
“赘啊,你觉得最近几日这石棺好卖吗?”樊千秋有些丧气地问道,他已不在乎会不会吓到淳于赘了。
“这”淳于赘脸上有难色,没有直接往下。
“有什么话但无妨。”樊千秋从草席里扯了一根草,放到咀嚼了起来。
方才他还端着一些架子,如今彻底放下了,如今这个模样,倒是真和长安的泼皮恶少没有什么两样了。
“一个月左不过可以卖出一具吧,有时候冬天一个月能卖出两具,现在想一次性脱,确实有些不易。”
是啊,任何买卖都有淡季和旺季之分。
冬春之际天寒地冻,年老体弱之人最容易逝去,当然就是殡葬行业的旺季。
现在离入冬还远着呢,当然是淡季。
大汉还是很看重死后世界的,所以愿意在丧葬之事上多花费一些。
但现在长安和天下都很太平,人们虽然愿意在丧葬之事上多花钱,也没有那个会。
再了,这么多棺肆排在一起,生意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e) 除非这几日里,长安城大死特死个几千人,否则这些石棺绝不可能快速脱的。
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站在一边的淳于赘也看出了樊千秋的困扰,就准备将自己想好的法子出来。
可是,没等他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喊声。
“樊大!樊大!你这无赖子,还以为你今日要躲着不来!”
这声音颇为难听,沙哑发硬,和公鸭子叫唤差不了多少。
心情不悦的樊千秋眯着眼睛循声看去,终于在不远处的隧中看到了来人。
一个头大腹便便的胖子,带着几个敞开了袍服的市卒,正朝这边走过来。
看这副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兄,这是管着东市西北区的市啬夫窦衷,很不好相与,比那钱万年还要难缠!”
淳于赘似乎很怕这窦衷,完这句话后,就想要往旁边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哟呵,这不是赵家的白面赘婿吗?竟屈尊来我们东市了,何不在家好好歇着?”
窦衷一脸猥琐地笑着,身边那几个干瘦的市卒跟着笑了起来,更对着淳于赘起了不堪的下流话。
“听赵家娘与本官差不多胖啊,淳于兄弟在榻上可能受得住?今日一定要去买一只老鳖补一补。”
“一只老鳖哪里够,起码得三只,三只才能管用!”市卒甲笑道。
“听那羊宝最是滋补,也可以加些羊宝。”市卒乙猥琐地笑道。
“赵家的事情用不着我等费事啦,我来看看淳于兄嫁过去后,有没有长肉!”
窦衷罢就一脸坏笑地伸出了,竟然要去撩淳于赘袍服的下摆!
淳于赘脸色苍白地连连往后退,但却被那几个市卒给挡住了去路。
樊千秋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恶寒,想来这兄弟平时没少受他们欺辱。
若是一般的调笑打闹也就罢了,窦衷那张满是油腻的胖脸上分明了有一种欲望。
大汉风行龙阳之好,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樊千秋不想惹事,但是若放任好友被辱,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e) 顾不得思考太多,他一个箭步跨出了棺肆,伸出了右一把钳住了窦衷的脏。
接着,粗壮的左一挥,直接就把那几个麻杆一样的市卒逼退了。
淳于赘也算灵,借着这就躲到了草棚里。
直到这个时候,樊千秋才发现这具身体的好处,那就是有把子穷力气,看来这是做石棺练出来的吧。
他心中又喜又怒,不由得就加大了上的力量,这肥头大耳的窦衷吃痛不行,立刻就龇牙咧嘴起来。
“樊大!你这是要作甚!多管什么闲事,还不快将本官放开,想去犴室坐坐吗?!”窦衷厉声叫道。
犴室就是东市和西市自设的牢房,虽然规矩没有诏狱那么多,却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樊千秋的气也出了,暴起的怒意逐渐散去,于是就松开了。
窦衷和钱万年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死人的,不用着急和死人做计较?
“窦使君,人孟浪了,但窦使君方才言行也欠妥吧,毕竟淳于赘已入赘赵家了”
樊千秋压低了声音,隐隐流露出威胁的意思。
他不知道赵家有什么势力,但能找到淳于赘这样一个赘婿,一定颇有家訾,想来可以让窦衷有所收敛和忌惮。
果然,樊千秋话音刚落,窦衷的脸色就变了,他干咳了两声,又挥屏退几个狗腿,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
“今日的日头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你这憨子还能出这么灵的话,真是石头开窍啊!”窦衷阴鸷地笑道。
“我等再如何开窍,也不逃不出窦使君的五指山。”樊千秋压抑着内心的厌恶笑道。
“不与你们这些卑鄙之人多言,我是来找你收今年的市租的!”窦衷大一挥,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竹牍。
樊千秋的头立刻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他忘了自己这还有一笔市租要交。
不是都大汉比暴秦温和吗,为何这税还是那么多?简直没有一条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