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刘彻登场:乖孙、逆子、渣男和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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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光三年,十月二十辰时,未央宫前殿宣室内,气氛有些压抑,内官奴婢,噤若寒蝉。

    大汉帝国的皇帝刘彻,刚刚用过早膳,正端坐在皇榻上读书。

    他中的那卷公羊传,是这几年来,读得最多的一部书。

    竹简上的墨迹还算新鲜,看着这熟悉的字,刘彻自然而然想起了献书的儒生——董仲舒。

    刘彻即位六七年了,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掌握朝堂的局面。

    即位之初,更是要事事都向自己的祖母窦太皇太后上奏,然后才能得以施行。

    太皇太后活得实在太久了,竟是吕后为孝文皇帝选的妃后,每次想到此处关节,刘彻都会不寒而栗。

    何止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简直是“老而不死是为妖”!

    太皇太后是“旧人”,秉持着“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

    不限制民间朝臣,反而限制刘彻这个天子直接治国理政。

    刘彻胸中有壮志,所以他不想无为而治,他要积极入世。

    为了能入世,他将视线投到了儒家的身上:他开始弃用黄老道学的拥趸,反而重用儒生。

    建元元年(前40年),刘彻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风波,进行了第一次尝试。

    他罢免了毫无建树的丞相卫绾和御史大夫直不疑,任命了一大批儒生出身的朝臣。

    魏其侯窦婴任丞相、武安侯田蚡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郎中令

    当刘彻准备在这些儒生的辅佐之下建功立业的时候,窦太皇太后出了。

    这个风烛残年的妇人为了维护“无为而治”的国策,以迅雷之势对刘彻方兴未艾的新政进行了打压。

    次年,赵绾奏请天子不再向太皇太后奏请,后者闻之,大怒!斥责赵绾又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新垣平”。

    而后,窦太皇太后在朝议上公布了提前准备好的赵绾、王臧等人非法牟利的罪证。

    并逼迫刘彻将赵、王二人下狱治罪,最终,赵绾和王臧都死于狱中,丞相窦婴、太尉田蚡也被罢免。

    崇尚黄老道学的许昌、庄青翟之流位列三公。还未来得及实行的儒家礼制也被彻底废弃。

    就连刘彻这个天子都险些被废!

    幸亏他的姑妈兼岳母馆陶公主出面捭阖,才让他保住了帝位。

    历经此难,不到二十岁的刘彻看到了朝堂斗争的复杂,明白了皇帝并非无所不能的道理。

    ()(e)  他想要当一个无所不能的皇帝,但是时尚未成熟,他必须要韬光养晦。

    后来,窦太皇太后死了,信奉黄老道学的朝臣们也垂垂老矣,逐渐凋零。

    但是,朝堂却并没有平静,新旧势力轮流登场,争权夺利。

    窦太皇太后的弟弟魏其侯窦婴、王太后和她的弟弟田蚡、馆陶公主和陈阿娇,还有黄老道学的遗孓

    他们捉对厮杀,连横合纵,刘彻这个天子竟然成了个夹缝里生存的孱孙!

    刘彻能直接插的朝政不多,只能曲线迂回,另起炉灶。

    搜寻许久之后,他仍然把目光转到了儒学上,他要借助儒学“礼”的理念,来塑造天子在帝国中无上的权威。

    元光元年,刘彻下诏,令天下推荐贤良文学入宫对策,六十多岁的博士官董仲舒来了。

    在这宣室殿里,董仲舒献上了自己亲抄录出来的春秋公羊传。

    刘彻对这个老儒留意许久了,所以他只是拿起此书翻开了片刻,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董仲舒就是那个能帮他树立天子权威的人。

    之后,刘彻连续三次对董仲舒进行策问,收获颇丰。

    “君权天授”“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大一统”“天人感应”“阴阳灾异”“以德治国”“春秋决狱”

    每一种理念,都像是一块巨石,可以拼凑成一道石阶,帮助刘彻登上人间的顶峰,成为掌握实权的皇帝。

    于是,刘彻罢各家博士,立五经博士,并以儒经取士,推行儒家礼制服侍,明确君臣等级差异

    窦婴和田蚡等人在争夺权力,而刘彻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改变人心。

    如今两年过去了,有为而治的儒学在大汉的人心里冉冉上升,无为而治的道学江河日下。

    潜移默化中,朝臣黔首越来越认可天子的权威,刘彻开始尝试着建功立业。

    去年的马邑之围,就是刘彻的一次尝试。

    虽然最终无功而返,却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让他看清了一件事情:要在外建功,先要在内掌权。

    于是,刘彻重新开始蛰伏起来,等待着这样一个会,一个可以将朝堂各方势力一扫而空的会。

    只是这个会一直没有出现,一年将近,一事无成,这让刘彻有些苦闷。

    若是董仲舒在宫里,一定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

    ()(e)  可惜啊,这么一个聪明人犯了糊涂,已经被刘彻罢官赶走了。

    念及这种种往事,刘彻有些疲惫,他将这卷公羊春秋传放在了案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昨日是太后的寿诞,刘彻一整天都呆在长乐宫里。

    太皇太后不在了,但是太后还健在。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刘彻的情感非常复杂,其中就包含一缕难尽的怨言。

    昨日的那几个时辰里,刘彻带着皇后强颜欢笑,在母亲和舅舅的面前,扮演着一个好儿子和好外甥的形象。

    敬酒祝词、言必称颂、笑脸相迎处处都是一个孝子的模样。

    大汉以孝治天下,刘彻又还很年轻,母亲和舅舅更掌控着半个朝局,他想要做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们襄助。

    所以必须得再装一段时间,等待那个会的出现。

    想到母后和舅舅,刘彻自然又想到了皇后陈阿娇。

    阿娇是馆陶公主之女,也是刘彻的表妹,在刘彻被立为太子之前,母亲就确定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目的当然是为了让馆陶公主服自己的弟弟孝景皇帝,立刘彻为储君。

    馆陶公主答应的事情做到了,表姐陈阿娇也顺理成章地被立为了皇后。

    刘彻对这个安排没有恶感,毕竟他和陈阿娇青梅竹马,后者也是佳人。

    可是,自从自己将卫子夫立为夫人,皇后的妒心就越来越重了,简直到了难以理喻的地步。

    她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派人去刺杀卫青,若不是卫青的挚友公孙敖出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身为皇后,陈阿娇这个皇后,怎么就不能大度一些呢?

    他刘彻立卫子夫为夫人,难道只是贪图美色吗?还不是为了宗庙繁盛!

    想到他人对自己的种种“刁难”,刘彻更觉得有一些疲惫和烦躁:皇帝,怎么就这么难当?

    “起禀陛下,桑侍中来了。”一个谒者心翼翼地进来报道。

    “哦?让他进来吧!”刘彻压抑的心情好了些。

    “诺!”谒者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个头戴博梁冠的年轻人就快步走进殿来,下拜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