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刘彻:混乱是阶梯!
桑弘羊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向天子请罪道:“陛下圣明,是微臣孟浪了。”
这次,高坐在榻上的皇帝,终于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出宫吧,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桑弘羊再次有些发懵,原本已平复下的心,被这句话又提到了半空,天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弘羊,你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吗?”皇帝此时居高临下的问道。
“陛下,微臣微臣愚钝,确实未能领会圣意。”桑弘羊道。
“先前,朕给你的旨意是什么?”皇帝佯装严肃地问道。
“陛下让微臣看着樊千秋,有事要立刻上奏;若遇到事急之时,可请建章监卫将军”桑弘羊突然停下了。
“今日,你已向朕上奏了,此举做得很妥当,往下该要如何做,想来你也应该知道。”皇帝意味深长地笑道。
这一刻,桑弘羊恍然大悟,立刻明白皇帝的圣意了。
这是皇帝对樊千秋的考验,但何尝不是对他桑弘羊的考验,对建章监卫青的考验呢?
皇帝心思缜密如此,实在让桑弘羊这个臣下钦佩和恐惧。
“微臣明白了。”桑弘羊再次行礼道。
“你自行去吧。”皇帝重回平静道。
“诺!”
桑弘羊匆匆离开了,宣室殿中,又安静了下来。
一众宫女内官站在门外和廊下,低眉顺眼,无人敢有任何的造次。
刘彻听着桑弘羊的脚步逐渐离去,脸上的淡漠迅速化去,进而开始燃烧,最后在眼中聚成了炽热。
这个樊千秋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去逗弄这权势滔天的窦家。
也难怪桑弘羊会这么着急,毕竟窦家的宅院都快要和未央宫一样高,一样宽敞了。
在建元新政当中,窦婴确实站在自己这边,甚至因此受到牵连,被太皇太后罢官。
太皇太后去了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窦婴会被自己重用,成为朝堂的柱石。
可是,刘彻没有启用赋闲在家的窦婴,更没有重用任何一个窦家的子嗣。
因为哪怕是太皇太后已经去了,可这窦家的势力仍然膨胀得太大了一些。
太皇太后走了,窦家也该跟着走了,赖在朝堂上,实在是非常不体面啊。
()(e) 刘彻一直在等,等窦婴自己彻底退出朝堂去,可等了那么多年都白等了。
在这几年里,时不时就有窦婴的党羽上奏进言,请求自己重新启用窦婴。
这让刘彻对窦氏一门更加忌惮。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更何况,朝堂上实在太拥挤了,哪里还有窦氏落脚的地方呢?
舅舅田蚡这个外戚、韩安国这些老臣、主父偃和司马相如这些贤良文学、张敞和义纵这些干吏
还有桑弘羊这些青年才俊,全都眼巴巴地盯着朝堂上的位置呢?
窦家和他的党羽乖乖覆灭,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向大汉宗庙尽忠。
之前,刘彻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借口,如今,这借口不就有了?
这还未曾面圣的樊千秋在窦家的宅院上挖了一锄头,刘彻倒想要看看,能不能挖出一個洞,或把墙挖倒。
当刘彻在心中盘算时,皇后宫中的一个官心翼翼地了进来,行礼下拜。
“启禀陛下,皇后想请陛下到椒房殿去用膳”
刘彻皱了皱眉,并未话。
最近,他都是在宣室就寝的,许久没有去椒房殿了。
一想到要面对皇后那过份的殷勤,刘彻就觉得厌烦。
可是,太后几日与他过,让他多亲近亲近皇后,这样才能拉拢好馆陶公主。
毕竟,馆陶公主仍在宗室里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
这朝堂上,为什么总是乱糟糟的呢?
“朕知道了,去回报皇后,朕今日去椒房殿用午膳。”
“诺!”内官面有喜色,连忙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来人!”刘彻大声地喊道,另一个内官连忙进来。
“让谒者传口谕给田丞相,让他即刻到宣室来见朕!”
“诺!”
刘彻看着内官离开,满意了一些,这朝堂,该借着这个会清理清理了。
希望樊千秋,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定要闹出一些动静来,让这死气沉沉的朝堂,有些新气象。
当皇帝下谕召见当朝丞相田蚡,密谋朝堂大势的时候,桑弘羊在少府找到了卫青。
卫青现在担任六百石的建章监,在上林苑统辖着一部五百人的从中骑——天子在上林苑的亲卫骑兵。
()(e) 平时大部分日子里,卫青都要在上林苑带兵练兵,只在月中的几日才到少府来处置钱粮军饷等琐事。
今日恰好就在少府,所以桑弘羊才能那么顺利地找到卫青。
桑弘羊将整件事情的向卫青详述了一遍,而后就请其与自己同去清明北乡,为樊千秋解困。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卫青没有立刻动身,反而有一些迟疑。
“卫将军,若不快些,此子命休矣。”桑弘羊急忙催促道。
“桑使君,去倒不难,可去了我等如何应对?”卫青问道。
“这”桑弘羊虽精于算计,可临事总有些急忙,被这样一问,不知如何应答。
“你我是朝廷命官,总不能掺和到民间私斗中吧?”卫青虽然只长桑弘羊几岁,却事事都考虑得很周全。
“报给义使君如何,让长安县寺制止,名正言顺?”桑弘羊就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使君要莫忘了,县官过,不可让义使君知道其中纠葛。”卫青对这细节还记得非常清楚。
“那当如何”桑弘羊急得有些跳脚,现在已经是辰时了,窦家门客恐怕快到清明北乡了。
“你且莫急,待我想一想。”卫青完此话,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少府前院若无旁人思索起来。
“这、这”桑弘羊很是着急,却又不敢打断卫青思考,那坐立不安的模样引来旁人侧目。
“我带一什亲兵与你乔装前去,若是那樊千秋能够应对,我等就不出,以免节外生枝”
“若樊千秋有危险,你我就亮明身份,在这清明北乡买到了以次充好的驽马,要问责他。”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先救出此人,让其性命无虞。”卫青沉稳地道。
“可可之后呢?”桑弘羊又急忙问道。
“之后的事是那樊千秋该管的,我等让他活下来即可。”卫青道,“县官只让你我管此事。”
桑弘羊也听明白了,刚才在宣室里,皇帝所的不也正是这番意思吗?
他不禁心生佩服,卫青不简单啊,虽在行伍,在领会圣意上却比他强。
“卫将军所言极是,那我等速去?”
“好,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