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摸了刀口,要么流血,要么染血!(4.9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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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弘羊和卫青进到宣室之后,就立刻将今日所见之事一一述出来。

    窦桑林纵奴哄抢市租,反被一箭射杀。

    樊千秋携带人头报官,未从县寺离开。

    义纵案验人证及物证,行为雷厉风行。

    窦良纵马入长安县寺,灰头土脸离开。

    这些事情,是桑弘羊和卫青这两个时辰旁敲侧击查到的。

    二人办事谨慎得力,几乎已经将此事从头到尾都查清了。

    与今日晨间不同,皇帝的表情不再冷漠,而是流露出了一种掩饰不住的激动、炽热和亢奋。

    听到窦桑林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箭一箭射杀时,皇帝拍案叫绝,将披着的大氅都扔到了一边。

    听到樊千秋携带着人头,直接敲击植鼓鸣冤,并且坦然入狱时,皇帝不禁夸赞其胆大心细。

    听到“南皮侯窦良纵奴驰马直入长安寺”时,皇帝直接大骂其“癫悖”“忤逆”“将死”!

    皇帝的情绪有兴奋和愤怒,却不曾有悲伤,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窦桑林还是他远房的表侄。

    桑弘羊和卫青交替完这些事情后,皇帝又询问了不少细节,最后才意犹未尽地稳坐下来。

    此时,皇帝的表情终于重归平静了,似乎又开始思考一些离得极远又极近的事情。

    在冷子敲击殿顶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下,偌大的宣室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许久,皇帝的注意力又回来了,盯着桑弘羊和卫青,沉默不言。

    两人在这咄咄的目光下面面厮觑,坐立不安,不知道皇帝此举为何。

    “窦桑林纵奴抢夺市租,樊千秋奉诏收租,命人将其射杀,窦氏有罪,樊氏有功。”

    “窦桑林与万永社私斗,樊千秋故布疑阵,设计将其伏杀,窦氏过,樊氏大罪。”

    这两句在字词上相差无几的话,让卫青和桑弘羊心中一惊,竭力遮掩才未露马脚。

    紧接着,皇帝将双撑在了案上,上半身前倾,一双剑目异常锐利地盯着这二人。

    “两种辞,到底哪一种是真的,哪一种是假的,你们二人,究竟有没有欺君?”皇帝冷峻地问道。

    窦桑林和卫青眼皮猛地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在皇帝面前下拜稽首。

    ()(e)  “陛下”

    “想清楚,究竟是前者为真,还是后者为真?”皇帝又一次逼问道。

    卫青和窦桑林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听出了皇帝言下之意。

    “陛下,窦桑林哄抢市租,樊千秋按律诛之,这是真的!”卫青沉默片刻后挺身答道。

    “建章监所言极是,窦桑林哄抢市租,樊千秋按律诛之,这是真的!”桑弘羊连答道。

    “尔等确定?”皇帝问道。

    “我等确定!”两人答道。

    “不论何人问起,尔等都不更改?”皇帝再问道。

    “不论何人问起,我等绝不更改!”二人再答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朕相信尔等,待义纵将爰书等物呈上,朕会定夺。”皇帝笑道。

    卫青和桑弘羊长吁一口气。

    “陛下,只怕魏其侯会从中作梗,要不要催一催义使君,让其早些结案。”桑弘羊试探着问道。

    “朕还怕魏其侯不从中作梗,他参与此事越深,漏洞越多,朕越好办。”皇帝冷笑几声道。

    “可万一”桑弘羊还想问。

    “你想万一樊千秋死在狱中,或者义纵被窦婴动,当了奸臣,当如何是好?”皇帝反问道。

    “陛下圣明!”

    “朕过,若他现在就无法自保不了,只算有才,死了就死了,朕不可惜”

    “更何况,听尔等的述,樊千秋刚做这等砍脑袋的事,想来有后,朕想看他还有何本事”

    “至于义纵,他若被南皮侯和魏其侯服,那刚好空个位置,想当长安令的人很多。”皇帝道。

    “”桑弘羊和卫青再未多言,他们明白天子的心意了。

    狱中的樊千秋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把沾了血污的刀。

    想要去擦这把刀上的血污的人,要么把弄脏,要么受伤。

    至于脏的人是谁,伤的人是谁,皇帝不在乎,他只要结果。

    义纵叛了,那就挖出了一个人;南皮侯用强的,那就斩掉窦家一条腿;魏其侯参与其中,那就连根拔起。

    不管如何,皇帝是不会受损的。

    二人想到此处,忽然有些背后发凉:自己恐怕也是天子试刀的对象。

    ()(e)  只不过他们刚才经受住了磨炼。

    皇帝看到桑弘羊和卫青沉默下来,非常自得,他很享受掌控全局,看他人惊骇的感觉。

    桑弘羊和卫青是他的左膀右臂,将来更会成为大汉的柱石,甚至还是他最亲近的挚友。

    可是,他仍然要时常敲打他们,让他们不要忘记,在这大汉帝国的头上,只有一片云。

    这对君臣都是一件好事。

    “陛下之后我等该怎么办?”桑弘羊问道。

    “桑弘羊,明日你到长安县寺去,就朕让你查本月市租数目,借盯着那里的动静。”

    “若义使君托我打探陛下口风,下官当如何?”桑弘羊问道。

    “你装着不知此事,让他按照成制秉公处置。”皇帝回答道。

    “诺!”桑弘羊连忙答道。

    “卫青,你明日带一队骑士,随便找个借口,到清明河两岸巡视,敢去闹事者,杀!”皇帝道。

    “诺!”卫青立刻应答。

    此刻,外面的冷子终于渐渐地了下来,殿中又换了种寂静。

    待君臣三人静听外面的动静,天上突然又滚过了一道闷雷,将大殿上那明黄瓦片都震得簌簌作响。

    连同皇帝在内,几個年轻人都有一些心悸,他们都不禁开始猜测,明日的长安城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上的乌云并没有再散去,午后的这几个时辰,就如同黑夜一般过去了。

    南皮侯府死一般寂静,无论亲眷,还是奴仆,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笑声。

    宵禁之后,尚冠里四周的闾门早已经闭合,但一辆安车仍在闾巷中行走。

    巡夜亭卒见到后,就想上去盘查,可一看到车上的徽记,就立刻噤声了。

    这车上的人,他们可惹不起!

    不多时,这辆安车就驶入了坟墓一般的南皮侯府的后院。

    南皮侯窦良早已在院中等候。

    而后,一个身形健壮的老人就从车上下来了,正是魏其侯——窦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