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肩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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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岛看着从道上走来的白衣青年,稍稍思考了一下,道:“暂时还不会,但我可以学。”

    白衣青年听到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把剑往身后剑鞘一插,跑过来就把南岛拉进了园林里。

    “太好了,太好了。”青年一撑伞一亲昵的揽住南岛,“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我和你讲,打牌可有意思了。”

    南岛被夹在青年臂弯下跌跌撞撞的走着,挣扎了好一会都没有挣脱出来,只好不停扒拉着青年后背。

    “好的,好的,但是这位师兄可不可以把我松开一点,我的酒要撒了。”

    青年听到这里,才松开了南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南岛把酒壶拿在里,舔了舔壶嘴上洒出来的一点,又揭开盖子看了一眼。壶里的酒已经快要见底了,于是叹了一口气。

    青年站在道旁看着南岛,搓搓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好了,我们快去找个地方打牌吧。”

    南岛犹豫了一下,道:“额,可不可以”

    话还没有完,就被青年拖着走了。

    “对了,我叫张鱼,你可以叫我张师兄,张大哥,老张张都可以。但是不要叫我鱼师兄,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吉利。”

    张鱼一面走着一面嘱咐着南岛。

    “好吧,张师兄,但是为什么不能叫鱼师兄?”

    “因为鱼听起来就像愚,还有鱼听起来有种任人宰割的意思,这在牌桌上是不吉利的。”

    张鱼得很是严肃。

    南岛点点头道:“受教了。”

    南岛被张鱼拖着进了园林,走出那片树林,最先看到的是一处水池,池中游鱼水草悠闲的沉在池底;然后便是一条红色的回廊,廊沿下挂着许多灯笼,回廊靠水有一处亭子,廊道通向更远处,然后便是各种假山树丛,远处可见一些红色的楼。

    二人走上了走廊,然后进了那处亭子,南岛这才发现亭子里摆了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摆了一些麻将,桌沿上还有半个没吃完的糖油粑粑。张鱼拉着南岛在桌边坐下,然后捞起那个糖油粑粑叼在嘴里,挽了挽袖子,神采奕奕的看着南岛。

    “坐吧,我俩先玩一会。”

    南岛把酒壶放在桌子上,迟疑的看着对桌的张鱼,道:“那个张师兄,两个人也可以玩吗?”

    张鱼肯定点了点头,道:“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玩法,等会别的师兄睡醒了,我们就四个人玩,来,我先洗牌,然后教你一下规则。”

    南岛在桌下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不少的钱袋,犹豫少许,道:“好的,张师兄。”

    “哗啦啦。”

    春雨绵绵,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亭子里有些安静。

    张鱼已经踩在了凳子上,头发四散的披着,眼睛通红的盯着南岛。

    南岛看着自己里摸着的那张幺鸡,犹豫再三,道:“我好像又胡了”

    张鱼把牌一推,瘫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钱袋丢了过去,有气无力的道:“肯定是昨晚打了个通宵,太累了,今日不算,今日不算”

    南岛笑嘻嘻的把钱袋扒过来,把里面的钱倒出来,拢在一旁,舔了舔嘴唇,看着张鱼道:“师兄还来吗?”

    张鱼摆摆,生无可恋的道:“先歇会吧,歇会吧。”

    ()(e)  远处林子里传来了一些交谈声,南岛转过头去,只见那边假山道里隐隐有几个身影走了过来。

    “是别的师兄们来了吗?”

    南岛转回头,正想问下张鱼,却看见后者正在偷偷摸摸的扒着自己那一堆钱。

    “师兄你干嘛?”

    张鱼缩回了,自己打了两下,讪讪的道:“我想帮你数一数,哈哈,数一数真的只是数一数”

    “”

    “哟,张鱼你又输钱啦?”

    “哈哈哈,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多半又输光了。”

    师兄们人还没到,声音便已经进了亭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看这位兄弟有些缺钱,略施善意而已。”

    张鱼站了起来,看着来人道。

    “啧啧,哪天磨剑崖的剑来了,整个剑宗都没了,就你张鱼这张嘴还在。”

    张鱼看了眼南岛,眼珠转了转,却是突然笑嘻嘻的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前几日在城中找了个二的兼职,得赶紧去看看,师兄们先陪这位兄弟玩玩吧。”

    话音还没落下,张鱼便已经溜出了亭子,连伞都不要了。

    “”

    三位师兄一齐无语的看着那道狼狈逃走的身影,而后转头看着亭子里的南岛。

    南岛看着三人,眸光发亮,向着三人行了一礼,问道:“师兄们打牌吗?”

    师兄们看着南岛的模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为什么我感觉他了我们的话?”

    那个较为消瘦的师兄摸了摸头顶,有些古怪的道。

    “不知道,他这装扮怎么有点眼熟?”

    颇为高大的师兄如是道,上下打量着南岛。

    胡子师兄一甩袖子,道:“管他呢,先打牌。”

    “对对对,先打牌。”三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半个时辰后。

    “我还得去给城南菜市送菜呢。”

    “啊对对对,我也得去渡人过河了。”

    “你们等等我啊,我也想去找点活干。”

    三人弃伞而去。

    南岛留在亭子里,茫然的看着自己身前那一大堆钱,有些不知所措。

    远远的还能听见师兄们的声音:“真他吗邪门,哪有人把把天胡的?”

    “会不会是出老千的。”

    “你没算吗?”

    “我没算。”

    “”

    南岛张望了一下四周,高声问道:“还有人吗?还有哪位师兄想打牌吗?”

    四处一片寂静,只有春雨淅沥。

    南岛见无人回答,又看了眼已经装满的钱袋,思考了一下,抬把麻将都扫到了地上,然后提起桌布把钱包起来,打了个结背在肩头。

    包好钱后,南岛这才去拿酒壶,打算喝一口,只是把酒壶碰到嘴边仰头等了半天,也没有一滴酒水滴落下来。

    南岛长久的等着。

    然后放下了酒壶,沉默的看着那场春雨。

    是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光了。

    南岛揭开盖子,将里面的几片已经脱色的桃花抓了出来,放在口里嚼着。

    将那些发苦的桃花咽下去之后,南岛这才站起身来,把酒壶盖好,然后走出了亭子。

    那棵桃树在哪里?

    南岛撑着伞站在雨里四处张望着。

    ()(e)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只好边走边找。

    剑宗园林,自然四处都是假山清溪桥,还有数不尽的回廊道。

    南岛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四处乱窜着。

    分明听到四处都隐隐有打牌的声音,但是偏偏什么也没有找到。

    找了许久,南岛有些气喘吁吁的停在一处假山旁,拿起酒壶吮吸着慢慢积攒下来的几滴酒水。

    “这花真好看啊!”

    有个稚嫩的声音从南岛身后传来,南岛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后,撑着一把黄伞,踮脚要摸自己的肩头。

    南岛看向自己的肩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一枝三寸桃枝,有一朵桃花正在颤微的开着。

    沉默的看了一阵,南岛蹲了下来,让女孩抚摸着自己肩头的那朵桃花。

    当女孩的指头触碰到花瓣的时候,南岛肩头却也同样传来了被轻轻抚摸的感觉。

    “你的肩膀上怎么会有朵桃花呀?难道你是桃妖吗?”

    女孩看着南岛好奇的问道。

    南岛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是因为我欠了某棵桃树一条命,所以它就将它的桃花开到了我身上来。”

    女孩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这样啊,可是它真的很好看呀。”

    南岛转头看着自己的肩头,然后伸把那朵桃花摘了下来,拈着花送到女孩眼前,道:“那送给你吧。”

    女孩没有接过桃花,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着南岛肩头那三寸桃枝上缓缓渗出的鲜血,轻声问道:“你不疼吗?”

    南岛微微笑着,道:“不疼。”

    “可是它都流血了,为什么会不疼呢?”

    “因为它替我承受了十年苦痛,现在到我承受它的痛苦了,这是我应得的。”

    女孩没有再什么,接过桃花,捧在心里,认真的看了好久,然后抬起头看着南岛,道:“你是不是叫南岛?”

    南岛蹲在那里愣了一下,看着女孩道:“你怎么知道?”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道:“他们和我,如果今天园林里有一个打着黑伞的人在到处乱走,那就带他去一池那边,他们那个人叫南岛。”

    南岛点点头,道:“是的,我叫南岛。”

    女孩道:“我叫丛心,我今天找了你好久了,但是他们没你肩头会开桃花。”

    “我被张师兄拉去打牌了。”

    “张鱼啊,他还欠我二十九文钱呢!”女孩丛心听到南岛的这句话,鼓起嘴愤愤地道。

    “”南岛默然无语。

    “好啦,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快走吧。”丛心把桃花捧在里,撑着伞便往旁边的一条道走去。

    南岛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二人在春雨园林里缓缓走着,穿过了十来座桥之后,终于停在了一处水池边。

    春雨没有停,但是这一处却是没有丝毫雨水。

    与先前和诸位师兄打牌的地方不同,这里没有回廊,池边有条青石板铺的道,环绕着水池一直到另一头,两旁有许多假山,到处都是草地,视野开阔,并没有别的道路。

    在道的尽头,有座桥,桥下流水汩汩。

    桥头有棵桃树,桃花纷飞。

    树下有个白衣男子,正趴在桥头护栏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