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剑名:桃花

A+A-

    南岛来到静思湖的时候,秋溪儿已经在湖边了,低头看着湖水中那些漂着的白色花朵,南岛一直走到了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先生在看什么?”

    南岛站在身后闻着那阵阵幽香,轻声问道。

    秋溪儿被惊醒过来,转头看了南岛一眼,平静地道:“没什么。你的剑意蕴养出来了吗?”

    南岛有些羞愧地从腰间取下剑来,道:“还没有,云胡先生的书中,要去神海之中寻剑意种子,但是我没有找到。”

    秋溪儿平静地听着,也没有责怪什么,只是道:“剑意自然不是这么好蕴养出的,如果过了很久,你还没有找到,可以试着多磨一磨剑。”

    “磨剑?”

    南岛从鞘中拔出那柄丑剑,歪着头看着,自顾自地着,“好像确实需要多磨磨。”

    秋溪儿从南岛中拿过那柄剑,平静地道:“剑不在于形,而在于意。我要你磨剑,不是要你将它磨得好看一些。”

    “那是为何?”

    “磨剑是为了静心,很多年前,流云剑宗的人出门杀人的时候,都会在檐下磨剑,一是为了让剑更锋利,二是为了内心坚定。当他在檐下磨了一晚的剑的时候,他心里便会清楚,这个人是非杀不可,于是剑意便有了雏形。”

    秋溪儿一面着,一面端详着中的剑。

    “很多年前,磨剑崖还叫十年剑宗的时候,便是以磨剑出名的。十年磨一剑,方可称之为霜刃。”

    南岛明白了,道:“现在便开始磨?”

    秋溪儿摇摇头,道:“今日我要教你一些剑法。”

    “今日便教吗?”

    南岛还在问着,那柄沉入湖中的秋水便破湖而出,带着寒意斜插在了南岛身前。

    “今日便教。”秋溪儿看着南岛道。“拿起剑来。”

    南岛犹豫了一下,抬握住了那柄剑,入便有寒意袭来,低头看去,那些沉积的剑意有如冰霜一般凝结而来,化作一条条锁链,将南岛的右锁住。

    “这是怕你握不住剑,脱而出。”

    秋溪儿解释道。

    南岛抬,那柄秋水被握在了里,在下午的阳光下,流动着冷光。

    秋水。

    人间名剑,当代磨剑崖崖主之剑,虽然比不上磨剑崖镇崖双剑灵台与方寸,但是在这整个人间,也找不出几柄比这更好的剑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柄剑快要碎了。

    南岛很好奇,这样一柄剑,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这是人间剑宗前代宗主打碎的。”秋溪儿似乎知道南岛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平静地道。“不过你放心,以你目前的实力,拿去凿十年石头都碎不了。”

    南岛放下心来,他就担心万一不心给它弄碎了,这玩意可赔不起。南岛握着剑,看向秋溪儿,道:“先生,请。”

    秋溪儿倒执长剑立于湖畔,看着湖水道:“今日教你人间快剑。”

    “如何是快剑?”

    南岛话音还未落下,便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剑尖。

    秋溪儿依旧站在湖畔,然而自己身前却是出现了第二个秋溪儿,眸光清冷,中长剑抵在自己喉咙。

    “这便是人间快剑。”秋溪儿执剑立于湖畔,平静地道。

    直到这一句话出来,南岛身前那个秋溪儿才缓缓散去。

    地上落了一地白玉兰,都是被斩成了两半。

    ()(e)  南岛羞愧地道:“我没有看明白,先生可以再”

    眼前又来了一剑。

    南岛清楚地看到了剑刃之上的裂纹。

    是才始出现的。

    秋溪儿将剑收了回去,抬至眼前,看了许久,有片白玉兰落在剑刃之上,却是开始燃烧起来。

    “其实并没有别的特殊的地方。”秋溪儿看着剑刃之上烧成了灰烬的白花。

    “只是快而已。”

    “快?”

    南岛低头看着中秋水,抬一剑刺出,刺中了一片正在落下的玉兰花。

    秋溪儿平静的看着南岛,道:“正是这样。人间快剑便是最简单的直刺,抛弃了一切剑法与剑意,去掉一切多余的肢体动作,将全身精气神集中于一点,而后刺出。”

    南岛将剑尖之上的玉兰花抖落,疑惑地道:“但是它看起来更像流云剑宗的剑法。”

    “是的,人间快剑便是以复古流剑派为核心的剑法。”

    “那为什么会是磨剑崖的剑法?”

    秋溪儿平静地道:“因为人间没有人能够比磨剑崖的剑快。”

    也没有人比磨剑崖的剑意更强。

    南岛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所以这一剑,没有道法,也没有剑法,只是追求最极致的快?”

    秋溪儿淡淡的道:“当然不是,人间快剑,只是磨剑崖剑法的开始。不仅是最快的剑,也要是最快的剑意。你如果想要上磨剑崖,便必须将这一剑学会。”

    “如果学不会呢?”

    “那便只能亲自去东海登剑梯,三千六百五十丈,修行三年内,越过白衣,便可以入门。”

    “很难?”

    秋溪儿平静地道:“如果不难,磨剑崖如何能被称为天下剑宗之首?”

    南岛没有再话,抬起来,将中秋水一剑刺出。

    空气里隐隐有着剑鸣。

    秋溪儿平静地道:“太慢了。”

    而后执剑向前,一剑刺出。

    声未出而剑先到,满林白玉兰落了下来,湖畔有若大雪。

    南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秋溪儿却只是平静的挽了个剑花,将剑上燃烧着的玉兰花甩去。

    “为何花落剑上,会烧起来?”

    “因为这一剑太快,这柄剑只是凡铁,摩擦升温,里面的材质正在燃烧着。”

    秋溪儿抬轻抚过剑身,那柄长剑却是软软地垂落下来。

    “对于一个剑修而言,从来没有什么天生的神兵利器。只有陪伴他一生的剑,才能在千万次的出剑中,燃尽杂质,成为人间名剑。”秋溪儿将那柄内里正在燃烧着的剑递到南岛身前。

    “给它刻个名字吧。”

    南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秋溪儿会将秋水从湖中取了出来。

    不是为了让他练剑。

    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剑刻字。

    以名剑刻之,日后自然不敢辜负。

    南岛沉默了很久,提起剑,在剑镡之上刻下了两个字。

    桃花。

    “就叫它桃花吧。”

    南岛轻声道,而后中秋水剑意褪去,自行飞入了秋溪儿中,南岛则接过了那柄看起来依旧丑陋的桃花剑。

    剑身温度正在散去,于是再度变得坚硬起来。

    南岛握着剑柄,将剑身架在左臂弯上,不住地端详着。

    而后又抬头看着秋溪儿,后者正在擦着秋水剑上凝结的水汽。

    ()(e)  “先生的剑叫什么名字?”

    秋溪儿将中的秋水抛入湖中,平静地道:“故里。”

    故里?

    南岛看着秋溪儿,总觉得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深意,但是后者只是平静地站在湖边。

    南岛于是又想到了桃花故里。

    桃花故里。

    “先生的剑名很好。”南岛称赞着。

    秋溪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回到了回廊之中,拿起一本翻开的书卷看了起来。

    南岛也没有去打扰,站在那些不断落下白花的玉兰树下,开始出剑。

    练习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秋溪儿起身要离去了,南岛才想起来什么,跟在秋溪儿身后,问道:“磨剑崖是个什么地方?”

    秋溪儿停在树下,看着南岛,道:“世人都东海高崖,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

    “有云海吗?”

    “有。”

    “崖外有大湖?”

    秋溪儿看了一眼南岛,向着静思湖外走去。

    “没有,如果你常识不太好,可以去文华院多听听课。”

    南岛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方才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今日上午的那些事情。

    那座高崖太过诡异,令他想到了磨剑崖这个地方。

    但是从秋溪儿的反应来看,很显然那里不是磨剑崖。

    那么,那个地方是在哪里?

    自己又到底是如何进去的?

    莫非真的只是一场白日梦?

    南岛沉思着在杏花道上走着。

    然后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抬眼一看,原来正是云胡不知。

    “云胡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南岛行了一礼。

    云胡不知笑着道:“方才在讲课,刚好想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先生找我有事?”

    云胡不知把腰间系着的那个酒壶取下来,递给南岛,犹犹豫豫的道:“这是你爹给你送来的酒壶,要你好好修行”

    南岛接过酒壶,揭开盖子一看,里面只剩了两片桃花,抬起头狐疑的看着云胡不知,道:“先生不会偷偷把我的酒喝了吧。”

    云胡不知痛苦的捂住脸,尴尬的道:“我不喝酒的,只是,这里面原本确实有酒的,不过”

    “不过什么?”

    云胡不知叹息了一声,道:“这是卿相院长带回来的,不过被卿相院长不心喝完了。”

    “”

    南岛握住了中的剑,笑着道:“没事,只不过先生可以告诉我院长现在在哪里吗?院长不辞辛劳给我带酒壶过来,我想去当面感谢他一下。”

    “南岛你不要冲动,院长是人间大妖,你才入道”

    南岛咬牙切齿的道:“没事,真的只是想当面感谢一下,我打算认他做个义父,先生觉得怎么样?”

    云胡不知尴尬地笑着。

    卿相坐在南衣城某个酒馆的窗口喝着酒,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打了个寒颤。

    “丛刃这个王八蛋,是不是又在想着怎么害我?”

    卿相越想越气,喝完了酒就往人间剑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