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虚妄之地
顾问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闪烁着白光的实验室,而是一片血色。
似乎有一层血膜将他包裹着,看不清外边的情形,只能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一颗光斑忽明忽暗、忽大忽。
顾问用刀术心翼翼地划开那层类似血膜的东西,抹了抹满脸黏糊糊的血水,顿时被眼前所见震惊得寒毛直竖。
这似乎是个完全用血肉堆彻起来的空间,没有生存舱,也不见别的仪器设备。四面墙壁全都是血肉组织,甚至还能看到粗壮的筋脉、微微起伏的血管。
而那颗光斑,竟是一个心脏!
但绝不是人类的心脏,甚至于是不是碳基生物的,顾问都无法确定。
其形态就像是无数只蝌蚪聚集在一处、拼凑成一个不太规则的球状,尖细的‘尾巴’如同一根根细的触,随着球体的张驰缓缓摆动。
球体扩大时,便会散发出腥红色的亮光;收缩时,亮度渐弱。顾问先前透过血膜看到的忽明忽暗,就是这颗诡异心脏在有规律地跳动。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很难让自己保持理智。但经历过无限坠落的顾问,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他迅速调状态,闭上双眼不去看那颗诡异至极的球状心脏。费了好大劲将自己从那堆血肉中拔出来。翻过将近半人高的一堵‘舱壁’,来到外边后,好不容易稳住的n值,差点又崩了。
自己先前躺着的确实不是什么生存舱,而是一个被剖开来的胸腔。
从体形上来看,绝对称得上是巨人。只不过,这个巨人只有胸腔没有头颅、四肢。
不对!
顾问一步一顿、谨慎地围着这個‘血肉舱’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巨人的断臂和腹腔以下的部位,正在生长出新鲜的血肉组织。
“所以,这巨人并不是被杀死后制作成了血肉舱,而是正在生成!!”
顾问心底一阵发麻,结合自己之前在巨人胸腔内的这一点,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继续搜查线索,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另一个‘血肉舱’里的北唤醒。
“啊!!”
剧烈的痛楚令北低呼一声,她蓦地睁开眼,看着这个令人n值狂掉的空间,忍不住有些想要作呕。
“别吐。”顾问将术刀递给北,转过身指了指后颈处。
只见,那里有一个圆形印记,其内有丝丝缕缕如血管般的东西在缓动蠕动着。
北控制着术刀,围着圆形印记切出一个圈,将其整个剜掉的时候,竟然连带着拔出数根长短不一、细密如血管的东西。
钻心彻骨的剧痛,连顾问都忍不住浑身发颤。
血管被拔出来之后,还在像被切断的蚯蚓一样,扭曲地蠕动着,看得顾问都有点想吐了。
随即,他也将北后颈处的印记剜除。同样,也拔出了数根‘蚯蚓血管’。
来到另一个‘血肉舱’,切开血膜后,顾问扶起马良,北则控制着术刀,直接剜除印记、抽血管。
随后是墨菲、加奈和道哥,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波n值狂掉的恐惧,然后在剜印记时疼得直打哆嗦。但大家全都咬牙强忍着,不敢发出叫声。
()(e) 这个空间安安静静,没有激光走廊那种一步错就被切成碎块的关,也没有三角头那种怎么杀也杀不死的怪物,似乎没有任何异动。
然而,正是这份诡异的静,令人感到一种不出的毛骨悚然。
加奈本能地缩在顾问身后,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家身上并没有穿着‘未来战士’的制服,男的只有一条裤衩,女的则是内衣内裤。
不过,由于埋在‘血肉舱’里的缘故,浑身都是血色。还有一层薄膜似的玩意覆在体表,就像是刚从胎盘里脱离出来的婴儿一般。
“实验室,枪,乔瑟夫”
顾问压低声了三个关键词,队友们相继点了点头。
“木屋、三角头”队友们再次点了点头。
“红舞鞋、吊劲绳、白色蠕虫”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只有马良茫然地摇头。
顾问没有解释,继续道:“眼睛,鬼娃娃。”
这次,墨菲和加奈同时摇头,而北则轻声问道:“我本来就想问你,为什么冲过去扔那只鬼娃娃。”
这个禁忌物是她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的。
与那对情侣不同,北非常谨慎。除了鬼娃娃,她还发现了另几样禁忌物,但并没有作死地轻易尝试触发条件,而是选择先把东西收集起来。
顾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三角头的召唤咒第一句是什么?”
除了北,另四位队友虽然有些茫然,但在相差无几的时间里,出了答案。
“大雾之日、审判之迹。”
顾问转过身对北使了个眼色,术刀悄无声息地探到其中一名队友身后。
‘嗤’!
纤薄弯曲如柳叶的术刀,径直洞穿道哥的颈部,飞回北中。
“啊!”
加奈轻呼一声,想也没想就往顾问身后躲。而墨菲和马良早在顾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了。
事实上,二人并没猜到顾问到底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对方一定知道了些什么。那么,靠近对方无疑是不二之选。
最终的结果证明,他们的选择非常明智。
道哥一捂着往外飙血的咽喉,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问。同时抬起另一只,向马良和墨菲发出求救:“救、救、我!”
“虽然你的演技确实挺像那么回事,但,到此为止吧!”
话间,顾问向左后方走了几步。
颈部还在飙血,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道哥,蓦地停止喘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阴诡至极的笑容。
“呵,呵呵呵你,果然很聪明。比那个蠢货认为的,还要聪明。”
“一只虫子,你指望它有多少智慧?”
显然,顾问明白对方口中的蠢货,指的是那个自称古神眷属的畸形蛞蝓。
“我很惊叹,你不仅从献祭里逃出来,居然还挣脱了我的控制!”‘道哥’抬一抹,颈部被术刀洞穿的伤口,瞬间愈合。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顾问一边继续向左边移动,一边紧盯着对方:“真正的道哥,并不知道三角头的召唤咒语。”
()(e) “啊,原来这么简单!”
‘道哥’倒也痛快,没有强行狡辩称自己只是跟着大家随便念一下,还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沉默了两秒后,他惋惜地摇头道:“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将你们作为祭品,献给吾主,伟大的至高神阿撒托斯!”
“但是,都被你们搞砸了。”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你们就可以成为我的眷属。要知道,千百年来,能被我选中的人类,屈指可数。”
北冷声道:“这么,我们还要谢谢你了。”
“当然了,无知的人类。若不是我的怜悯,你们又怎能活到现在呢?”‘道哥’傲慢地道
“呵呵”顾问冷笑道:“我们之所以活到现在,难道不是因为献祭仪式彻底失败,就算把我们再次送进木屋,也无济于事吗?”
‘道哥’面上的傲慢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疑惑的神情。
“让我猜猜,你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我们,应该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已经杀穿了整个基地,伱的下都死光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去唤醒你,不,应该没人去唤醒道哥。你下的突击组攻进那个房间,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忙于应对,没人在意到底是谁唤醒了谁。”
“你就是在那个时,趁乱控制了道哥的身体。你原本的计划,也许是想趁我们不备,从内部袭杀我们。但很不走运的是,你刚控制住道哥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拿到武器,就被自己下投掷的炸弹炸断了胳膊。”
“于是,你当即调整计划,与其杀了我们,还不如将我们诱骗到这个空间,将我们的灵魂封印在那片虚妄的迷雾山谷。再把我们的身体打造成杀戮器,以便更好地为你服务。”
“所谓的黑客技术,其实是你本来就知道密码。而你给我们看的那些信息,都是那个亚空间,也就是木屋所在的地图,那些禁忌物的触发方式与化解办法,对我们来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却可以用来获取我们的信任。”
“然后,在你的误导下,让我们主动踏入这个‘创造室’。”
“事实上,在进入这间创造室之时,我们所有人脑后的神经连接就启动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所谓迷雾山谷,不过是一片根本不存在的虚妄之地。”
“在那里,加奈和良哥的时间感不一致,当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而你也意识到我可能发现了什么,于是,当即对北下,将她的意识屏蔽起来。而在虚妄中的我们,看到的是她悬浮在半空中。”
“之后,又是你第一个发现了树干流血,也是你提醒良哥树底下有人面菌。所有人里,唯独墨菲没有出现‘异化’的现象。”
“因为,她的自我认知里,金属化后的躯体不会被感染。所以,她就不受影响。”
“我也是想明白了这些,才判断出我们身处之地,并非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