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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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芽多可怜啊,姑娘半个月肉眼可见地瘦了两圈,圆脸要变成瓜子脸了,每次来一口一个于光哥哥的叫你,你忍心让孩子失望吗?”白圆喋喋不休地开始感情牌。

    于光闭目舒了口气,缓缓道:“地府的环境对我来太难以忍受,我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样。”

    他不喜欢黑暗阴森的地府,地府同样接受不了他移动光源似的体质,他们互不招惹是最好的。

    “总不能我去吧,”白圆撇嘴道:“狸花和角角不过人家,秦老板脾气太暴,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于光挑眉:“你为什么不能去?”

    “啥?”

    白圆一脸惊恐,“我还年轻,不想去地府自投罗网,再我实力还不如狸花呢,去了搞不好也会让人赶回来。”

    两人话间,一只手掌绕过白圆的手臂外侧,将旁边货架上摆着的零食筐整个摸了过去。

    白圆余光瞄到了身侧罪恶的爪子,眼疾手快地捏住筐沿夺了过来,手腕一转将其放回原处。

    “嗷——”某人没有得逞,使着大力不满地推搡她的肩膀,无理取闹地吼道:“还给我。”

    白圆快让他晃吐了,扶着柜子叫停:“等,等等,好商量好商量。”

    “给我。”秦棋嗓子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两只手死命推挤她。

    于光趁机在自己的储藏袋里装了几块肉,然后若无其事地给秦棋下套:“想不想一次吃个痛快。”

    “你想什么。”秦棋警惕道。

    于光微微一笑,“带白去地府,她会给你报酬的。”

    “地府?”秦棋停住折腾白圆的手,皱起眉头,一半嘲讽一半疑惑道:“你去找死?”

    话糙理不糙,他的好像没错,白圆捂着晕眩的脑袋,弱弱地:“我就不用去了吧。”

    “如果你想支付来自冥界的高额赔偿款……”于光话音未落,白圆人就不见了,货架之间留下她的余音:“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秦棋嘴里磨着牙,双眸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神阴翳地看向于光:“我可没要去。”

    “白已经默认你同意了,”于光事不关己似的耸了耸肩,“地府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我们清楚,你觉得她去了还能回来吗?”

    “关我屁事。”

    “不谈其他,单论能帮你赚钱这点,白就不能出事。”于光不再言语,笑眯眯地离开了店里。

    半时之后,白圆背着她第一次来杂货店时的背包出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棋:“出发吧。”

    她嘴上害怕的要死,实则对地府之行相当感兴趣,反正有大佬护航,她不用担心自己回不来。

    秦棋顿了顿,歪头看了眼她的大背包,“你带了什么东西?”

    “外套、手电筒、卫生纸、自拍杆,零食……”

    没等她完,秦棋粗鲁地扯过她的包,拉开拉链,乱翻一通找出里面的零食,接着像丢垃圾一样把包扔远了,随后不顾白圆的挣扎,熟练地拎起她的衣领去了后院。

    白圆在他手里乖巧地宛如鸡崽子,来到目的地后老实地站在井边,眼睛一会儿看看井,一会儿看看秦棋,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秦棋伫立良久,转头瞪了眼白圆,粗着嗓子问:“你跟这破井过要去地府的事吗?”

    白圆眨了眨眼,淡定地:“稍等,我现在谈。”

    五分钟后,秦棋单只胳膊夹住白圆的腰,提着她一起跳进了井口。

    阴曹地府的传自古便在人间流传,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皆是通往地府的必经之路,然而地府究竟是是什么样的,只有死人才知道。

    白圆今天亲眼窥见冥界的真面目,若要她来描述,那就是黑,漫无止境的黑。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置身其中,人难免会怀疑是否是眼睛出了问题。

    辨不了方位,看不到出路,四周阵阵阴风如同鬼吹出来的气,肌肤碰到来自阴间的风,蚀骨的寒凉便会瞬间充斥全身,身子止不住的战栗。

    白圆仅能凭听觉感知秦棋的存在,哆哆嗦嗦地举起快要冻僵的胳膊,抓住了身边人的衣摆。

    “你,你……”

    “我什么,我只负责带路,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秦棋凉薄的话声近在咫尺,嘲弄的口气在阴凉的环境中倒给了她几分宽慰。

    “你,你还我外套。”白圆委屈兮兮地揪着他的一角,着冷颤控诉道:“要是你,不,不扔我的包,我就不会冷了。”

    “白痴,人类的衣物挡不住地府的阴风。”

    “好,好冷啊。”

    冬日寒风的凉是由外入内,而这里的凉却是由内到外,仿佛心都是冰冷的,一时间,白圆竟忘了阳光照拂身体时的温暖,忘了她的血是热的,忘了她可以看到光。

    秦棋大步走在前面,白圆磕磕绊绊地跟着,手指僵硬,眼看要松开他了,她吸了下鼻子,低声:“早知道就求于光带我来了。”

    起码他在,不缺光。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白圆一头磕上了他的背,鼻尖一痛,意识清醒了些,茫然道:“前面有什么?”

    “忘川河,”听到她嘴里念叨于光的名字,秦棋无故生出些恼意,恶狠狠地威胁:“我会把你丢进去,让铜蛇铁狗撕咬,让水鬼剥皮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他语气认真,好像真要这么做。

    白圆张张嘴,吸了一口凉气,手指由抓着衣角改为抓住他的手腕。

    秦棋烦躁地甩了两下手臂,尽管她冻了个半死,力气却不,秦棋摆脱不掉,哼了一声就随她去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此时前方百鬼哀嚎的凄厉惨叫清晰可闻,那声音入了人耳,人的脑海中会出现一连串不属于自己的痛苦记忆,常人若是误闯进来,定要叫这惨烈的画面弄得精神失常。

    白圆看到了一些画面,心里突然闷的发慌,她猛地晃了晃脑袋,竟真将这些东西丢了出去。

    意识清明后,她稍稍绕过秦棋,探头看了眼前路的景象。

    无边黑幕下,忘川的水平静无波,泛着血黄色,血水与黑暗融为一体,血光是周围唯一的亮色,水面上无数只枯木似的鬼手一遍遍向上空抓握,誓要把路过的人全部拖下去与他们作伴。

    白圆看着那些鬼手有点发怵,迅速把头缩了回来,问道:“不是有奈何桥吗,我们是可以过桥的吧。”

    “那桥上鬼叫的人太多,我嫌吵。”秦棋恶劣地笑道:“你得从这里游过去。”

    白圆没接他的话,低头使劲搓了搓手心,勉强找回一点温度,然后掏出手机,喃喃自语道:“听忘川河上有摆渡人,不知道他接不接受手机支付。”

    秦棋扬眉。

    “不接受也无所谓,反正都要死了,我要把手机和卡给他,让他帮我等一个有缘人,继承我的银行卡和里面的财产……”

    “……”

    四目相对,白圆笑了,“杂货店的钱就一起给他了。”

    秦棋憋屈地败下阵来,扭头面向血河装雕塑,赌气一般不和白圆话,逼她陪自己在忘川河边吹阴风。

    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白圆身体没有刚来时那般难受了,但她要是不给大佬台阶下,秦棋能在这里站成一棵树。

    想了想,她哄孩子似的贴近他,轻声细语道:“我们回去吃烤全羊好不好,在院子里堆个篝火,我再做些肉菜,就当犒劳自己了。”

    “呿。”

    “我想起来了,火锅店前几天送了我一箱酒,没拆呢,回去全开让你喝个够。”

    秦棋耳尖动了动,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不给于光吃肉。”

    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趁人家不在,排挤别人的不好意思。

    多大了还护食,白圆嘴角抽了抽,想着这时候不能惹他,点头道:“行,不给他吃。”

    “酒也不给。”

    “不给不给,谁也不给。”

    秦棋这才满意,朝白圆一努嘴:“你退后。”

    她连忙后撤几步。

    秦棋身体前屈,倏地俯卧在地上,皮肤表面逐渐生出一层细毛,慢慢地,属于人类的特征和衣物消失了。

    他的身体愈发膨胀,躯体覆上了虎纹毛皮,手足换成了锋利的虎爪。

    威风凛凛的远古巨兽赫然出现,穷奇高昂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长啸,巨大的两只翅膀在脊背骤然舒展。

    穷奇翅膀扑棱扑棱地煽动,展翅欲飞,昂首睥睨,天地尽在其脚下。

    白圆看呆了。

    巨虎四肢鼎立,白色的翅膀架在背后收了起来,两只人头大的眼睛转了转,最终落在了白圆身上。

    她一动不动,满眼都是震惊,下巴颏要砸到地上了。

    凶兽穷奇,原形居然如此神圣,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它立在那里,便叫人觉得庄严不可侵犯。

    穷奇看了她许久,属于秦棋的声音从巨虎口中冒了出来:“你是白痴么,还不快上来。”

    白圆呼吸一滞,心神回归,向他跑过去。

    去他的神圣,还是那个凶巴巴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