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侯爷可真多
正月立春。
金陵城外的依旧春寒料峭,但寒冷的冬天已经结束,天气回暖。
时节进入了春季,田里一望无际的青苗,开始加快生长。
胡汉山在这天没有前去通济门点卯,跟着父亲胡惟庸前往了金陵城郊的江宁县。
糊春牛,打春牛。
以示劝耕。
江宁县衙早就聘请了一位纸扎匠,用竹篾绑成春牛的骨架,用春木做成牛腿。
糊上红黄纸,当年就五谷丰登,糊上黑色纸,当年的粮食收成就不好。
胡惟庸等绸缎蝠纹官轿达到江宁县,一只糊了很多红黄纸的春牛,已经涂好了颜料。
江宁知县和三班六房掌案已经在戏台边的宽阔地等着,摆好了香案。
胡惟庸下了绸缎蝠纹官轿,走到春牛的近处。
江宁县的大官吏百姓立即下拜:“拜见左丞相。”
胡惟庸的严肃老脸没有任何变化,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示意江宁县的官吏百姓起身。
随后拿起一支大毫毛笔,给春牛点睛。
春牛点了眼睛,糊春牛彻底完成了。
胡惟庸带着所有官员百姓对着香案朝拜,祈求一年的五谷丰登。
糊春牛结束以后,胡惟庸带着官员们前往了县城外官田边的春棚。
春棚里有一只桑木为骨,塑成的泥塑春牛。
胡惟庸拿起鞭子,在全县老百姓热闹的气氛里,‘啪’‘啪’打碎了春牛。
“五谷丰登呦!”
“今年一定有个好收成呦。”
“听亲自打春牛的那位可是左丞相,今年肯定丰收。”
胡汉山附近围了一层又一层,看不见尽头的老百姓,丰收气氛十分浓烈。
老百姓一片欢庆热闹,到处充斥着立春的祥和春意。
胡汉山心里却没有多少祥和的春意,麻木的跟着父亲胡惟庸参与立春的各种风俗。
立春以后就是洪武十一年了,距离明年九月的‘胡惟庸案’只剩下一年九个月的时间了。
另外,这次前来江宁县,胡党的侯爷们全来了。
()(e) 延安侯唐胜宗、吉安侯陆仲亨、汝南侯梅思祖、荥阳侯郑遇春、永嘉侯朱亮祖、河南侯陆聚
难怪明年要掀起‘胡惟庸案’了,换了任何一位皇帝见到这么多握重兵的侯爷结成了党羽,都会头皮发麻。
胡汉山比皇帝还要头皮发麻,穿着厚实的绸缎袄子,脚一片冰凉。
唯一的安慰就是,旧部最多的两位侯爷之一傅友德没有跟来。
胡汉山用进行摆烂,效果显著,让傅友德和胡惟庸产生了嫌隙。
虽然没有明与胡党断绝关系,但已经从联姻的亲密朋党,降低到不怎么来往了。
劝耕不是庆贺宴,这么多侯爷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国事,还是对于大明最为重要的春耕。
百姓里有着不少锦衣卫番子,只是负责监察。
胡汉山麻木的跟着父亲胡惟庸进行完了立春劝耕,坐着绸缎蝠纹官轿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只有一个念头。
躺平。
摆烂。
赶回左丞相官邸,除了胡惟庸胡汉山父子二人,还有江宁县的户房掌案张友闻。
胡惟庸作为正一品的左丞相,却从县衙带来了一名连九品都不是的胥吏掌案,一定有着什么深意。
胡惟庸只是了一句:“为父已经与陛下过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去修缮管沟。”
完,胡惟庸就准备赶往皇宫。
在临走以前,胡惟庸多了一句:“做好这件事,为父就能让你凭借政绩调离五城兵马司,去金吾卫做个佥事,熬个一段时间的资历便能坐上金吾卫指挥使的位置。”
金吾卫指挥使?!
胡汉山还没从胡党有那么多侯爷的惨然里缓过劲来,听到老爹胡惟庸又要安排他去金吾卫做指挥使。
彻底麻了。
这是在逼洪武皇帝赶紧杀人。
估摸着刚从五城兵马司调入金吾卫,就要掀起‘胡惟庸案’了,不用等到明年九月了。
但是修缮管沟这件事,是洪武皇帝钦点的,又不能不去。
胡汉山只能选择摆烂了。
()(e) 等到左丞相胡惟庸离开了官邸,张友闻一个的胥吏,竟是一点也不怯场。
张友闻不卑不亢的拱道:“胡旗,咱们还是前往大中桥巡视管沟的情况,再来商议怎么进行修缮。”
作为一个县衙里的胥吏,应该卑躬屈膝的谄媚才对。
张友闻没有半点谄媚的意思不,也没有一通吹嘘的保证,在左丞相长子面前体现他的能力。
抓住唯一鲤鱼跃龙门的会,永久成为左丞相长子门下的师爷。
张友闻的不卑不亢和务实引起了胡汉山的欣赏,难怪左丞相胡惟庸会把一个不入流的户房掌案带过来。
暂时成为胡汉山身边筹谋划策的师爷,处理修缮管沟这件事,而不是从众多胡党官员里挑选。
胡汉山带着张友闻前往了大中桥,这一次修缮管沟主要就是以大中桥为主。
张友闻从牛车走下来,望着金陵大道两侧青砖黑瓦的屋舍。
仔细观察了很久,张友闻摇了摇头:“大明府县里的屋舍前,按照规定都修建了官沟,也就是常的管沟。”
“用来排水,保证府县的整洁。”
张友闻指着附近房屋的,用心介绍道:“请看这里,这些向外延伸的屋檐叫做虚檐和披檐,要以官沟为线,不能逾越官沟。
不然的话,就会把官沟堵死。
到了雨季以后,官沟不能进行排水,水道不通,就会出现骤涨漫街。
最终造成府县的内涝。”
胡汉山明白父亲胡惟庸让他修缮管沟的用意了,确实是一件惠及官员的良政。
但街道两旁的屋舍大多都是老百姓的住所,官员们居住的二三进大院在后面。
只要拆了这些屋舍确实可以让官员们有益,市井百姓就要遭殃了,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
胡汉山忍不住了一句:“金陵早在东吴年间就建成了,历经唐宋元这么多朝代。”
“侵占管沟又不是大明老百姓干的,现在却要他们来承受,实在是不讲理了。”